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軒不知道黑衣人看到顧瑾璃的畫像後,爲何會這麼大的反應。
這樣子,看着像是震驚,還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好像是……盛怒,總之看在陳澤軒眼中,很是複雜。
畢竟,只能看到黑衣人的一雙眼睛而已,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眼睛雖是通往人的心靈窗戶,可臉上到底是戴着面具的,能讓人窺探到的東西還是有限的。
陳澤軒屏着呼吸,不敢去問,只能看着黑衣人緊緊攥着那畫卷,手背上青筋暴露。
“軒。”過了良久,黑衣人終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復如常,咬着牙問道:“這女子,是何人?”
陳澤軒猜不透黑衣人的心思,不敢冒然將顧瑾璃暴露,只能迂迴的問道:“師父,此女子……有何不妥嗎?”
他剛纔被小紅蛇折騰了一番,體力有些不支,只能將身子靠在桌案,勉強站着。
黑衣人捕捉到陳澤軒眼神有些躲閃,幽幽道:“你只需告訴師父,她是誰,其他的不是你該多問的事情。”
陳澤軒猶豫了會,小聲道:“她……就是亓灝的側妃,顧瑾琇。”
“哦?”黑衣人聽罷,又低頭仔細的看着女子的容貌,緩緩道:“就是那個會跳鳳舞九天和反彈琵琶的女子?”
雖然很久之前黑衣人讓陳澤軒查過會跳鳳舞九天之人的底細,沒有查到蛛絲馬跡。
但是關於顧瑾璃會反彈琵琶一事,陳澤軒不在京中,也只是從探子那裡收到的消息而已。
他沒想到,這些事情黑衣人都知道,因此驚訝道:“師父知道她?”
黑衣人沒有回答,他犀利的目光又重新落回顧瑾璃的畫像,喃喃道:“像,真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知爲何,陳澤軒心裡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
抿着脣,他大着膽子問道:“師父,她……”
“軒。”黑衣人打斷陳澤軒的話,突然道:“爲師要去亓國一趟。”
據陳澤軒瞭解,黑衣人已經多年沒踏入亓國一步了,而他這次竟反常的要去亓國,必定是爲了顧瑾璃。
面色微變,陳澤軒聲音裡是毫不掩飾的緊張:“師父,她到底有什麼問題?”
黑衣人見陳澤軒臉上是難得的在意,冷笑道:“軒,你忘記師父給你說的話了嗎?”
“女人,是這世上最不可信的人。”
“她們美麗,多情,可愛,可也最會僞裝,撒謊,可惡!”
“你莫要忘記身上肩負的重任,聽到了嗎?”
十幾年來,陳澤軒何時敢忘記自己揹負的什麼。
午夜夢迴,他總是會被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他卻不能忘,不能放。
垂下眸子,陳澤軒斂去眼底恨意,“嗯”了聲。
見黑衣人轉身就要走,他急忙道:“師父!”
黑衣人轉身,皺眉道:“還有何事?”
陳澤軒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低聲道:“這麼晚了,就算要去亓國,也不急於現在。”
“不行,爲師等不及了。”一甩衣袖,黑衣人留給了陳澤軒一個冰冷的背影。
陳澤軒攥着拳頭,看着黑衣人連帶着畫像也一併帶走,不由得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他對外喚道:“雷子!”
雷子應聲出現,拱手道:“主子,有何吩咐?”
陳澤軒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張蠶絲人皮面具,一邊沉聲道:“本世子不在的日子裡,你需扮成本世子的模樣,斷然不可露出馬腳來。”
“世子要出門?”雷子的身形與陳澤軒是有些相似,而且在他身邊多年,對於他的一言一行也模仿得極爲逼真。
所以,假扮陳澤軒的事情,雷子也已做過多次。
接過陳澤軒手裡的面具,雷子立馬戴在臉上,開始動手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與陳澤軒互換。
陳澤軒點頭,緩緩道:“本世子有要事回京,歸期未定。”
“是,屬下知道了。”二人的衣服迅速換好後,雷子便眨眼的功夫變成了陳澤軒的模樣。
陳澤軒看着眼前這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神色複雜道:“雷子。”
雷子以爲陳澤軒有什麼話要交代,便恭敬道:“世子。”
“你心裡可曾怪過本世子?”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顯,因爲彼此都懂,所以陳澤軒言簡意賅。
雷子自然知道陳澤軒指的是什麼事情,他拱手惶恐道:“都是屬下的錯,是屬下不該生出妄想之心。”
“世子能留屬下一命,屬下感恩戴德都來不及,哪敢對世子心生怨恨?”
