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陸傑銘俊美如斯的臉,我大腦一瞬間當機,奇怪的是,若是別人在我面前吸了這麼久的煙,我早就看不慣的上去先教訓一頓,或者是自己離開,可剛纔我既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還是陸傑銘提醒我才反應過來,我在心底告訴自己,也許是陸傑銘吸菸的姿勢太迷人,沉穩冰山王者變成了憂鬱王子,是個女人就會着迷的,而現在陸傑銘又如此禮貌,溫潤如水,我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情形,坐在車裡的冷漠,我卻狼狽的靠在路邊,那感覺像是乞丐見到自己的統治者,高不可攀又懷着敬畏,可後來。我卻不怕死的去攀這座高山,橫掃他身邊所有女人,來一個掃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那時的我因爲想着楊柳兒是陸傑銘的女朋友,所以我心裡對陸傑銘豎起了一道高牆,我擺擺手:“沒事,這個地方是公共場所,我也無權干涉你的自由。”
陸傑銘似詫異我的話,饒有興趣的看着我,我身上穿的也就是地攤上買來的白色t恤與一條破洞潮流的牛仔褲,配上一雙白色球鞋,頭髮高高豎起,顯得臉小而精緻,燈光下迷離了我的膚色,那時我還不是很白,我最大的優勢也就纖細的脖子和一雙勾人的眼睛。
葉衫說,我的眼睛很勾人,少見的丹鳳眼,丹鳳媚如絲,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時像一潭波瀾不驚的湖水,有時裡面似有說不盡的故事,是狂風暴雨的前奏,當時我笑話葉衫,什麼破比喻,當我的眼睛是大海呢。
“心情不好?”陸傑銘從西裝口袋裡掏出煙和打火機遞給我,挑了挑眉:“會抽嗎?”
我一身廉價貨,除了我媽給了一張好看的臉,也沒其它特別的,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我毫不在意,可陸傑銘明明沒有,我心裡卻莫名緊張又慌亂如麻,我希望他想起幾個月前我們見過,又不希望他想起,目光落在他好看的手上,老師教我們抽菸是不好的,好學生不該吸菸,在這之前,我都是好學生,而我也沒抽過煙,可聽出陸傑銘語氣裡的挑釁,我有些賭氣的將煙接了過來,學着陸傑銘剛纔是姿勢將煙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菸頭放進嘴裡。
陸傑銘輕笑一聲,拇指滑了滑限量版的打火機,銀白色的火機上跳動着火焰,火焰湊近時,隱隱看見火機上面刻着一個‘陸’字。
煙被點着,那是我第一次抽菸。動作笨拙,煙吸入肺裡,嗆得我猛咳嗽,眼淚都嗆出來了,扶着欄杆不停的咳嗽,我黎若什麼都要做的最好,最後倒被一支菸給難倒了,還是在陸傑銘面前,我的臉不由得一陣泛紅,讓我不敢去看陸傑銘,可餘光還是不忍去看,這一看倒叫我愣住了。
陸傑銘嘴角上揚着,眉宇間的愁被散去,舒展開來,隱隱含着笑意,很是好看,我想也就是那刻我愛上了陸傑銘吧,陷在他的笑意裡,可那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只感覺一股被嘲笑的恥辱,我將手裡的煙狠狠的在嘴裡又試着猛吸了幾口,忍着咳嗽,目光倔強的看向陸傑銘,他嘴角的弧度漸漸擴大,忽然伸手將我指尖的煙奪過去,拋出一條好看的弧線將煙扔進垃圾桶裡。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會抽菸。”陸傑銘道歉道的很真誠,可他嘴角噙着一抹忍不住的笑意還是泄露了他真實想法,當時我又氣又惱,眼睛紅紅的,因爲嗆出了眼淚,眸子泛着朦朧,陸傑銘一時看的失神:“你的眼睛很漂亮,媚眼如絲,這麼勾人的眼睛,少見。”
對於陸傑銘的讚美,我微微一愣,對啊,這麼勾人的眼睛,專勾男人的心。可後來我在心底問,陸傑銘,爲什麼你不被我勾引?只要我黎若出馬的男人都沉陷了,爲什麼你還能把持着自己的心?
陸傑銘只是出來透透氣,待的時間已經夠長,他丟下一句:“女孩子還是別抽菸。”就走了,可我黎若是誰啊,不會的東西偏要學會,待我跟陸傑銘再次見面時,我不僅學會了抽菸,動作還是如此嫺熟,學會了抽菸之後,我也明白了當時陸傑銘輕笑是什麼意思,女人跟男人抽菸的動作是不同的。
我抽菸是因爲陸傑銘而學會的,可爲什麼陸傑銘後來見到我抽菸時眼底卻掠過一抹厭惡呢?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陸傑銘的話並未說完,若他說了,或許我也就不會去學抽菸了,可習慣了的東西又怎麼戒得掉了?
陸傑銘,你就是我戒不掉的煙啊。
我的目光一直隨着陸傑銘,走廊上沒有人,陸傑銘酒醒了不少,步子沉穩,他推開202包廂的門,一片嘈雜從包廂裡泄露出來,一雙纖細白皙的手纏上陸傑銘的手,聲音嬌柔:“傑銘,我正準備去找你,好點了嗎?”
