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一片蕭瑟,寒風在呼呼的颳着,雖然樹枝上也有幾片孤零零的樹葉不願離去,但都無濟於事。
“這是哪裡啊!”紹輝十分詫異,剛纔還豔陽高照、陽光明媚,現在就寒風四起、烏雲密佈,看樣子真的是穿越了。
他凍得瑟瑟發抖,轉身看看公孫瑜和任承山,他們兩個正在忙着低頭整理衣服。
“這就要問你自己嘍,你想回到哪裡就是哪裡。”承山現在換了一副裝束,他打扮得像一個儒生,一身土黃色的圓領窄袖袍衫,顯得合體自然。他並沒有繫好頸下最後一個釦子,而是讓袍子前面的一層上襟自然鬆開垂下,形成一個翻領,看上去非常風流瀟灑,而且他變成了長髮,束髮結冠後戴了一頂青黑色的襆頭,腳穿一雙黑色的棉靴。
公孫瑜是一身道士打扮,他頭戴月白色逍遙巾,後綴兩根長長的淡藍色劍頭飄帶,身穿肥大寬鬆的深藍色窄袖大襟,腳着一雙黑色圓口鞋,看上去仙風道骨,和他的臉型非常般配。
“你們兩個都穿好了,那我呢!”現在明顯就是初冬時分,什麼都沒穿的情況下,哪怕是站上幾秒鐘都會受不了,更何況在光天化日之下一.絲.不.掛,成何體統!
公孫瑜和承山互相對望了一眼,似乎都想推卸責任。公孫瑜認爲,紹輝是承山的親堂哥,紹輝穿什麼衣服理應由承山負擔。但是承山卻不這麼認爲,既然公孫瑜答應了幫紹輝實現願望,就應該負責到底,他可不想浪費自己的靈力。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剛來了就不管我了嗎?”紹輝有點憤怒,他覺得這個兩個傢伙實在太可惡,居然讓自己衣不蔽體,在悽悽寒風之中。瑟瑟發抖!還能指望他們幫自己實現願望?於是他跳到承山面前,伸手就要撕扯他的衣服。
“我看你這身衣服不錯,脫下來給我穿!你再變一身衣服。”
“別亂來,我給你變衣服出來就是了。”承山向後跳了一步,躲開了紹輝的雙手,他手中發出一道藍光,紹輝就穿上了一條內褲和白色的布襪子。
“該你啦!”承山拍了一下公孫瑜的肩膀,他的做法似乎並不厚道,給別人變衣服出來卻只是內衣,這種做到半截的好人確實有點頑皮。公孫瑜微微一笑,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手中也發出一道藍光,紹輝就穿上了一套白色的短褂長褲,這種裝束是古代男子常見的貼身衣物,雖然說已經可以遮醜,但還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個幹什麼的。
“又該你了。”公孫瑜看着承山,他們兩個人似乎要把紹輝當猴耍。
“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紹輝根本抓不住他們,而且又被兩個人如此戲耍,他無計可施只能站在原地生悶氣。“如果你們再這樣耍我,還不如送我回去!我不跟你們玩了!”
“還不是爲了幫你實現願望。”承山邊笑邊說。“我們也不確定給你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如果不事先構思好,你的願望可能沒有辦法實現,你總得讓我們好好想想。”
承山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紹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來這裡幹什麼?於是他不再生氣,一直盯着承山和公孫瑜,給他們時間思考。
“我想起來了。”琢磨了半天,承山的眼珠滴溜溜一轉,手中又發出一道藍光,紹輝就穿上了一身黑色的海青。
“這是什麼東西啊!”紹輝看到這件又醜又黑、又肥又大的衣服十分不滿,他有點不服氣,承山和公孫瑜都穿的光鮮亮麗、風流倜儻,自己卻穿了這麼一身土裡土氣的東西,居然連個腰帶都沒有,甚至不知道這身衣服叫什麼名字?
“好像還缺點什麼?”公孫瑜也明白了承山的意思,他沒有回答紹輝的提問,仔細看了一下還留着精幹短髮的紹輝。“有些東西要去除乾淨!”
公孫瑜手中發出一道藍光,只見紹輝的頭髮紛紛落下,他居然變成了一個光頭!
“你在幹什麼?瘋了嗎?爲什麼給我剃光頭!”紹輝大吃一驚,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上面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沒有。
“還用問嗎?你的角色就是一個和尚!”承山站在一邊拍手叫好。
“你們又在欺負我?”紹輝大怒,沒想到兩個人居然把自己編排成這樣,他真的有點受夠了。“我不玩了,快送我回去!省得在這受你們的窩囊氣!”