陳澤軒盯着雷子,挑眉道:“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雷子點頭,真誠道:“屬下的命是世子給的,再生之恩永遠不敢忘記。”
說着說着,他的眼睛中還是劃過一抹黯然:“屬下本就發過誓這輩子都跟隨世子,娶妻生子,不曾想過。”
“世子斷了屬下的念頭,也是爲屬下好。”
陳澤軒那次對雷子動用了宮刑,待冷靜下來後,他其實有些後悔了。
雷子怎麼說都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跟了他這麼多年,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竟讓他失去了做男人的權利,這未免太過殘忍了。
可是,雷子已經錯過了最佳醫治時機,再加上雷子當時對自己下手的時候,滿腹悲愴,因而落刀之力道很是狠辣,毫不留情。
所以,即便是陳澤軒懊悔不已,也無濟於事了。
陳澤軒聽完雷子的話後,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道:“府中的小事,你自行決斷。”
“拿不定主意的,再修書給我。”
“是。”雷子目送着陳澤軒離開,也輕輕的嘆了口氣。
白天亓灝惹怒老皇帝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尹素婉的耳中。
在好不容易打探明白其中的內情後,她甚是焦躁不安。
自己剛與亓灝歡好,老皇帝這麼快就要亓灝娶沈碧雲,這怎麼可以!
她要是確定懷上了孩子還好,要是沒懷上,這府裡一個顧瑾璃,再添一個沈碧雲,那自己就更別想回去了!
在牀上翻來覆去,正的她鬱悶之時,有一道靈光從尹素婉腦海中亮起。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死去多日的玉夫人。
當時,玉夫人也是爲了用孩子來拴住亓灝,不得已便與下人苟且,從而成功受孕。
要不然,就效仿一下玉夫人?
這個念頭,就好像是一棵小樹苗,一點點破土而出,讓她的心癢癢的。
很是掙扎,尹素婉擔心亓灝那般精明謹慎,萬一自己被他識破了,想必自己不僅連寧王妃都做不成,就連性命都會不保!
與人私通,混淆皇室血統,此行爲性質極爲的惡劣!
咬着脣,她糾結了好一會,最終決定放棄這個冒險的計劃。
拉上被子,她蒙着頭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對於沈碧雲與亓灝一事,這麼晚沒睡着的太后也在與蘭嬤嬤談論着。
“皇上怎會想着把沈碧雲指給灝兒?那樣潑辣沒教養的女子,怎配做皇家的孫媳婦?”沈碧雲是將軍之女,做不了正妃,也得做個側妃的。
不管是正妃還是側妃,都算是進了皇家的大門。
在太后眼裡,沈明輝一個大老粗,沈碧雲也不是什麼能讓人看着順眼的女子,配不上亓灝。
蘭嬤嬤一邊拿着銀撥子挑着燭芯,一邊低聲道:“太后說的在理,沈家的姑娘,老奴也見過幾次,不管是說話辦事,還是長相氣質,跟咱們頤和郡主比起來,都相差個十萬八千里。”
一聽蘭嬤嬤提到尹素婉,太后又問道:“那晚上的事情,婉兒丫頭可是辦成了?”
蘭嬤嬤搖頭,訕訕道:“老奴不敢問,不過應該是沒成。”
“要不然,雙兒早該放出風聲了,皇上也斷然不會再跟寧王爺提沈碧雲。”
太后聽罷,老眼閃過一抹失望,“這個婉兒丫頭,哪裡都好,就是到了關鍵時候不頂用。”
揉了揉眉心,她繼續無奈道:“哀家爲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再幹涉下去,灝兒當真就不認哀家這個祖母了。”
蘭嬤嬤聽出了太后話中的深意,賠着笑道:“太后,頤和郡主還是太過單純,沒經過事,要是咱們宮裡的女人,憑着那些手段,也不至於寧王爺到現在還不接她回去。”
說到底,太后雖然疼愛尹素婉,可尹素婉對太后而言,只是個外人。
亓灝纔是太后一手帶大的孫子,她還指望着以後亓灝登基爲帝后,做她的太皇太后安養天年呢。
不過,蘭嬤嬤怎麼說都是前前後後收了尹素婉不少好處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在太后流露出對尹素婉不滿的時候,蘭嬤嬤就得要爲她說好話了。
擺擺手,太后不耐道:“行了,你也不用安慰哀家了。”
“哀家執掌後宮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
“婉兒是什麼樣的人,哀家不說,不代表不清楚。”
蘭嬤嬤一聽,老臉的笑瞬間僵住。
“她不是沒有手段和頭腦,而是耍的都是些小把戲,沒有大智慧,走不了多遠。”
打了呵欠,她合上了眼睛:“哀家以後也不會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等不起了。”
亓灝爲帝,若尹素婉爲後,這對太后的晚年生活來說,是一個極大的保障。
畢竟,這兩個人都是自己一手拉扯捧上位的,他們又怎敢虧待了她?
