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竹石奇陣

翻過了幾座山峰,到山崖之下,查玉轉臉對徐元平道:“徐兄請把丁大姑娘安置這山崖石洞之中,留下丁鳳姑娘守護,兄弟陪徐兄去找那綠衣女人,先把她降服之後,再迫她管了姑娘療傷。此人心機深沉,思慮周到,沿途之上,早已留心默察山勢形態。徐元平轉臉瞧時,果見那山崖古柏之下,有一座可足容人的石洞,當下贊同道:“查兄高見,實叫兄弟佩服。”

查玉微微一笑,道:“徐兄請去安置兩位姑娘,兄弟在此把風。”

徐元平點點頭,帶着丁民走向那古柏之下的石洞之處,說道:“二姑娘請守護令姐,在此等候,我和查兄去找那綠衣女人來替令姐療傷,早在中午,遲在天黑之前,定然趕回此處。”

丁鳳放好丁玲,嘆道:“我姐姐傷勢極重,危在旦夕。你要早些回來。”

徐元平點點頭,道:“三姑娘儘管放心,在下答應之事,拼了命也要尋到那綠衣女人,逼她來爲令姐療傷。”說完話,轉身而去。這時,天色已大亮多時,一輪旭日,冉冉由東方升起,金黃色的陽光,照在朝露之上,閃閃生輝。

丁鳳斜倚石洞壁上,望着徐元平大踏步而去的背影,說不出芳心中是一股什麼滋味,只覺一種莫名的淒涼感傷襲上心頭,兩行清淚,緩緩的沿腮而下。

她突然感到昂首挺胸而去的徐元平,對她有着無比的重要,萬縷柔情,結成了一個痛苦的網,縛緊地的心……

她緩緩回過頭來,舉起衣袖,拂扶一下臉上的淚水,抱起姐姐的身子移放在山洞之中,慢慢坐下來,凝目望着姐姐,心中泛起萬千感慨。

地伸手觸摸一下姐姐的額角,只感高熱熨手,那勻紅的粉臉上,此刻也被高熱燒得通紅如火,一縷微弱的氣息、若斷若續,顯然她的傷勢已到了十分嚴重之境。

忽聽丁玲啊了一聲,叫道:“我要渴死了,我要渴死了……”身軀微一掙動,人又沉沉睡去。

丁鳳站起身子,抱起姐姐,向外奔去,找到一處山泉所在,放在地上,伸出纖纖索手。

捧起泉水,倒入丁玲口中。

丁玲雖然在昏迷之中,但因高燒難熬,本能的啓開櫻口,喝人泉水,但那緊閉的雙目,卻始終未睜開一下。

直待丁玲閉口不再續吃,丁鳳重又抱起姐姐,回到那山洞之中。

且說徐元平和查玉離開了了風之後,爬上一座蜂項,流目打量四外景物,只見山嶺起伏,綿延無際,竟然看不出一點跡象。直至目睹保元平滿臉焦急之色,不禁輕嘆一聲燦道:

“徐兄不必焦急,想那何行舟決不敢對神丐宗濤撒謊,咱們依他之言,向東北方向尋去,好在只十里行程,如若找不到,再回那荒廟找他們不遲,宗濤要爲他小叫化徒弟療傷,一時之間,決不致離開那荒廟。”

徐元平道:“查兄說的不錯,丁姑娘的傷勢十分沉重,如不及早治療,只柏要轉惡化,咱們快些去吧!”說着話人已急奔下山而去。查玉振抉躍起,緊迫徐元平身後向東北方奔去。

查玉打量一下四周山勢,笑道:“依據何行舟說的路程計算,此刻咱們已讀到了黃葉溝中。”

徐元平道:“眼下這山谷這等荒蕪,連一處像樣房子也沒有,那綠衣女人,豈肯住在這等所在?”

查玉笑道:“曲徑通幽,也許這外面看來荒蕪的山谷中,卻是峰迴路轉,可能裡面別有天地,咱們先進去瞧瞧再說。”

徐元平道:“查兄說的不錯,兄弟只管擔心丁姑娘傷勢,恨不得一下子找到那綠衣女人,早些替她療好傷勢,也好了去一樁心事。”

查玉微微一皺眉頭,說道:“那綠衣女人是神丐宗濤的什麼人?”徐元平道:“是神丐宗濤的師妹。”

查至略一沉吟,道:“以神丐宗濤的武功而論,他師妹武功定然不弱,兄弟雖未親眼看到她如何傷了丁玲姑娘,但以她受傷後的情形推論,似是被一種特異的氣功所傷……”

徐元平嘆道:“查兄見多識廣,高論不無見地。據宗老前輩所說,丁玲姑娘是被三陽氣功所傷。”

查玉微微一笑接道:“三陽氣功之名,兄弟雖未聞人談過,但想來定然是一種極爲歹毒的內家功力,那綠衣女人身具這等功力,自非好惹之人,徐兄武功雖高,但如想生擒於她,只怕也非易事。”

徐元平嘆道:“兄弟自知無能生擒那綠衣女人,但事已至此,只有盡我一己之力,是成是敗,就非兄弟所能預料,如我傷在綠衣女人手下,就請查兄轉告了二姑娘一聲,讓她們早回鬼王谷去。”

查玉笑道:“徐兄儘管放心,以神丐宗濤的武功尚不能勝得徐兄,量他師妹也難勝你,生擒於她,雖然未必能夠得手,但自保決無問題。”

徐元平道:“查兄未見那綠衣女人身手,以兄弟所見,她武功似不在宗濤之下。”

查玉暗自吃了一驚,但他外形仍然保持着鎮靜,道:“徐兄且莫這般氣餒,屆時如需我出手,兄弟極願竭盡綿薄,合咱們兩人之力,或能生擒於她。”

徐元平仰臉望天,長長噓了一口氣,若有無限感慨,緩步向谷中走去。

轉過兩個山腳,景物突然一變,只見那狹隘的山谷?陡然開闊起來,成了一片三四畝大小的盆地,四面山勢迴繞,四五條山路盤曲婉蜒而人,徐元平停下腳步,回頭問道:“查兄,眼下岔路橫列,咱們走那一條路纔對?

查玉凝目打量了一下四周山勢,道:“山勢迴繞,穀道旋轉,兄弟也難瞧出哪條路對……”突然,他目光凝注在地上,默然沉思起來。徐元平順着他目光望去,只見碎石地上隱隱現出了蹄跡印。查五擡頭遙望遠山,低聲說道:“徐兄可看出這跡痕是什麼蹄痕嗎?”

徐元平道:“這個兄弟倒是看不出來。”

查玉道:“馬蹄痕跡。而且留下不久,想這山谷之中哪來的馬匹,咱們不妨循跡追索,也許能找出那綠衣女人下落。”

徐元平道:“她和幾個隨侍小婢,似是都未騎馬。”

查玉道:“也許馬蹄痕跡,是別人所留,但咱們如循跡追索,總比盲目亂找好些。”說完,當先向前奔去。

徐元平隨在查玉身後,沿着馬蹄跡痕走入最右傭一道山谷之中。兩人深入了三裡左右,地形又呈開闊,一片畝許大小的雜樹林中,隱現出人影,因在林木環繞之中,兩人目光雖異常人,但也無法一眼看清楚林中之人。

徐元平心是丁玲傷勢,心中沉不住氣,一見樹林,立時搶在查玉前面,疾向林中奔去。

查玉本想暗中窺探一下林中究系何許人物,但見徐元平明目張膽的闖入林去,只好隨他身後面入。

兩人闖入林中一看,不禁同時一呆。只見一塊數丈方圓的草地之中,站着一個全身紫衣,頭換偏身,美麗絕倫的少女。太陽光山枝葉空隙中透照江她勻紅的嫩臉上,她神態異常摘靜、莊肅,星目流轉,打量着環繞在她四周的羣雄。徐元平和查玉呆了一陣,目光轉投在環繞四周的羣雄身上。直玉久在江湖之上走動,黑白兩道中知名之上大都認識,待他看清了環繞四周的羣雄之後,前胸如千斤重錘一擊,心頭登時泛上來一股寒意。原來四周羣豪之中,大都是江湖上有名人物,有鬼王谷索魂羽士丁炎山、千毒谷的冷公宵、金陵三華以及豫、魯、鄂、皖黑道上總部把子、鐵扇銀劍手成、洞庭湖三十六賽總寨主混海神龍泰安奇等數十人。羣豪各自守定一方,把那紫衣少女圍在中間,奇怪的是誰也不發一言。徐元平瞧了環圍四周的羣豪一眼,低聲問查五:“查兄看那紫衣少女,可是咱們在‘碧蘿山莊’中所見過的那位姑娘嗎?”