“別急啊!你還不知道,在這個世道和尚纔是最吃香的呢!他給你安排了一個狠角色,比我們兩個都強百倍!”承山走過來,拍了拍紹輝的肩膀,公孫瑜的手法實在是太快了,把這個腦袋削得又光又亮,看上去就像一個大肉球燦燦發光。
看到承山很認真的樣子,紹輝也無計可施,他撅了一下嘴。現在時間、地點都不確定,他完全是兩眼一抹黑,畢竟他是和兩個有神力的人在一起,應該不會虧待他。
“你別糊弄我。”紹輝嘟囔了一句。
“沒有騙你,真的!在這個時代,你這個職業纔是最牛的!”其實承山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時候,在歷史的長河中,雖然幾百年就像白駒過隙,但是想要準確的定位到某一時刻、某個位置,確實非常困難,必須得有大量參照物,因此他四處張望,看看能不能發現有用的信息。
“這是什麼時候?是在哪裡?”紹輝聽到自己現在的職業可能會非常吃香,他也很感興趣。中國古代確實有很多佛法興盛的時期,可惜他才疏學淺,平時不怎麼看歷史書籍,因此古代常識有點兒匱乏,而且現在缺少參照物,判斷起來非常困難。
“你自己想來的地方居然還問我們?真是莫名其妙。”公孫瑜嘴裡這麼說着,但是卻在警惕的看着旁邊一塊大山石,他感覺到後面潛伏着危險。他和承山互相對望了一眼,微微一點頭,就左右分工包抄到大石頭的背後。
“給我滾出來!”公孫瑜大喝一聲。
大山頭背後藏着一個破衣爛衫的傢伙,他看到公孫瑜過來轉頭就跑,但是沒想到和承山撞了個滿懷,被承山用力一推,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疼得動彈不得,手中的饅頭也滾落到了一邊。承山走上前去,一把提起這個傢伙的領子,生拉硬扯拖了出來,扔在紹輝的面前。
“說,你是幹什麼的?爲什麼偷看我們?”承山把他丟在地上,三個人團團圍住,看來他是跑不掉了。
紹輝定睛一看,原來這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年輕人,他灰頭土臉、瞪着一雙驚恐的大眼睛望着三個人,手裡緊緊的攥着一把寶劍不肯撒手,看樣子非常重要。
“快說,你到底是誰?”紹輝也學着承山蠻橫的樣子,踢了他一腳,但突然感覺和自己的身份不符,因此立刻緩和了口氣。“別緊張,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快告訴我們,你是從哪裡來的?”
“鬼、鬼啊!”這個年輕人躺在地上一直打着哆嗦,嘴裡在喃喃自語,因爲剛剛已經目睹了一切。他原本在樹下的石頭旁啃着又乾又硬的饅頭充飢,但是突然看到三個人從天而降,又瞬間穿好了衣服,還嘰裡咕嚕說了一些他從未聽過的名詞,因此他斷定這三個人肯定不是凡人,不是妖怪就是鬼。
但是光天化日之下見鬼,確實太可怕了。他本想躲在石頭後面,等三個人離去再逃走,卻沒想到被當場抓獲,他越發覺得這三個人神通廣大,居然能夠感知到他的存在。
現在被他們圍在中間動彈不得,看樣子只有求饒的份兒了。
“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蒼天爲證、明月可鑑,求你們放過我吧!”這個年輕人慢慢清醒了些,眼前這三個人也可能是上天派來的使者,到人間來懲治惡人。於是他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凌亂的頭髮隨風起舞,讓紹輝動了惻隱之心。
“現在是什麼年號?”公孫瑜看他還在胡言亂語非常不耐煩,於是想盡快確定現在的時刻,以便做出準確的判斷。
“是長安四年,今天是下元節。”看到公孫瑜的模樣還比較正常,而且也沒有對他動手動腳,這個年輕人哆哆嗦嗦的說了幾句實話。他覺得這個道長模樣的神仙似乎很年輕,比他略小几歲,長得眉清目秀,看樣子不是壞人。
“原來是這一天。”
聽到是長安四年,公孫瑜和承山相互對望了一眼,原來回到了唐朝,準確的說是回到了大周朝的末年。選什麼年代倒是都可以,但是這個日子確實太尷尬。今天是陰曆十月十五,明天就是十六,這裡可沒有“無中生有”之室庇護他們,必須面對慘烈的考驗,否則只能中斷這次穿越回去保命。
一百天之內原本可以只有三次誅心之驗,但是紹輝選的這個日子,又平白無故的增加了一天,讓公孫瑜和承山感覺十分不值。
既來之,則安之。
冥冥之中,紹輝選擇了此時此地,那隻好按照他的思路走了。
圓月誅心,第二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