只是,尹素婉太嫩了,太后老了,沒心力調教了。
蘭嬤嬤給太后蓋上被子,沒再敢接話。
太后說的,是事實。
但是,蘭嬤嬤卻不會將這些話傳給尹素婉。
如報喜不報憂一樣,她若是現在就讓尹素婉知道了太后已經打算放棄了她,那自己作爲她和太后之間的橋樑也就斷了,再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哪裡還有機會從尹素婉那裡得到一些好處呢?
爲太后又放下了牀幔,蘭嬤嬤出了寢殿。
從初七那日到現在已過去了六天,三姨娘一開始還沒覺得身體有什麼明顯的不適,可前天卻渾身乏力起來。
要不是丫鬟及時扶住了她,恐怕三姨娘就要一頭從牀上栽倒在地上。
顧念時雖然不贊同三姨娘平日裡的一些言行,可卻是個十分孝順的兒子。
他聽說三姨娘突然之間病倒了,急忙帶着大夫人去了三姨娘的院子。
大夫人診脈後,並未發現異樣,只開了一些安神健體的尋常藥。
今日,顧念時如往日一樣,端着藥碗坐在三姨娘的牀榻前服侍她喝藥。
三姨娘一天三副藥,喝的已經噁心了。
現在,一聞到藥味就不自覺的反胃。
她皺着眉,別過臉,“念時,娘不想喝了。”
“娘,你不喝藥,怎麼能好起來?”顧念時吹了吹藥,將勺子遞到三姨娘的嘴邊。
三姨娘推開顧念時的手,不滿道:“都喝了兩天了,不僅一點藥效都沒有,娘現在的精神更差了,倒不如不喝!”
她說完,忽然猛地瞪大眼睛,像是意識到什麼,轉頭看着顧念時,神色激動道:“我知道了!”
被一驚一乍的三姨娘嚇了一跳,顧念時小心的把藥碗放下,不解道:“娘,你知道什麼了?”
三姨娘咬着牙,沒有立即回答,“念時,扶娘起來。”
顧念時依着三姨娘的吩咐,將她扶了起來。
三姨娘從發間摸出自己的銀釵來,遞給顧念時:“把這個插碗裡。”
顧念時大概明白了三姨娘的意思,張大嘴巴:“娘是在懷疑……”
“插碗裡去。”見顧念時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三姨娘也失去了耐心,又重複了一遍:“到底有沒有毒,一會就知道了。”
顧念時嚥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氣,將銀髮釵插進了藥湯中。
一會,顧念時將髮釵拿了出來,發現髮釵還跟剛纔一樣,沒有丁點變黑的跡象。
放下心來,他安慰三姨娘道:“娘,你看,沒事的。”
“不對。”三姨娘眼裡還是懷疑的神色,搖頭道:“這藥一定有問題。”
見三姨娘還是如此疑神疑鬼,顧念時忍不住又將髮釵伸到她眼前,無奈道:“娘,你自己看。”
三姨娘盯着雪白的銀釵,不死心的堅持道:“念時,有些毒是用銀器驗不出來的,你將這藥帶出府,找外面的大夫看看。”
“娘!”顧念時以手扶額,苦口婆心的繼續勸道:“你只要按時吃藥,身體沒幾天就好了。”
“你非但不吃藥,還把自己搞的這麼神經兮兮的,沒病也要成大病了!”
聽顧念時這般說,三姨娘又氣又委屈:“念時,你是不知道這深府大院裡的那些骯髒伎倆!”
“要不是你娘年輕的時候機靈仔細,搞不好連你也沒了!”
見三姨娘幾句話下來,眼淚跟串成串似的,大滴大滴落下,顧念時趕緊拿着帕子給她擦眼淚道:“好好好,娘你別哭了,兒子這就去還不成嗎?”
瞧着三姨娘哭,顧念時就瞬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好妥協。
半個時辰不到,顧念時臉色肅然的回來了。
三姨娘不用多問,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這藥果然如自己所料,有毒。
顧念時見三姨娘冷笑,也猜到了下毒的人是誰,“娘,咱們母子沒有得罪過誰,爲何他們要害您?”
握着拳頭,他忿忿道:“兒子想不明白!”
三姨娘見顧念時臉上是難得的憤怒,她不禁心下一暖,拍着顧念時的手道:“傻兒子,有時候很多事情是沒有理由的。”
“咱們母子擋了人家的道,自然是要被除去的。”
“先是娘,接下來就是你。”
顧念時身子一顫,“娘,我們該怎麼辦?要告訴父親嗎?”
