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同生死表情意
正大光明入軍營
照兮很早就醒了卻躺在牀上不想動彈，昨晚李恪硬是纏着她折騰了一宿，讓她忍不住感嘆他怎麼那麼好精力。忽然間，一些聲響從屏風外傳來，照兮忙閉上了雙眼。
李恪輕輕走到牀邊坐下，手不經意碰到了她的身體，牀上那人微微一動，他忍住想笑的心情直接俯身吻住了她的脣，照兮猛然掙開雙眼，他這才擡起頭一臉壞笑。
“你……你又想幹什麼！？”照兮伸出手想去拍他卻被他一手抓住。
“我看你不想醒過來，就想用這個法子試試，看來挺管用的，你以爲我想幹什麼？”
照兮羞紅了臉，側過身背對着他。
他放開了她的手走到一邊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水，“兮兒，一會兒有晚宴，你再不起來可就遲了。”
照兮一骨碌坐了起來，滿臉興奮地說道，“我也能參加！？”
“爲何不可，還有，你有沒有帶女裝？”
“有，我出來的時候是翠兒整理的衣物，都在我的包袱裡，對了，我的包袱還在馬上。”
李恪拿過包袱放在牀上，“大哥已經把你的東西送過來了。”
“大哥？”照兮伸手去解包袱，“誰是大哥？”
“李業嗣啊，你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
照兮黑了臉，“你們又沒結拜過，他憑什麼要做你大哥！？”
李恪一臉坦然，“結拜嘛無非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突然湊到她面前看着她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求比你晚去一日，我希望你的最後一秒都能躺在我懷裡。”
視線內是他深不見底的瞳，照兮含着淚摟上他的脖子，“我不准你再說這樣的話，不準！”
李恪輕撫她的背，“好好地怎麼就哭了，我這不是隨便說說麼。”
“隨便說也不行！”
“我知道了，再也不說了，這總行了吧。”
照兮這才放開他，李恪從包袱裡拿出那套白衣裘襖，“這翠兒倒是挺機靈的，很瞭解本王的喜好嘛，該賞。”
照兮笑了笑接過他手裡的衣裳，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恪，我穿女裝合適嗎？這兒可是軍營，按理說女子是不能進來的。”
李恪站了起來踱了幾步，“我剛纔已和李將軍還有大哥商量過了，這晚宴就是爲你接風。與其這麼藏着掖着，不如直接公開你的身份。如果藏着被發現了一本參到父皇那裡，便是欺君，不如讓所有將士都知道你帶着治凍傷的藥，跑了一千五百里到大漠前線爲他們療傷。我是西海道行軍副總管又是親王，你是我的王妃，可以說是前來勞軍，傳到父皇那裡只會是一段佳話，父皇原本就不會在乎這些，他自己以前還不是帶着妻室東奔西跑，只要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閉嘴就好。李將軍今日的奏報裡就會把你的事也寫進去，省得被人搶先了。”
照兮暗自點頭，自己就算男扮女裝，這裡人多嘴雜肯定會傳出去，李恪處處都得留心提防，真是不易。她正想解自己的衣衫，卻看見他坐在椅子上沒有要動的意思。
照兮別過頭，“你……你出去下，我要換衣服。”
李恪擡了擡眉，“又不是沒看過，我在這兒還能幫你遞個東西。”
照兮拿起枕頭就扔了過去，他頭一偏輕鬆躲過開口卻是在求饒，“夫人我錯了，我這就出去，你可別氣壞的身體。”
照兮換好衣裳坐在桌前剛想梳頭，李恪不知什麼時候又走了進來，他看着她說道，“兮兒，你還是換回男裝吧，想來那幫人不是傻子，應該能看出來你是女子。”
“爲何要換？”照兮不解。
他到牀邊拿出包袱裡的一件白色男裝燕服，“讓你換你就換。”他替她解開外袍脫下，把那件男裝披在她身上，還把衣領往上提了提，“這樣就看不見了。”
照兮終於明白過來，她拿起桌上的銅鏡揚了揚脖子，雙頰飛紅，“這還不是因爲你。”
李恪揚起嘴角並沒有否認，他把她按到椅子上開始幫她梳頭。
照兮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就要去奪他手裡的梳子，“我自己來好了。”