查玉道:“徐兄猜的不錯,此女正是南海門中之八,各路英雄會集洛陽,都是爲她而來。”

徐元平一皺眉頭道:“這般環守四周之八,可都是存心要得那南海門下的奇書的嗎?”

查玉聽他說話聲音愈來愈高,不禁暗生驚駭之心,低聲說道:“不錯,徐兄且不可高聲談論他們,須知眼下之人,個個都是雄踞一方的江湖高手,只要言語間觸犯他們,立時將招致一場麻煩。

徐元平道:“這些人既都是江湖極有身份之人,爲什麼要這股聯手對付一個少女?”

查玉道:“這般人看來雖然像是聯合出手,其實彼此之間,並無默契,也正因高手雲集,互相心存警惕,纔不對那少女出手……”

徐元平冷笑一聲,接道:“無論如何,這麼多高手圍困一個女孩子,總是大爲不該之事,走!咱們也到前面瞧瞧去!”大踏步直向人羣之中走去。

查玉緊隨在保元平身後,向前走去。

四圍羣豪雖聽到兩人步履之聲,但只略奪回顧,目光又轉在那紫衣少女身上。

鐵扇銀劍手成,眼看謀書之人愈來愈多,不禁一皺眉頭,伸手取下背上鐵骨折扇,打開搖了兩搖,說道:“想不到兄弟這地面之上,竟會有今日這番盛會,實叫在下感到榮幸……”

洞庭湖三十六寨總寨主混海神龍泰安奇冷笑接道:“於兄此言,未免說得太過誇大,兄弟雖然很少在陸路之上走動,但也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的歲月,從來還未聽人說過這等狂傲之宮,於兄號稱像、魯、鄂、皖總部把子,難道就不準武林中朋友踏入這四省地面不成,兄弟雖在洞庭中小有基業,但只要人不犯我們三十六寨禁地,兄弟也不能禁人家客船漁舟行走在洞庭湖中。”

冷公霄乾咳一聲接道:“這話不錯,冷老二從不信邪,大江南北五嶽四海,大概還沒有冷老二不能去的地方。”

鐵扇銀劍於成臉色一變,道:“兩位這般撩拔兄弟,看來誠心在兄弟地面上找事情了?”

丁炎山陰倒倒的一笑,道:“駝、矮二度和那碧蘿山莊的莊主,可能很快就循蹤追來,如果咱們在此地先來個自相殘殺,讓別人坐收漁利,那可是大爲失算之事。”

冷公霄道:“今日之局,恐非言語所能解說得開,不知了兄有何高見,解決這場紛爭?”

這時四周羣豪,一齊轉臉向丁炎山投過去,似是靜待他一發宏論。

丁炎山做做一笑,道:“此女雖是於兄設計擄來,但因其間牽涉關係太大,既然被在場諸位看到,見者有份,只怕在場之人,沒有一個願撒手不問此事……”

於成冷然接道:“此事關係雖大,但也該有個賓主之分,兄弟子辛萬苦擄來此女,各位卻想坐享其成,未免有點欺人太甚了。”混海神龍秦安奇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於允是志在這美麗女子了?”場中紫衣少女聽幾人口舌上輕薄之言,粉頰上登時泛起一片羞紅。

徐元平一皺眉頭,轉臉對查玉說道:“查兄,這些江湖高手,怎的口舌上這等輕薄,不覺着有先身份嗎?”查玉聽他一開口,幾乎罵盡全場之八,心中暗自發愁,但卻又不能不答徐元平的話,只好硬着頭皮答道:“這等取笑之言,徐兄不可認真。”

秦安專冷冷地望了徐元平一眼,只覺此人面目陌生,從未見過一面,摸不清對方底細,一時之間,倒不敢惡言相加,眼神一轉,落在查玉身上,冷笑一聲,問道:“令尊沒有來嗎?”查玉道:“在下游蹤至此,趕上了這一檔事,家父恐尚不知此事。”

秦安奇伸手指着徐元平道:“這一位想必是和少堡主同來的高人了?”查王道:“這位徐兄乃在下一位好友,並非我們查家堡中之人。”於成聽兩人盡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心中甚感不耐,大聲說道:“此時此地,不是秦兄和查少堡主敘舊的時候。先把眼下大事解決,兩位再敘舊暢談不遲。”

秦安奇道:“於兄儘管劃下道子,兄弟捨命奉陪就是。”

丁炎山眼看兩人大有動手之勢,立時冷冷接口說道:“兩位如果想動手拼上一場,使我們能一睹中原水旱兩路瓢把子的身手,本是一大暢事;不過此刻時機不對,在場諸人恐怕沒有興致欣賞,如果兩位一定要打。不妨找一處僻靜無人所在,好好的去拼個你死我活。”於成道:“好說,好說,丁兄縱然火上加油,只怕也難如坐收漁利之願。”秦安奇道:“於兄說的不錯,別人想瞧,咱們就偏偏的不打。”

冷公霄乾咳了兩聲,道:“兩位別儘管說些無用之言,你們死活,也不會放在別人心上,現在暫請往口,聽聽丁兄的高見。”丁炎山變笑肉不笑地說道:“眼下最爲緊要之事,就是先把這紫衣女娃兒給移囚遠處,不要被碧蘿山莊中人找到下落,然後由在場中人,推選出兩位武功最高之人,找上碧蘿山莊,要他們以書換人。”冷公霄大笑道:“高明,高明,丁兄之論,兄弟十分佩服。”

秦安奇望了鐵扇銀劍手成一眼,道:“如若那南海門下奇書就在這女娃兒的身上,咱們這樣大費周折,豈非多此一舉。”鐵扇銀劍於成一揮手中摺扇,道:“南海門下奇書得失.關係咱們中原武學和西域武功的優劣之分,諸位恐都存心一睹,爲了顧全大局,兄弟自願退讓一步,但如奇書在這女娃兒的身上,兄弟自應有優先職得之權,我先搜她一搜,如果奇書不在她的身上,兄弟當依照了兄的高見,先把此女移因隱秘之處,再選高手,通知碧蘿山莊,要他們以書換人;”說完,大步直向那紫衣少女走去。

冷公霄冷哼一聲,緩移腳步跟向場中欺去。丁炎山一揮拂塵,緊隨冷公宵,也向那紫衣少女停身所在走去。剎那間,全場羣豪一齊蓄勢移步走向場中,局勢頓時緊張,只有洞庭三十六賽總寨主混海神龍秦安奇和屬下五人,站在原地未動。

