有幾次,月明想開口說話,到最後卻都沒說。我抱夠了月明,就放開了他。
“我餓了”
月明走到桌邊拿着一盤子還冒着熱氣的花團子送到我嘴邊。我聞着熟悉的香味,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我知道,只有這個味道的花團子纔是月明做的。
又過了一夜,我以爲我和月明已經和好如初,卻沒發現,月明自始至終都沒跟我說過話。他只是不再背對着我而已。
第二天中午,我來到無方哥哥的房間,卻看到他正在喝酒。從前月吳在的時候,他教我喝過酒,也會品酒,可是我卻從未聞過這種酒的味道。
“好香”
說着,我走到桌子旁坐下,自己拿了個杯子開始倒酒。卻被紀無方制止了。
“女孩子怎麼能喝酒?”
“我從小就會喝,不信我喝給你看,只要喝一口,我就知道這酒是怎麼釀的。”
紀無方不再製止我,看着我將一杯酒一飲而盡。每次月吳看到我這樣喝酒都會罵我,說我不會品酒,連品酒的德行都學不會。可是我就是喜歡這樣喝酒,反正我也喝不醉。可是這酒不一樣,我不知道哪裡不一樣,但是這酒太好喝了,好喝到周身都散發出了桃花的味道,彷彿自己飄在桃花裡,在桃花裡面飛來飛去,飛來飛去。
“這酒是哪來的?”
“早上我起來的時候,這酒就在房門外。”
“這酒你喝過嗎?”
“經常喝”說完之後,他看着我笑了笑。我卻覺得頭暈的很,最後不省人事。我又一次夢見了那個美麗的女子,那個女子在滿是桃花的氛圍裡微笑。
她說,“謝謝你對無方這麼好”。
“你是誰?”
“你喝的酒就是我釀的。我叫仙桃。”
“你的笑容好美”
聽我說完,她看着我的頭頂,似乎笑的更厲害了。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月明放大的臉,他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好美”我擡手摸上月明的臉,傻笑着說道。然後我就又不省人事了。等我再醒來時,已經是七天後了。醒來後,我就開始打我的頭,因爲我覺得我的腦袋裡似乎裝了石頭,好沉好沉,我想把我頭裡的石頭敲碎,這樣它就不會沉了。
月明伸手製止了我敲頭的動作,然後拿過一大碗什麼東西到我嘴邊,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總之我都喝了下去。
“好難受,頭好痛,你看,我的腦袋裡全是石頭,太沉了。”我開始對月明胡說八道。
“你快點把院子裡的大筐拿來,拿來裝石頭,我腦袋裡有好多石頭,好重。”月明沒有拿大筐,而是回頭看着紀無方。紀無方無辜的看着衆人,又心疼的看着我。
月明回過頭來,開始給我揉腦袋。我感覺這樣好
受多了。我舒舒服服的把頭靠在他的懷裡讓他給我揉腦袋。漸漸的我的意識開始清明。
“她叫仙桃。”
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還以爲我在說胡話。只有紀無方聽懂了,他微不可察的驚訝了一下,轉瞬間又變得平常。
不知何時,屋裡只剩下了我和月明。我終於有力氣緊緊的抱着月明,有種死也不放手的架勢。月明給我揉頭的手停了下來。他用手擡起我的下巴,脣印在我的脣上時,我徹底懵了。月明他在做什麼,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忽地,他又猛地推開我。而這一刻,被月痕和紀無方撞個正着。看着他們的表情,我知道,他們一定都看到了。我的心跳不再平靜,我的臉也開始泛紅。而月明早已不知去向。紀無方擋住想要進來的月痕,爲我關上了房門。這一刻,屋裡只剩下我自己,可是我的心跳依然無法平息。
月明他爲什麼這樣對我?這算是,原諒我的方式嗎?
我下了牀,穿上了衣服,晃出了門外。我要去找月明。雪姐姐見我出來,趕忙過來扶我。
“大小姐,你要去哪啊?”