李恪用梳子輕拍了下她的手，“別亂動。”
不一會兒髮髻就梳好了，他拿起玉冠，又從懷裡拿出那支白玉簪，正要插上卻停了手，“有些話我要先說了，這支簪可陪了我很久，我離不開它，你若是戴上了，就不能離開我。”
照兮什麼話都沒說，擡起手抓住了他拿着簪子的手插進發髻裡。
她回過頭，笑容燦爛，“你可別嫌我煩人。”
他拉她站了起來，吻了吻她的臉頰說道，“走吧。”
中軍大帳之外燒起了熊熊篝火，圍繞大帳擺了幾十張桌子，酒菜已經上了一半，那些已經入席的下級軍官見李恪過來都站起來抱拳行禮。照兮雖着男裝，一襲白衣仍然很顯眼，她快步跟在他身後，刻意忽視那些瞥過的目光。
兩人到了中軍大帳，帳中也很是熱鬧，居中擺放了兩張桌子，桌前空出一片地方，左右兩邊分別擺放了好幾排桌子，諸將皆已入座，見李恪進來都站了起來。居中左邊那張桌前，是個慈眉善目的長者，正是一代儒將李靖，他髮色全白，五官和李業嗣有幾分相似，卻比他斯文不少，看着就像是個修史的文官，和那個已經叱吒戰場幾十年的將軍毫無聯繫。
李恪與他互相見禮後，就拉着照兮站到右邊的桌前。
李靖見人都已到齊，便舉起酒杯，裡裡外外都安靜了下來，他說道，“今日宴會不爲別的，先是爲了宣佈，屯兵休整即將結束，和吐谷渾的大戰即將開始。”
李靖的聲音洪亮，讓照兮突然覺得他年輕了十歲，臺下諸將紛紛叫好，李靖頓了頓繼續說道，“其次是爲蜀王妃接風，感謝她長途跋涉，及時爲全軍將士帶來治凍傷的藥。”
霎時照兮只覺得幾百雙眼睛齊刷刷望着她，儘管李恪事先已跟她說過，被這麼注視着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李恪看出她心中不安，便緊了緊握着她的手。
照兮突然覺得有了勇氣，她拿起酒杯款款說道，“各位將士辛苦了，你們放下妻兒父母，爲了大唐國泰民安，頂風冒雪在這塞外蠻荒之地力戰蠻夷，與你們比起來照兮不過是微盡綿薄之力，何足掛齒。今日以這杯中之酒，敬在座各位，只願吐谷渾不再犯我邊塞，唐軍早日得勝，照兮亦會日夜爲我大唐將士祈禱，願各位凱旋而歸。”
說罷她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李靖接着說道，“得王妃此言，唐軍必會旗開得勝！”
臺下諸將都舉起酒杯，話聲整齊高亢，“唐軍必勝！”
祝酒完畢衆人都坐了下來，照兮剛坐定李恪就靠近了她，他眼帶笑意，“兮兒，你還真是會說話，說什麼日夜祈禱。”他特地在這“夜”字上加重了語氣，照兮臉一紅側臉看着他，嬌嗔滿面，他微微一笑轉過頭，隨手將她的杯子倒滿。
照兮開始打量起四周，李恪則在邊上告訴他這些人的名字，右邊由近及遠是李道宗、李大亮還有個桌子空着沒有坐人，左手邊是侯君集、李道彥、高甑生，再往後是各道副官和參軍。
照兮在人羣中尋找李業嗣的身影，他坐在左邊第三排靠近門口的位置，正好也在看着她。忽然他的眼光望旁邊移了移，照兮看見身旁的李恪向他舉起了酒杯，自己先幹了一杯，李業嗣也一飲而盡。
李恪剛放下酒杯照兮就靠近他，語帶關切，“你已經喝了兩杯了，不要緊吧。”
李恪面色平靜，“沒事兒，我自有分寸，你不在時我常常有機會鍛鍊酒力，現在已經比以前好些了。”
他這話又勾起了照兮的內疚，她低下頭看着桌面，李恪夾起一塊燒雞放在她眼前的盤子裡，肩膀輕輕碰了下她的肩，“你回來了就好，別看了，吃吧。”
照兮擡起頭，他正溫柔地看着自己，她爲他倒滿了酒杯，而後拿起了自己酒杯，“既如此，你不敬我一杯麼？”
李恪微笑着說道，“這纔像你。”
兩人面對面乾了杯中酒，照兮這才夾起盤子裡的燒雞吃起來。
這一幕自然也落入李業嗣的眼中，他心中紛亂，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他很清楚她的身份，卻還是忍不住想去關注她，他又擡起頭往照兮那邊看去，卻看到李恪正好轉過頭，餘光掃到了自己。
照兮吃到一半，帳外鼓聲隆隆，她停了下來朝外面看去，帳外燃起的篝火形成陣陣熱浪，依稀可見幾個人影就着鼓聲的節奏，緩緩的往大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