那紫衣少女眼看羣豪紛紛移步,向身邊在欺過來,微微一皺秀眉,閉上了兩隻眼睛。

她這奇異舉動,使環向她身邊欺進的羣豪,看得大感困惑,不禁同時停下腳步。

羣豪攸然停步的一陣功夫,卻不見那紫衣少女再有舉動,於成首先不耐,冷笑一聲罵道:“鬼丫頭弄的什麼玄虛。”當先向前衝去。

原來羣豪都知南海門下武功怪異,見那紫衣少女一閉雙目。誤認她要施展什麼怪異武功,一時之間,羣豪停步,不敢首試銳鋒。驀聞一聲大喝:“站住!”一條人影,疾如電奔,躍入場中,擋住了於成去路。羣豪擡頭望去,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卓然而立,橫攀當胸,怒目環視羣豪。於成打量了攔路少年一眼,乃是不見經傳之人,不禁想道:“小娃兒膽子可不小!”舉起手中摺扇投去。攔路少年做一側身,讓開摺扇,當胸右掌,一揮擊出,於成一念輕敵,吃那少年擊出的強勁暴力,當場震遺五步。那紫在少女看他一掌震退了來勢洶洶的於成,不自禁的輕舉羅袖掩口一笑。這一笑,如春花盛放,嬌媚橫生,只看得全場羣豪一呆。鐵扇銀劍於成乃異常驕橫之人,被一個毫無聲名、十八九歲的少年一掌擊退,雖是驕敢輕心所致。但已羞忿難當,只覺一股怒氣由胸中直衝上來,縱身一躍,疾樸而上,右掌一舉正待劈出,瞥見那紫衣少女掩口輕笑之態,突感心頭一跳,只覺那笑容有着無與倫比的魅力,生平之中,從本見過,手臂一軟,勁力頓消。

全場中人,大都是久走江湖的高手,半生之中,不知見過多少佳麗美女,見聞既博,定力自強,紫衣少女的絕世麗容,照人豔光,未能使在場羣豪改變奪書之念,但那掩口一笑,卻使這些綠林高人,一個個心波盪漾,神馳碗瓢,只覺她那輕後櫻脣一笑之中,含蘊着拘魂勾魄之力,人人如飲下一杯濃郁芬芳的醇酒,飄飄欲仙,渾然忘我。只有徐元平揹她而立,沒有看到那風情萬種的笑容,一見於成舉拿下擊,立時右腕疾翻,一招“金素縛龍”,扣住了於成左腕,微微向前一帶,於成身不由己的向前一栽,徐元平缺少對敵經驗,只道對方有什麼近身搏擊絕機故年失足,借勢欺人,故身子微微向後一讓,掌心蘊力外吐,向外彈震過去。但見於成一個身軀,吃那彈震之力,震得凌空向外飛去,總算他武功精純,一提丹田其氣,懸空一個大翻身,輕飄飄的落在地上,人雖被震拋兩丈多遠;但卻未受半點損傷。

徐元平想不到號稱豫、魯、鄂、皖總部把子之人,竟是這等無用,心中大感奇怪,轉臉四顧,只見四周羣豪,個個果如木雞,站着不動,心中更是大感困惑,不自覺回頭瞧了那紫衣少女一眼。此女笑時雖然醉人若酒,但臉上神情卻是變化極快,待徐元平轉頭相望之時。

她已恢復一副嫺靜在肅之態。就在徐元平轉頭時,鐵扇銀劍手成,已然重又欺身而上,他雖然連吃了徐元平兩次大虧,但都因大意分心所致,他始終不相信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真能和自己過招動手,爲了保持他在江湖上的身份,索性收了鐵骨折扇赤手空拳而上,而且不肯暗中施襲,欺近鐵元平身後,大聲喝道“小娃兒接我一拳試試!”右掌一招“直搗黃龍”,當胸直擊過去。這一招才用出了他真正的本領。潛力激盪,劃空生嘯。徐元平兩番輕而易舉的得到勝利,心想這次硬檔一擊,定然可以把敵人擊退,哪知事實大謬不然,雙方內力甫一相交,徐元平立時覺出不對,再想運氣行功抗拒,已是晚了一步,吃於成拳風震退了兩步。這一次交手,雙方纔是真正互拼一招。於成只覺對方隨手一掌之中,威勢竟然勁疾異常,徐元平雖被震退了兩步,但鐵扇銀刻於成卻驚駭得自動向後退了兩步。他呆呆的望着徐元乎,想不出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怎會有這等深厚的功力,因他去出的一掌,已用八成功力,存心一舉把對方震傷拿下,既可揚眉吐氣,一洗兩次大意挫敗之辱,也可在四周羣豪面前,顯露一下自己的武功。哪知自己三十年日夕苦練的雄渾拳力,竟然被對方隨手一擊,接了下來,雖然對方被震退了兩步,但他從豐富的閱歷經驗中看出,對方並未全力施爲,而是慢不經心的接了他擊出的一拳。

於成的愕然驚顧之情,如何能瞞得過索魂羽士丁炎山和冷公霄兩人銳利的目光。查玉目睹冷公霄和了炎山躍躍欲動的神情,心中也不知是驚是喜,暗暗忖道:如若這兩人都動了殺他之心,徐元平這場劫難,只怕難以躲過。

洞庭湖三十六賽總寨主混海神龍秦安奇,心中另有謀算,當下大聲說道:“於兄快些搜授那女娃兒身上,是否帶有南海門的奇書,再要延誤時間,被碧蘿山莊中人追蹤找來,事情就不好辦了。”冷公霄大笑道:“秦兄說的不錯,要按就快些按吧!”緩步直向場中欺去。

丁炎山陰冷一笑道:“好極好極,在下也來湊湊熱鬧。”緊隨冷公霄向場中走去。徐元平擋在紫衣少女前面,眼瞧着冷公霄、丁炎山、金陵三傑等,分由不同方位而來,暗自發愁。付道:這幾人來的方向不同,我一人如何能夠對付,只怕難免顧此失彼。忽聽那紫衣少女說道:“你要小心啦,人家都暗裡存着殺作之心。”

徐元平轉眼瞧去,果見冷公霄、丁炎山四道眼光,緊盯在自己身上,蓄勢緩步而進。忽覺一陣幽幽暗香襲人,耳際間響起一個十分輕柔但極嬌脆的聲音,道:“你帶着我到西邊一處山崖下,就不怕他們倚仗人多勢衆,欺侮你了。”

徐元平轉頭望去,只見那紫衣少女,不知何時,已走到自己身邊,一臉肅穆,卓然而立。心中暗自忖道:“明明是我挺身救你,才惹來這場麻煩,你不但不說一句感謝之言,反而說成你救我了?”

他心中雖不滿那紫衣少女之言,但口裡卻不由自主地問道:“那山崖離這裡有多少路程?”

紫衣少女道:“出了這片雜林,就可以瞧到啦!大約有四五里路。”聲音冷漠,大有責怪徐元平不該有此一問。

徐元乎所得一怔,思忖道:你這般冷冰冰的對我說話,難道我應該幫你不成。當下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忽聽查玉大叫一聲,道:“徐兄不要驚慌,兄弟助你來了。”縱身一躍,飛落那紫衣少女身側。

他眼看徐元平和那紫衣少女站在一色心中大生妒念,一時情感衝動,大喝一聲,跳了過來。

徐元平本欲離去,但聽得查玉大叫之言,心中忽然一動,我既出頭相助於她,豈可有始無終,留人笑柄。當下又退了回來,瞥眼見鐵扇銀劍於成,手張摺扇,疾奔而來,一股憤怒之火,盡發在此人身上,暗中潛運功力,大喝一聲:“退回去。”呼的一招“力撼山嶽”,迎頭猛劈過去。

這一掌蓄勢而發,又正在氣忿之中,掌力之強,乃他自得慧空大師授藝後,最爲凌厲的一擊,勁急的掌風,如巨浪推空一般直撞過去。

鐵扇銀劍於成自和徐元平對了一掌之後,“心中輕敵之念頓消,眼瞧羣豪直向那紫衣少女斯去,怕人搶了先着,一翻脫,拔出背上摺扇,搶先奔上。他雖然發動較緩,但卻奔行最快,搶在最前,剛好碰上徐元平會而復返,迎頭劈出一袋,而且來勢奇猛,不覺大生驚駭,慌忙一提丹田真氣,橫向左側一躍,讓開五尺。

他應變雖然夠快,但仍然晚了一步,吃徐元平勁急的學風激盪起的排空勁氣,撞在右肩之上,登時站立不穩,一連向後退了六七步遠。徐元平這一掌威勢,不但使鐵扇銀劍於成大感震駭,是索魂羽土丁炎山和冷公霄也暗自吃驚,向前欺進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

忽聽兩聲慘叫,正蓄勢而進的金陵三雄、陡然一齊轉身向後。奔出雜林。原來查玉目睹徐元平發掌威勢震驚羣豪,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暗中扣了一把蜂尾針,一語不發,疾向金陵三雄打去。閃電手查玉本極陰沉機智,就是找上頭的麻煩,他也要設法移嫁在別人身上,非至性命交關之時,決不會施用江湖上人人憤恨的歹毒暗器蜂尾針,但他今日黨失去往常冷靜,一語不發,下手暗襲金陵三雄。

徐元平轉臉望了查玉一眼,道:“爲兄弟好管閒事,替查兄找來這些麻煩,實叫兄弟心中難安。”忽覺嘯風劃空,一股權強烈的暗勁,從身後直撞過來。

他乃異常好勝之八,雖覺出身後襲來力道十分強猛,但卻不肯閃讓,一沉丹田真氣,雙足扎地如樁,轉身揮掌,硬接了對方裘來一擊。擡頭瞧去,只見冷公霄、丁炎山並肩站在七尺以外。那人神色都極平靜,雖然感覺出暗襲掌風來自兩人停身的方向。但一時間,卻瞧不出是哪個下手施襲。

只聽查玉朗朗笑道:“咱們兄弟情義深重,還有彼此之分?”