“兒子啊,你太單純了!”三姨娘搖頭,嘆息道:“你無憑無據,若是告訴了你父親,搞不好會大夫人會倒打一耙,誣陷你污衊她。”
“打草驚蛇不說,反倒還被潑了一身髒水,此舉得不償失。”
顧念時聽罷,覺得三姨娘分析得很對,低頭慚愧道:“是兒子考慮不周了。”
三姨娘美眸中冷光點點,緩緩道:“念時,這件事情你就當作不知道的,尤其是在大夫人面前,更是不能表露出任何不敬。”
“你的衣食,也要小心,能不假手他人的,就自己動手。”
“雖說可能辛苦些,可能保住性命纔是最要緊的。”
這要是擱在以前,顧念時一定會覺得三姨娘在危言聳聽,將人心想的太壞了。
可是,當從大夫口中得知藥裡被下的是一種慢性毒藥,顧念時便忽然覺得心裡有些什麼東西崩塌了。
可能,一直以來,他寧可把人想的太善太好,也不想去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只是在這殘忍的現實面前,他不得不低頭。
“兒子知道了。”心裡發悶,他除了答應三姨娘,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三姨娘點點頭,道:“你這幾日守着我也受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娘現在只剩下你一個能依靠的人了,你要是累壞了身子,娘怎麼辦?”
“那兒子先回去了,娘也好好休息。”顧念時站起身來,行了個禮出了房間。
三姨娘等顧念時把房門關上後,才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道:“姜婉柔,你這個賤人!”
那日亓灝開始給顧瑾璃限制看書的時間後,愛月果真是開始嚴格監督起來,每日只給顧瑾璃一本書看。
顧瑾璃看完了書,沒得東西可看,便煩悶無聊起來。
愛月見她悶悶不樂,便纏着她去王府裡面散散步,一來放鬆一下心情,利於胎兒健康成長,二來也看看花草,打發一下時間。
雖然顧瑾璃小腹平平,還明顯壞,可荷香和愛月卻是小心翼翼的,一左一右的硬要攙着她。
顧瑾璃覺得這樣有些奇怪,也不想她們二人這般誇張讓府中的下人看到了說閒話,所以就讓愛月抱着小紅,讓荷香留在芙蕖院。
走到通往芙蕖院的十字小路,顧瑾璃剛要往左轉,餘光卻瞥見柳夫人和雪琴過來了。
她本想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可柳夫人卻主動的行禮道:“妾身見過顧側妃。”
這次,柳夫人倒是沒有再喊顧瑾璃爲“王妃”。
不知是上次被打了臉,還是因爲顧瑾璃有了身孕,所以心裡不舒服。
顧瑾璃轉身,淡淡道:“柳夫人”。
柳夫人的視線落在顧瑾璃的小腹上片刻,幽幽道:“顧側妃懷了身子,走路的時候可得小心些,別摔着捧着了,畢竟是咱們王府裡的第一個小世子,沒事最好還是不要隨意走動了。”
愛月一聽,立即生氣道:“柳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詛咒我們家主子嗎?”
不用柳夫人發話,雪琴替她開口道:“我們家主子也是一片好心,怎麼說有身孕前三個月最容易小產,你們不領情就算了,還血口噴人,真是不識好人心!”
大概見愛月與雪琴吵了幾句,被愛月抱在懷裡的小紅忽然“噌”的一下撲向了雪琴,小爪子狠狠的在雪琴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小紅!”
“該死的小畜生!”
緊接着,愛月急忙蹲下身來抱起在地上搖着尾巴,一副邀功姿態的小紅。
而雪琴則一手捂着臉,一手指着愛月,憤恨道:“竟……竟敢故意放縱這畜生惡意傷人,府中還有沒有規矩了!”
小紅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吐着舌頭,很是無辜。
“顧側妃,雪琴無緣無故的被你的紅狐狸給傷了,你總得給個說法吧。”看着雪琴臉上的血印子,柳夫人一臉心疼。
“那依着柳夫人的意思,我該如何處置這紅狐狸?”從剛纔柳夫人說了那番不陰不陽的話後,顧瑾璃就感覺出她的敵意來了。
不用多想,肯定還是因爲自己懷了孩子。
柳夫人冷笑一聲,開口道:“來往寧王府的人都非富即貴,若是讓這小畜生傷了貴人,恐怕顧側妃就更是難辭其咎了。”
“所以,不如提早杖斃了它,也免得它再犯下禍端。”
“杖斃?”顧瑾璃眯了眯眼睛,冷色道:“既然柳夫人口口聲聲稱它爲小畜生,那就更無需與畜生計較了。”
“要不然,就真連畜生都不如了。”
“你!”這麼久以來,柳夫人還是第一次與顧瑾璃這般針鋒相對,而顧瑾璃也是頭一次“強詞奪理”,不得不堵得柳夫人說不出話來。
“本側妃先失陪了,柳夫人要是聽不懂人話的話,大可再繼續回味一下。”說罷,顧瑾璃便帶着愛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柳夫人看着顧瑾璃揚長而去,目色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