“去找月明。”
“我看到二莊主似乎去了桃林。不如我去叫二莊主過來?”
“不要,我去找他。你不用管我了,我沒事。”
“可是小姐你身子還沒恢復過來呢!”
“沒事,你去忙別的吧!”
待雪姐姐走遠,我才晃悠悠的走向桃園。到了桃園門口時,我就看到月明站在樹下。雙腳深深的陷進雪裡。光禿禿的桃樹上什麼都沒有,可是他還是一動不動的在看。似乎是感應到了他心裡的悲傷,我的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只是這一次,我沒有哭出聲來。我深一腳淺一腳的按着月明的腳印往前走,從來沒有踩踏過月明腳印周圍的雪,等到我走到腳印的盡頭時,月明正低頭看我。那眼神,好悲涼,似是失去了他人生中至關重要的東西。
“月明”我拽着他的衣袖,希望他能跟我說說話。他好久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了。月明,如果我以後都乖乖的聽你的話,那麼你可不可以像從前那樣,對我好。我不想失去你,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月華,是我錯了。”他擡起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聲音無比輕柔。“今後,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我再也不會做出像這樣的事情,讓彼此都受到傷害。我知道在你心裡月明很重要,這樣就可以了。”
“月明,你?”
“月華,明月山莊本就屬於你。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屬於你,你會是這裡未來的莊主。只要你今後想要見我,就吹響這個。”說完,他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條非常漂亮的玉哨項鍊。那玉哨非常的精緻,而且貌似是個古董。
“這是千里傳
音,你只要吹響它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你好好的將它帶在身上,不要弄丟了。也不要告訴其他人這個玉哨的用途。如果你能留在這個山莊裡最好不過,但是你一旦離開山莊,這個哨子就有它的用武之地了。這麼多年來,月明沒能給你什麼,這是我身上最重要的物件,今天我把它贈於你。過兩日,我又要離開了。不知道何時能再見你,但是我希望能聽到你的哨音。”月明一邊說一邊將玉哨戴在我的脖子上。
月明說,他又要走了。
“你能告訴我你要去哪,去做什麼嗎?”
“我要爲我最愛的人做一件事情。”
“你最愛的人?是誰?”
月明看着我,好久都沒有說話。
“那你還會不會回來?”當我沒有聽到他的回答時,從沒有過的失落淹沒了我。月明若是有了最愛的人,那我怎麼辦?月明是我的唯一,可他卻要成爲別人的了嗎?那一刻我真的想回到小時候,天天跟在月明屁股後面,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懂。那時候,從來沒有離別。當我天天喊着要嫁人的時候,忽略了月明也是要成家的人。我以爲月明是我的,他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
“當然會回來。”
“月明,假若有一天你有了娘子,我應該怎麼稱呼她?”我低着頭故作不在意的說道,沒有去看月明的表情,我也不敢去看。只是月明根本就沒有說話,他選擇了不回答我。難道說,他都不想讓我看到他的娘子嗎?那個他最愛的人。等我沉不住氣還想再問的時候,他說話了。
“我不會成家。”
如果我死皮賴臉的纏着他,不讓他走,那麼他會不會爲我留下。我想讓他爲我留下,可是我要怎麼辦!
“怎麼辦?月明不要我了。”我低着頭,又開始哭。這些天流的淚是我十六年來的總和。
“月華,要我怎麼做,才能不讓你傷心。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讓你得到。”
“你別走好不好?”我擡起淚眼看着他,眼神很堅定,我就是不想讓他走。
“你想見你娘嗎?”
“想”
“所以我必須走。”
“這麼說來,你走是爲了我嗎?”
月明點頭。
那一刻的喜悅,無法言表。他最愛的人,是我。
“我能和你一起走嗎?”
“不可以。”
繼而他又說道。
“月華,從小到大,見你娘不是你最大的心願嗎?我會爲你做到。但是我需要時間,我也必須要離開你一段時間。我其實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是我想做點什麼。或許讓你們相見,纔是對你來說最好的事情。對她來說,或許也是最好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