徐元平突然心中一動,暗道:現下查玉肯自願出手相助於我,爲什麼不合我們兩人之力,把這紫衣少女護送到西邊山崖之下,難道真要日以繼夜的保護着她不成。心念一動,高聲說道:“查兄既然願助兄弟護送這位姑娘衝出圍困,就請隨身保護着,兄弟替兩位開路。”話說完,忽然舉起雙掌,一招“推山填海”,直向當前擋路之人推去。

強猛的掌風,排山般直撞過去,幾個檔路之八,見來勢兇惡,紛紛向兩邊讓開,徐元平一掌驚退攔路羣豪,直向正西方向奔去。那紫衣少女,不待徐元平招呼,放腿緊隨他身後奔行。查玉雙手一齊深懷摸出兩把蜂尾外,大聲叫道:“哪位敢追來,就請一試冀東查家堡蜂尾毒針。”

查家堡蜂尾針乃江湖著名的歹毒暗器,除了武功特高之人,自忖功力深厚,掌風強猛,可震落那無聲無息的毒針之外,一般武林中人,聞得直家堡蜂尾毒針暗器,無不大生驚駭。

索魂羽土丁炎山、千毒谷的冷公霄,眼瞧三人奔行正西方向,心中暗暗笑道:那正西山崖,乃是一處絕地,這三人向西奔逃,無疑自授羅網之中,待他陷入絕地之後,再設法除去三人,謀奪奇書,現在大可不必硬攔他們去路。是以不肯出手攔阻。秦安奇和於成兩人不出手,也不肯先擋銳鋒,耗消真力,一齊隨在三人身後而進。徐元平原想帶這緊衣少女突出圍困,定然難免一場激烈之戰,哪知四周羣豪竟無一人出手攔阻幾人去路。

原來羣豪之中,以冷公霄、了炎山、於成、秦安奇幾人武功最高,聲名最大,而且於成和秦安奇帶的人手又多,幾人不肯出手,其他之人大都不敢輕舉妄動。徐元平奔出雜林,果見正西方有一座突立如削的山崖,回頭瞧了那紫衣少女一跟,正待開口問她,那紫衣少女已搶先說道:“不要問啦!就是那座山蜂。”

她聰明絕倫,心思靈巧,一瞧徐元乎的神色,立時想到了他要問之言。徐元平微微一怔,轉身向前走去。

查玉緊隨那紫衣少女身後,雙手各接一把蜂尾針,不時回顧隨在丈餘外的各路豪傑。一向自視甚高,心機深沉的查玉,此刻竟然全心全意的保護那紫衣少女,生怕她受到一點傷害。三人走約一里多路,忽聽那紫衣少女叫道:“慢一點走啦!”徐元平回頭望去,只見那紫衣少女已落後一丈多遠,不禁一皺眉頭,暗道:這女子好難伺候!他心中雖是不滿那紫衣少女氣頤指使的說話神倩,但他仍然依言放慢了步子。查玉相距那紫衣少女只不過兩尺左右,留神瞧去,只見她嫩臉豔紅,低喘吁吁,一副嬌弱不勝之態,心中暗生憐惜。低聲問道:“你走不動了?”

紫衣少女頭也不轉地答道:“他們既然不追咱們,幹嘛要急急趕路。”查玉口中不再答話,心裡卻暗道:昔年衡山大會之上,南海奇叟當着羣聚衡山的英雄之面,大駁中原武學,使在場高手,完全爲之心折,武林之上才盛傳南海門奇書之事,此女既是南海門下之八,定然身懷絕世武學,怎的走幾步路,就累成這般模樣,難道她是故意裝作的不成。

暗中瞧去,只見她神色平靜,毫無一點驚慌之情,心中更覺自己猜想不差。相隨羣豪見三人放慢了步子,也隨着放慢腳步。始終和三人保持着一丈多遠的距離。這一段行程,如讓徐元平單獨走去;只不過是片刻之間的工夫,但因有那紫衣少女相隨,足足走了一頓飯工夫之久,纔到那山崖下面。

擡頭望去,只見一座突立的山峰之間凹進去四五丈深,一丈多寬,他洞非洞,似谷非谷的山窪,除此之外,數十丈內,都無可隱身之處。徐元平瞧清了四周景物,不禁呆在當地,暗道;此地既無可通之路,又不見碧蘿山莊中埋伏之八,不知她到此而來是何用心。那紫衣少女星目輕掠徐元平一眼,道:“去給我折取一些竹枝來,你們就可以走啦!”匆匆一瞥之間,似已看透了徐元平心中所想之事。徐元平徵了一怔,道:“好吧!查兄請保護着她,我去替她折些竹枝來,咱們再走。”轉身向左面走去。

紫衣少女目光流轉,瞧了查玉一眼,道:“你把這附近石頭,替我拉些拿來。”查玉幼承父藝,平日一呼百諾,十分威風神氣,從未聽過這等命令式的吩咐之言,聽來很不順耳,但他卻依言照做,把附近的石塊盡都拉集到那紫衣少女身側。環圍在四周的羣豪,看那紫衣少女沒有逃走的舉動,也就袖手旁觀。片刻,徐元平析了一捆竹枝回來,放在地上說道:

“你瞧瞧夠不夠用?”

紫衣少女望了一眼,道:“夠啦!”緩移蓮步,輕伸皓脫,撿起兩支竹枝,隨手插在地上。徐元平不知她耍的什麼花樣,站在一側呆呆相望。查玉瞧了一陣,心中恍然大悟,她是在佈置一座奇門陣囹,只是那竹枝布插的方位,既非八勢之位,又非九宮之勢,叫人瞧不出她佈設的什麼奇陣。

紫衣少女插好竹枝,又把查玉拉集在身側的石塊分別放在布插竹枝的空隙中,然後手提着四條竹枝,走到兩人身邊,問道:“你們兩位要不要進陣來?”

徐元平答道:“這區區幾根竹技、石塊,豈能擋得住人,我們既然答應保護幹你,自不能虎頭蛇尾,半途撒手,此處既無你們埋伏之人,趁天色尚早,我們送你回碧蘿山在去吧!”

紫衣少女搖頭說道:“來時容易去時難,只要我離此一步,立將引起大戰,你們兩人武功雖好,也打不過他們人多,你們和我素不相識,肯冒兇險救我,你們願和我同在竹石陣中避敵,就請隨我進人陣中,如果要走,我也不留兩位。”說話之間,隨手又把兩支竹條插入地上。

徐元平道:“姑娘既然自信這竹技、石塊,有拒人相犯之能,在下就此告別了。”轉身向前走去。

查玉雖然想相伴於她,但見羣豪的目光盡盯在自己身上,徐元平又離此而去,如果竹石陣攔不住四面圍攻之人,被他們衝入陣中,自己決非冷公霄和丁炎山的敵手,如其那時出醜,倒不如現在離開的好。他雖然極願留此相伴那紫衣少女,但卻自知無能保護了她,只好說道:“姑娘既然自信此陣有拒擋敵人之能,我們留不留此都無關要緊……”,話至此處,突然提高了嗓音,道:“徐兄請等兄弟一步,咱們一起走啦。”

此時徐元平已走出一丈多遠,聽得查玉呼叫之聲,停下腳步回過頭,道:“查兄如願留此,就請留下好了,兄弟先走一步……”他忽然想到丁玲丁鳳還在那山洞之中等他,爲幫助這紫衣少女,延誤了這段時間,不知丁玲的傷勢如何了。只聽衣抉飄飄之聲,查玉已躍追身側,瞥眼見徐元平呆呆地站着不動,皺着眉頭,似正在想着一件爲難之事。

原來他心中正在想着該不該把丁玲受傷之事,告訴索魂羽士丁炎山,讓他幫着尋找那綠衣女人。查玉見他凝目沉思,久久不言,忍不住問道:“徐兄可是在想心事嗎咖果徐兄願意留此,相助那紫衣少女,兄弟自當留此奉陪。”

他心中念念不忘那紫衣少女的絕世姿容,誤認徐元乎也在想看那紫衣少女,只因話已出口,不便再留此相護,是以替他找個下臺的藉口。哪知徐元平搖搖頭,淡淡一笑道:“兄弟在想咱們要不要把丁姑娘受傷之事,告訴她的叔父?”

兩人談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丁炎山的耳目何等靈敏,當下欺進了兩步,大聲說道:

“你們說的什麼人?”

查玉微微一笑,道:“我們見着老前輩時,本就應該對老前輩說明,丁玲姑娘受了人極歹毒的內功暗算,傷勢十分慘重……”他故意住口不說下去,瞧着丁炎山臉上韻神情變化。”

丁炎山故作鎮靜的等候了片刻,才冷冷說道:“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傷我們鬼王谷中的人?”徐元平道:“令侄女傷勢極重,老前輩要不要去瞧瞧她?”

丁炎山目光炯炯環掃了全場一週,最後把目光投注在那紫衣少女身上。查玉看了炎山沉吟不答,心知他捨不得放棄奪取南海門奇書機會,心下暗暗忖道:此人武功高強,心狠手辣,留他在此,對那紫衣少女多了一分兇位,不如激他去看了玲傷勢,也可使她減去一分危險。

他心中已對紫衣少女深植情愫,不知不覺間就爲她設想,當下道:“丁玲姑娘似是被一種內家氣功所傷,全身高燒,命在旦夕,晚輩和徐兄原是爲了找那傷她之八,哪知卻無意找到了此地。”這幾句話果然使丁炎山大感焦急,他雖然生性冷僻,殺人不眨眼睛,且對兩個侄女卻是異常愛護,尤以對丁玲更是偏愛,當他聽得查玉說起丁玲傷勢極重,危在旦夕之時,不禁雙目暴射,大聲問道:“她們現在何處嚴查玉道:“就在距此不遠的一座山洞之中。”丁炎山一揮手中拂塵,道:“那就頒請少堡主帶我去看看她們!”

查玉道:“晚輩也正爲丁玲姑娘擔心,老前輩見聞廣博,或能及早療好了姑娘傷勢,好在山洞離此不遠,二姑娘尚留在洞中伺候丁玲姑娘;晚輩前頭引路,老前輩請。”一面說着一面躬身擺手站立一側。丁炎山目光炯炯掃視羣雄一週,轉過頭來陰森的朝徐元平身上打量着,正待開口說話,查玉突又趨前說道:“老前輩,事不宜遲,請即隨來。”回頭向徐元平望了一眼,二人同時返身直向來時那隘日奔去。丁炎山略一思忖,一揚手中拂塵,隨即振換直追。查五回頭瞥見丁炎山已追了上來,更是放快腳步,振臂飛躍,他本是精明幹練、心思深密之人,這周圍山勢已經他詳細默察,記憶在心,一路跳洞越崗,異常純熟,轉眼間已返回到丁玲藏身之地,伸手向石洞指着說道:“丁姑娘就歇息在這石洞之中,老前輩請進。”

丁炎山舉目對附近形勢略一端詳,徑向洞中走入。

丁風守着姐姐,看她氣息奄奄,正在化心如焚,忽覺一條人影門入洞來,不禁驚愕萬分,待她定睛一看,登時忍不住眼眶發紅,兩眼滿含晶晶的淚水,躍身而立,低聲喊道:

“叔叔……”丁炎山一臉冷酷,毫不理會,俯身伸手一摸丁玲額角,只覺高熱發燙,細按手腕脈息低沉,人已進人昏迷狀態,輕皺眉頭,轉臉向丁鳳問道:“你姐姐傷勢不輕,究竟是被何人所傷?快說?”

丁鳳遂將姐姐如何被那綠衣少婦所傷的經過情形訴說一遍,丁炎山越聽越火爆,大聲說道:“將你姐姐抱起,隨着我來。”丁鳳俯身將姐姐抱起,隨着丁炎山出了山洞。查玉一見了炎山氣呼呼的走出山洞,趕忙趨前問道:“丁姑娘傷勢如何?老前輩見聞!”博,可否即予療治?”

丁炎山說道:“少堡主對這一帶路途似乎很熟識,就煩請再借重指引一程如何。”

查玉心中一愕,故作鎮靜,答道:“晚輩亦是初履此地。老前輩吩咐,理應遵命,但不知老前輩打算往何處而去?”徐元平道:“此時不好去找宗老前輩,依在下愚見,如果丁姑娘之傷老前輩無法廳治的話,還是尋訪擊傷丁姑娘的那位婦人爲上策。”丁炎山一翻眼,鋒芒畢露,淡淡道:“老夫之意,與你何干?請不必多言。”徐元平個性倔強,如何能受此斥責,當下挺胸朗聲說道:“在下曾被宗老前輩所傷,潛至古廟養息療傷,多承二位姑娘尋蹤前來護助,盛情可感,如今了姑娘身負重傷,在下豈可插手不顧。”丁炎山怒目說道:“老夫早已告你,此事勿勞干涉,難道你尚不知老夫爲人嗎?”

徐元平冷哼一聲道:“當日在洛陽萬盛客機,已然領教過?”丁炎山一聽“萬盛客棧”,雙目睜瞪:“少年人如不快些離此,莫怪老夫出手懲戒了?”徐元平道:“上天下地,來去由人,老前輩如確有意,在下當然奉陪!”

丁炎山一時兇性暴起,移步欺身,忽聽丁鳳悽聲尖叫,衆人大吃一諒,趨前相視,只見丁玲躺在丁鳳林中,全身痙攣,手腳抽搐,臉色蒼白,口角間流出腥血,濺灑丁風前胸,鮮紅一片。丁玲本已沉迷,只因丁鳳抱出洞口之後,經那山中涼風吹拂,神志稍蘇。聽到叔父與徐元平頓起衝突,一時急氣翻騰,沈血上涌,人又昏絕過去。索魂羽士丁炎山已經蓄勢待發,聽得丁鳳的尖叫之聲,徒然收住待發掌勢,轉頭走近丁玲,左手伸縮間連點了丁玲“天突”、“缺盆”兩處要穴,冷然對丁鳳說道:“你姐姐身受這等慘重之傷,你還不把她送回鬼王谷去療治,到處跑來跑去的幹什麼?”

丁鳳平日對這位整日臉上不見笑容的叔父,心裡本就存着幾分畏懼之感,現下瞧他怒目相視,心中更覺害怕,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說道:“我見姐姐傷勢慘重,只怕不能支撐到鬼王谷……”丁炎山冷冷地掃驚了查工和徐元平一眼,接道:“所以你就聽了他們兩人之言,守着你姐姐在這山洞之中等候……”

徐元平忽然縱身而上,擋在丁鳳身前說道:“在下既然答應了找那綠衣女人替丁玲姑娘療傷,不管如何我總要做到,閣下大可不必對你晚輩發威,如果真的延誤了丁玲性命,在下以命相抵也就是了。”丁炎山陰冷一笑,道:“大丈夫言出如山,屆時可是不能反悔。”丁鳳看他相護之情,這等深切,只覺鼻骨一酸;兩行清淚,順腮而下,不知哪裡的一股勇氣,一掃臉上驚怖之情,頓覺生死之事,全已不在心上,挺胸說道:“三叔叔不必再生風兒的氣,要是姐姐真的死了,鳳兒也決不獨活下去,自絕姐姐屍體之前。”丁炎山聽得證了一怔,道:“很好,很好。”轉身向前走去。

丁鳳只感此時心中空空洞洞的,世間的一切事情,僅都不再與她有關,回首望了徐元平一眼,茫然一笑,熱淚如泉,奪眶而下,抱着姐姐,隨在丁炎山身後,向前走去。徐元平轉頭望了查玉一眼,舉步隨在丁鳳身後走去……

查玉冷眼旁觀,見三人此刻都有點神智混亂,流目四顧,空山寂寂,暗自嘆息一聲,不自覺也隨後跟去。丁炎山表面上雖然看不出激動之情,大步而行,其實心中卻爲丁玲生死之事,激動難安。信步走去,不知不覺間,又到了竹石陣前,心中突然一動,又想起謀奪南海奇書之事。使足望去,只見那紫衣少女抱膝坐在山窪旁一塊大岩石上,望着被困在竹石陣中的冷公霄和鐵扇銀劍於成,嘴角間泛出一絲冷峻的笑意。徐元平仔細瞧了那竹石陣圖一眼,心中暗感奇怪,不知何以冷公霄和於成競被困在陣中,不能出來。原來陣外瞧去,只見一片竹枝亂石,雜亂橫陳,絲毫看不出異樣可疑之處,以冷公霄和於成的武功而論,只需兩個飛身縱躍,就可以越度而過。

丁炎山瞧了一陣,回頭對查玉說道:“令尊以精通專門易數,馳名江湖,想來你對此道,定然也極有心得了?”查玉微微一笑,道:“晚輩才智盡拙,只不過略通皮毛而已。”

丁炎山道:“當今武林之世,有誰不知查家堡的專門易數之學,就請仔細瞧瞧這竹石陣圖,是否有通達之路,如若你瞧出人陣之路,咱們立時就衝進陣去,逼她交書,眼下冷老二和於成都被困人陣中,餘下的一個秦安奇,諒他也無能攔得住我丁某人,其餘人數雖衆,但均是不堪一擊之輩,這等大好時機,如若錯過,那可是大大的遺憾之事。”

查玉仔細瞧了一陣,見那竹枝布括之位,似是依着五行專數布成,只是中間加了一些石塊,卻難解是何用意?丁炎山看查玉凝望竹陣,呆呆不言,心中暗道:久聞此人精明幹練,如若不許他一些甜頭,只怕他不肯答應。當下說道:“少堡主可瞧出了此陣秘奧之處嗎?”

查玉搖搖頭,答道:“瞧是瞧出了一點門道,只是此陣和一般五行陣圖有很多不同之處,一時之間,很難全盤瞭然……”丁炎山冷然一笑,接道:“你如能找出入陣之路,老夫也不虧待於你,找出那奇書之後,咱們,每人一半。”

查玉笑道一老前輩這般瞧得起我,晚輩如何敢當。”丁炎山道:“老夫一向不打誑地,出口之言,決不反侮。”查玉道:“鬼王谷、查家堡誼如脣齒,晚輩怎敢懷疑老前輩之言?”

查玉暗想:“眼下我尚未能看出這竹石陣的奧妙,如若冒冒失失的衝入陣中,只怕重蹈冷公霄、於成覆轍而被困陣中不能出來。但如據實相告,又怕他不肯相信。”一時之間甚感爲難,想不出適當之言回答。忽見丁炎山細長的身軀一晃,人已欺到查玉身邊,左手一伸,抓住查至右腕笑道:“咱們攜手而入,也免得你再分心顧我。”他怕查玉在帶他人陣之後,棄他不顧,故而伸手抓住查玉手腕。

查玉淡然一笑,道:“老前輩不肯信我之言,要是被困陣中,可不能責怪晚輩。”

查家堡主查子清,以精通奇門神算之術,名滿大江南北,查玉推說難解陣圖奧妙,丁炎山哪裡肯信,一揮手中拂塵,笑道:“只要你肯相陪於我,縱然被困陣中,也無妨礙。”拖着查玉大踏步向陣中走去。”查玉對奇門神算之學,雖然不及乃父,但他自幼在父親細心教導之下,苦苦鑽研,已然對此道有了相當的根基,他雖然瞧不出竹陣中石塊的用途,但已被他看出那竹枝括布的位置,是依五行生剋之理,布成五行陣圖,是以丁炎山強行報他人陣之時:他心中並無驚慌之感。

丁炎山是何等老辣之八,一面拖着直玉向竹石陣中奔去,一面暗中留心着直至神色,見他毫無驚慌之象,心中愈發安定,加快腳步,向前奔去。徐元平眼瞧着查玉手腕被丁炎山抓住拖向竹石陣中,本要出手搶救,但見查玉毫無掙脫之心,只好袖手旁觀。

忽聽丁鳳長長嘆息一聲,緩步走到徐元平身側,說道:“我姐姐恐怕不行了。”徐元平轉頭向她懷抱中的丁玲瞧去,只見她原如朝霞的臉色,此刻卻是一片蒼白,雙目緊閉,氣若游絲,不禁一皺眉頭。丁鳳突然微微一笑,又道:“我姐姐要是死了,咱們兩個也都活不成啦。”徐元平哦了一聲,道:“不錯,我已經答應過你叔叔,她死了我要以命相償。”丁鳳道:“我也說過,姐姐死了,我就不再獨活下去。”徐元平正待答話,忽聽丁炎山大喝之聲,傳人耳際,轉頭瞧去,只見丁炎山抱着查玉歡歡躍入竹石陣中。

丁炎山入陣之前,氣焰萬丈,奔行極快,哪知躍入那一片竹石陣之後,陡然似換了一個人般,立時靜站不動,但他左手卻仍緊緊的握着查玉右脫。兩人在陣中略一定神,查玉突然轉身向右移動三步。丁炎山臉色一片肅穆,他在聚精會神聽着查玉舉動,查玉腳步一動,他已緊隨移動,雙足行動之間,有如盲人一般,似是全憑靈敏聽覺而動。

徐元平瞧的大感奇怪,暗道:區區幾根竹控,幾塊山石,難道真有這等奇奧的威力不成,倒要試他一試。不自禁也舉步向竹石陣中走去。丁鳳眼瞧徐元平也向竹石陣中走去,心中暗生驚駭,大聲叫道:“徐相公,你要到哪裡去?”

徐元平道:“你守住丁玲在陣外等我,我進陣去看一下就出來。”丁鳳道:“查家堡奇門神算之學,傳遍武林,我叔叔和查玉走在一起,自是無妨,你一人如何可以進去。”徐元平道:“我就不信那幾根竹枝山石布成的陣圖,當真能把人困住,何況我又不深入陣中,只要進去幾步,試試就出來。”

丁鳳道:“萬一體被困入陣中,不能出來了怎麼辦呢?”

徐元平道:“那有什麼要緊,人家都不怕,我怕什麼呢?”

這一段相處的時日之中,丁鳳已知道了徐元乎是個生性異常高傲之人,心頭一急,道:

“你們都要到那竹石陣中,就不管我和姐姐了嗎?”徐元平聽得心中一動,只見洞庭湖三十六寨總寨主淮海神龍秦安奇帶着屬下高手,緩步向前走來,心中暗暗忖道:如若我真的被困人陣中,她一個女孩子家,如何能夠對付這多強悍的綠林人物,何況她還要照顧重傷垂危、奄奄一息的丁玲。心念一轉,當時又退了回來。

擡頭看去,只見查玉帶着丁炎山在轉右彎的石陣中盤折而入,已然進入了丈餘遠近。

那紫衣少女本來端坐在山窪旁一塊大山石上;瞧着幾人,一見查玉竟然深諸五行生剋變化,立時爬下岩石,撿起一根竹枝,走入陣中。查玉初入陣時,似是頗爲清醒,左轉右折,走的一點不錯,哪知深入一丈左右之後,忽然迷惘起來,帶着丁炎山左衝右闖,走了一刻工夫之久,仍然在數尺方國內打轉。徐元平站在陣外,瞧的心中大感焦急,高聲叫道:“查兄,直往前走,就可出陣了。”

他內功深厚,大喝之聲,如未洪鐘一般,只震得滿山迴音,哪知查玉卻似充耳不聞,仍然帶着丁炎山左奔右闖。這時,那緊在少女已然走到兩人身倒數尺所在,手提竹枝,靜立一側,瞧着兩人。查至愈奔愈急,丁炎山也隨着他急如旋風般的身子,團團亂轉。大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查玉已累得滿頭大汗,忽然一腳踏在一塊石上,身子一傾摔倒在地上。

這一捧,似乎把他摔得清醒了不少,挺身坐在地上,不再瞎奔胡闖。那紫衣少女低頭沉思了一陣,緩緩向前走了兩步,把手中竹枝伸到查玉手中,低聲說道:“快些用力摔開那吳道土,我救你出陣。

原來丁炎山在查玉摔倒地上時,也被查玉的身子絆倒,但他左手仍然緊緊的抓住查玉右腿不放。說也奇怪,徐元平大叫之聲,如擊洪鐘,震得滿山迴音,查玉卻似未曾聞得,而那紫衣少女細微的聲音,他卻聽得字字人耳。

他乃城府深沉之人,聽得那紫衣少女之言後,身軀靜止不動,暗中潛運功力,左手抓住那少女伸出竹枝,陡然一躍而起,右手用力一甩,掙脫了丁炎山的手掌。

丁炎山雖是老謀深算之人,但他萬沒想到,查玉在摔倒地上之後,竟然會突起掙扎,驟不及防,被查玉掙脫了被提右腕。他究竟是武功高強之人,反應特別靈敏,雖被查玉一甩掙脫右脫,但左手立時緊隨向前一探抓去,但聞埃的一聲,查玉身着長衫被丁炎山扯下一尺多長。

丁炎山一抓未中,查玉已在紫衣少女導引之下,越過三塊山石,四根竹枝。但覺眼前一亮,一切幻影盡消。回頭瞧去,只見丁炎山盤膝而坐,閉目調息,他老謀深算,自知難以衝出陣去,索性端坐地上養神調息,先使躁急的心情平復下來,再想出陣之法。

查玉雖然已重睹天日,但他已知厲害,抓住手中竹枝,牢牢不放,隨在那紫衣少女身後緩步而行,直待出了竹石陣,才鬆開手中竹枝。紫衣少女接引查玉出陣之後,丟棄了手中竹枝,望也不望查玉一眼,緩步走到山崖下,倚壁而坐,閉上雙目。

查玉望着竹石對面的徐元平,相距不過四丈多遠,只見他舉手揮動着,高聲說道:“恭喜查兄安然出陣,兄弟要和丁鳳姑娘去找那綠衣女人,替丁玲姑娘療傷去了,事情辦妥之後,兄弟再來這裡找你。”

紫衣少女忽然睜開雙目,瞧了查玉一眼,問道:“那姑娘可是受了傷了嗎?”查玉本來心存迫她交書之念,但見她姿容如仙,耀眼生花,一和她目光接觸,惡念頓消,竟然不自覺地欠身答道:“不錯,那位姑娘被人用極歹毒內家氣功打傷。”

紫衣少女看他彬彬有禮,神態十分文雅,不禁嫣然一笑,問道:“你和那臭道土入陣之時,氣勢洶洶而來,幹嘛現在又對我這般和氣了?”一開口直截了當的說出查玉心中隱秘,競若未卜先知一般。

查玉雖然是機智百出之人,不知何故在紫衣少女之前,竟然變得十分呆板,被人一語道破心事,不禁雙頰發熱,激動地說道:“這個,這個……”

紫衣少女笑道:“不要這個那個啦,你叫他把那受傷的姑娘抱進陣中來,給我瞧瞧,只要沒有絕氣,我就能把她傷勢療好。”

語氣肯定,大有天下醫道唯吾獨尊之概。查玉略一猶豫,高聲叫道:“徐兄慢走,兄弟有話要說。”徐元平已轉身帶着丁鳳向前走去,聽得查玉呼叫之言,停下腳步,回頭答道:

“丁玲姑娘傷勢極重,已經奄奄待斃,有話以後再說吧!”

查玉急道:“這位姑娘說她能醫得下玲傷勢,要徐兄把丁姑娘送入陣中給她瞧瞧。”

徐元平測目望了丁玲一眼,只見她玉容已做現青白之色,手足已呈僵硬,看樣子已難再撐時間,生死只是片刻間事,心中暗道:我尚不知這綠衣而人所住之處,一時間想找到她,談何容易,此女舉動端莊,似非浮誇自大,倒不如先讓她瞧瞧再說。

心念一轉,高聲答道:“既然那位姑娘自言能醫,那就試試吧!”帶着丁鳳轉身向竹石陣中走去。紫衣少女夥身撿起地上竹枝,又緩步走入陣中。徐元平早已存下試試那竹石陣究竟有何奇奧之心,是以不願讓那紫衣少女接引,急步奔到陣邊,正想舉步入陣,丁鳳大叫道:“你不要急進陣中,好嗎?”

那紫衣少女似已瞧出徐元平的存心,腳步更慢了。徐元平回頭瞧去,只見丁風滿臉幽怨,流露出乞求之色,不禁心中一動,暗自忖道:我如強行人陣,只怕她心中慌惑不安,我乃堂堂男子,豈能和一個女孩子家鬥氣。當下忍住好奇的衝動之念,停步陣外。了鳳見他意肯聽自己之言,心中十分高興。一掃臉上幽怨之情,縱身一躍,飛落到徐元平身側,笑道:

“我說你,你心裡可生氣嗎?”

徐元平專道:“我爲什麼要生氣……”,忽然若有所便,哦了一聲,接着:“沒有。”

丁鳳嫣然一笑,道:“那就好啦!”兩人談話之間,那紫衣少女已到竹陣邊緣,輕仲皓鵬,把手中竹枝伸出陣外,說道:“你抓住根枝,要那女孩子抓着你的衣服進陣來吧!”

徐元平依言抓住竹枝,丁鳳右手抱着姐姐,騰出左手來拉住徐元平的衣服,緩步入陣。

在那紫衣少女接引之下,竹石陣中,竟然毫無變化,片刻之間,過了竹陣。

丁鳳鬆開左手,抱着姐姐,站在徐元平的身側,目光卻沒注在那紫衣少女臉上,她雖是女兒之身,卻亦爲那紫衣少女的絕世容色吸引。紫衣少女丟了手中竹枝,望着丁鳳杯中的丁玲,自言自語地說道:“她傷的實在很厲害。”

查玉站在那紫衣少女身旁,聽得她的話後,轉過身子接口問道:“這麼說來,是無法可救了。”

紫衣少女頭也不轉地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只要她沒有絕氣,我就有辦法救得了她。”徐元平道:“那就有勞玉駕,瞧瞧她的傷勢吧。”紫衣少女微一點頭,道:

“把她放到地上我先看她脈搏再說。”

丁鳳緩緩的蹲下身子,把姐姐放在地下,徐元平站在丁鳳身後,兩道眼神盯在那紫衣少女的臉上。

紫衣女做曲柳腰,抓起丁玲一雙手腕,纖纖玉指,輕按在丁玲脈門上,片刻工夫,鬆開丁玲手腕,笑道:“她被人用一種很歹毒氣功所傷……”

徐元平聽她一開口,說的一點不錯,點頭接道:“她是傷在三陽氣功之下。”

紫衣少女重複了一句:“三陽氣功……不錯,武學之中有這一門武功,不過傷她之人的三陽氣功,尚未到爐火純青之境,如是功力臻予絕頂之人,被傷之人必須在兩個時辰之內,着手療治,過了兩個時辰,被對方拿力熱毒,侵入內腑六髒,全身高燒,血脈暴裂,於不見午十二個時辰內必死無疑。

丁鳳苦心一震,急道:“我姐姐自中拿到此刻,恐已有四五個時辰了。”

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傷她之八,火候不夠,縱然再延誤上幾個時辰,也是一樣有救的,不過……”

徐元平道:“姑娘可有什麼礙難之處嗎?”

紫衣少女道:“這等荒涼的山野之中,沒有藥物可用,只有先用鍼灸之術,疏散她一些侵身熱毒,然後我寫個藥方,你們帶她離此,找個大的市鎮,照方用藥,清除她殘餘熱毒,休養三日,就可以完全復原了。”說完話,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根銀針,又道:“你們哪個精熟人身穴道?”

徐元平暗想:此女既然精通醫術,不知何以竟不肯親自動手,我雖得慧空大師講述過人身各處穴道,但這用針救命之事,有不得毫釐之差,萬一用針偏了錯了,誤了丁玲性命,豈不成終身大憾之事。一時之間,左右爲難,呆呆的開不出口。

查玉眼瞧徐元平猶豫不言,微微一笑,接道:“在下略通人身脈穴之理,不過,對於鍼灸之術,卻是一無所知……”

紫衣少女一仲皓脫,把銀針送到查工面前,按道:“別說啦,你只要精熟脈穴,那就不會有錯。”

查玉接過銀針,蹲下身子,聚精會神的瞧着丁玲,暗自分認她身上穴道。

但聞那紫衣少女脆若銀鈴的聲音說道:“第一針扎她的任脈‘玉堂’穴。”

查玉藝準丁玲‘玉堂’穴的部位,做一沉腕,三寸六分長的銀針刺入丁玲‘玉堂’穴中一半。

紫衣少女輕輕一顰黛眉,又道:“針不及脈穴主道,如何迫出熱毒……”

查玉不待那紫衣少女說完,握針雙指微一用力,銀針盡刺丁玲的‘玉堂’穴中。

紫衣少女嫣然一笑,讚道:“你很聰明,第二針扎她的督脈商曲’穴。”查玉依言施針,又紮了丁玲的‘商曲’穴。

紫衣少女連聲喊道:“第三針扎她少陽膽經‘玉樞’穴,第四針扎她太陽脾經‘腹結’穴,第五針扎她少朋心經‘天突’穴。”她一口氣喊出三經三穴,查玉依言用針,竟然能分經認穴,毫無錯誤。

紫衣少女職回查玉手中銀針,笑道:“好啦,現在你們可用本身內功真氣,助她行開凝結的血脈,迫出熱毒,她就可以清醒過來啦。”說完,轉身緩步而去,走到山崖旁倒一塊岩石之上坐下。查玉轉臉瞧了那紫衣少女的背影一眼,回頭對丁鳳說道:“丁二姑換請扶起令姐身體,好讓在下試行運氣迫散她體內熱毒。”

徐元平大踏一步,攔住查玉說道:“這個不敢再勞查兄出手,讓兄弟試試吧!”

查玉微微一笑,向後退了三步,轉眼向那紫衣少女望去,只見她星目神凝,呆呆地望着陣外,不禁隨着她目光瞧去,一望之下,怒火大起,冷哼一聲罵道:“好辣的手段。”

徐元平已經盤股端坐,暗自運氣,聽得查玉冷哼之聲,不覺睜眼向陣外瞧去。

只見混海神龍秦安奇拳腳齊施,擋住了鐵扇銀劍於成手下之人,卻命自己屬下搬取了很多枯草乾枝,堆在竹石陣外。

徐元平等因精神全貫注在療治丁玲傷勢之上,竟然沒有發覺,現下瞧去,陣外已然堆積了不少枯枝幹草,而且還正在源源運集。忽見那紫衣少女站起身於說道:“我這竹石陣雖可擋人,但卻無法擋火,現在還來得及,你們出陣逃命去吧!”

查玉聽得心中一動,暗自忖道:你陣中變化難測,一進入陣,無異投身天羅地網之中,不被火燒死纔怪……

那紫衣少女目光一驚查玉,似已瞧出他心中所思之事,冷笑一聲,又道:“聽我口中指示行動,決不會把你們困人陣中,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在這等情景之下,徐元平自是無法再運氣迫出丁玲體內熱毒,霍然起身,高聲說道:

“姑娘這竹石陣既然難擋住火攻,爲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出陣。”

紫衣少女淡然一笑道:“我不要緊,你們快些走吧。”

徐元平還待勸說,那紫衣少女已緩步直走過來,接道:“入陣之後,先向左面橫跨三步,再向前走兩步,以後行動聽我口中指說,就不會被困入陣中了。”

此女說話神情,十分冷傲。徐元乎不覺心生怒意,轉臉對丁鳳說道:“咱們走啦。”大步向竹石陣中走去。

丁鳳躬身對那紫衣少女福了一禮,道:“多謝姑娘救我姐姐。”伏身抱起丁玲,隨在徐元平身後向陣中走去。

查玉略一思忖,抱拳說道:“姑娘既有防禦火攻之能,在下就此告別。”

他幼受父蔭,成名江北道上,且以不喜美色自豪,現下雖爲那紫衣少女的絕世容色傾倒,但要他說幾句頌讚傾慕之言,卻又感難以出口,就此而別心又未甘,以他的過人機智,想了半天,纔想到兩句既含傾慕又不露骨的話,說完之後,也不放回頭瞧那紫衣少女反應神情,霍的轉身隨在丁鳳身後面行。

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高聲說道:“四位慢走一步……”

忽聞呼然一聲,竹石陣中飛起一片沙石塵土。

原來徐元平對這竹石陣困人之事,一直耿耿於懷,竟然不肯聽那少女之言,直向陣中衝擊,哪知人陣兩步,忽覺眼睛一花,景物突然一變,放眼一片漫無邊際的竹林、巨巖,不禁心頭火起,暗暗想道:明明是一塊數丈方圓大小竹枝插成的陣圖,怎的會變成這樣一片一望無際的竹林,那紫衣少女,定然會什麼障眼法之類邪術。飛起一腳,向一塊巨巖上面踢去。

他因早知那幻化的巨巖,只不過是一塊飯碗大小的山石,是以踢出的一腳,用足了八成勁力,在他想來,只要踢飛了一塊山石,就不難破除她的障眼之法,哪知一腳踢出,眼前的巨巖突然消失不見,一腳踢空,身子不自主向就一裁。

定神瞧去,眼前仍然是一片無際的竹林、巨巖,不覺怒火更熾,憤念一動,靈智立團,揚手一掌,向巨巖之上劈去。

他此時功力,已極深厚,憤怒之下,更是全力施爲,一般強勁的劈空掌力撞擊地上,激起一片沙石塵土。

可是沙飛塵揚之後,景物依然如舊,眼前的竹林、巨巖,仍然屹立無蕩。他乃生性高傲,不肯服輸之人,眼看踢出的一腳劈出的一掌之後都未收效,心中更是惱怒,正待向前奔間,忽覺衣袖被人抓住一扯,他怕衣袖被人扯破,立時隨那一扯之勢,向右跨了兩步。但見豔陽當空,眼前的竹林、巨巖盡皆消失不見,丁鳳一手抱着丁玲,一手抓着他的衣袖。忽聞一個嬌脆的聲音,飄入耳際,道:“向前走五步,左轉三步。”

丁鳳害怕徐元平不肯聽話,用力抓住他衣袖,拖着他依言而行。但聞那紫衣少女嬌若銀鈴般的聲音,連續不斷傳來,道:“右行兩步,前進四步,左轉一步,再往前走……”

幾人在那紫衣少女指示之下,不過片刻工夫,已出了竹石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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