是楊柳兒的聲音。
我扯了扯嘴角,陸傑銘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泄露出的嘈雜也被收了回去,我瞥了眼臺階旁一地的菸頭,如果不是這堆菸頭提醒我剛纔陸傑銘就坐這,我都以爲是自己的幻覺。
回到包廂的時候,葉衫他們已經玩嗨了,桌上七倒八歪的空瓶子,目測了一下,二十幾個人喝掉差不多兩百瓶啤酒,一人至少得喝掉十來瓶左右,這都是一羣學生,酒量也不是特別好,不少人醉醺醺的躺在沙發上,也有人趁着酒勁在空地上,放着dj嗨樂羣魔亂舞,男的女的,一片吼叫聲。
我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自然放空這一切,想給自己倒一杯白開水,可水壺裡是空的,我按了服務鈴。不一會兒進來一名男服務生,高高帥帥的,穿着職業裝,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一條皮帶裝飾性的系在他的窄腰,細碎的劉海遮住額頭,正好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胸口彆着工作牌,上面寫着:服務生。雍正興。
眼前這個男人雖沒有陸傑銘那麼有氣場,但卻像一縷乾淨的清風,將包廂的烏煙瘴氣吹散,所以在他給我倒開水的時候,我靠在沙發上,淡淡的開口問他:“會抽菸嗎?”
雍正興頓了頓手上的動作,擡眼看了我一眼,本着客人至上,爲客人服務的態度,他從褲兜裡掏出一包雲煙,二十幾塊錢的煙,比起陸傑銘手上那種上千塊一包的,在包裝上就看出了差了一條街的檔次。
他掏了一支給我,我把玩着手裡的煙,擡了擡眼:“我不會,你可以教我嗎?”
雍正興先是詫異,繼而微笑着說:“女孩子抽菸不好,既然不會,就別學了,你是有心事嗎?”
我笑着反問:“爲什麼男人可以抽菸。女人不可以?誰說心情不好才抽,我就是想學,你教還是不教?”
我雖笑着,語氣卻帶着命令,雍正興一陣尷尬,然後他從煙盒裡掏出一支菸,熟練的點上,我眼神示意他坐下來,明明雍正興抽菸的動作跟陸傑銘一樣,可給我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雍正興只讓我感覺是一個男人在抽菸,而陸傑銘,卻是說不出的感覺。
我歪着頭,一隻手撐着下巴將雍正興抽菸的動作都盡收眼底,周遭的一切都被屏蔽在外,雍正興被我盯的有些臉紅,看他的年紀也跟我們差不多,便跟他閒聊起來,從聊天口中得知他是附近中醫大上一屆畢業的學生,目前在一家醫院實習,實習生在北城若沒有家裡的支持是過不下去的,他沒有人支持,只好趁晚上出來做兼職賺生活費,或許因爲他跟我有着相似的經歷,都是窮人,靠着兼職過日,心裡的防線鬆懈了不少。
待他抽完一支,我伸出去拿桌上的打火機準備給自己點上,我沒摸到打火機,卻是一隻大手按在了我手背上,順着手臂往上看,便是伍逸一張隱忍着怒氣的臉。
我皺了皺眉,淡淡的命令:“鬆開。”
伍逸並沒有理會我的話,目光凌厲的撇向雍正興:“給我滾。”
雍正興面色難看,他雖是服務生,沒犯什麼錯,卻被伍逸用這態度讓滾,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雍正興倏地站了起來:“這位朋友,請你說話注意態度。”
“態度?”伍逸冷哼一聲,猝不及防的,一拳就揍在了雍正興的臉上:“老子告訴你什麼叫態度,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惦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雍正興毫無防備,伍逸又是身形魁梧的人,經常鍛鍊,一拳砸下去,雍正興整個被打趴在桌上,桌上橫七豎八的空啤酒瓶嘩啦嘩啦的從桌上滾落,有的打碎了。有的完整的滾到門口,沙發腳底。
伍逸打的措手不及,包廂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不知是誰關了音樂,跳舞的也不跳了,沒等雍正興站起來,伍逸一把拽起雍正興的領口,逼迫着他將頭上揚着,燈光下,雍正興嘴角溢出的血清晰可見。伍逸的脾氣暴躁,我是見識過的,伍逸第二拳將至時,我吼了一聲,衝上去推開伍逸,大吼道:“伍逸,你他媽的發什麼神經。”
伍逸退了一步,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口,食指指着雍正興,目光看着我,冷嗤一聲:“黎若,你不是心氣高嗎?這種小白臉你也瞧得上,跟這人比,我哪點不比他強,啊?”
我看着人羣中葉衫聽見伍逸這話時嘴角苦澀的揚了揚,隨即她上來,將苦澀變成微笑,拉了拉伍逸,又勸我說:“今天可是我生日,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可別給我鬧不愉快哈。”葉衫衝她的同學們拍了拍手說:“來來,大家玩起來,之後我們再去宵夜怎麼樣?”
壽星發話,大家自然應和着,我也難得跟伍逸計較,就算計較也不在葉衫的生日宴上,我罵了一聲神經病,見雍正興的嘴角不斷出血,我走過去說:“對不起,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雍正興擡手擦了擦嘴角:“沒事,這點小傷去什麼醫院。”
其實去醫院我也只是說說,窮人是去不起醫院的,可雍正興因爲我白捱了一頓打,帶他去藥店買點藥還是應該的,見葉衫他們又要開玩,我扶着雍正興準備出去,伍逸今天不知那根筋不對,沒完沒了,見我扶雍正興出去,衝上來一把拽住我的手腕:“黎若。今天可是葉衫生日,我不想鬧,可你別想跟這個小白臉出去。”
伍逸一口一個小白臉的,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雍正興原本想息事寧人,他是這家ktv的服務員,跟客人起衝突,怎麼都是他的錯,他忍了一拳,可伍逸言語上侮辱又點燃了雍正興的怒火,雍正興明亮的眸子被嘴角那一點鮮血染成血光,昂着頭看向伍逸:“你說誰小白臉,你有種再說一次?”
雍正興的舉動讓我都有些詫異,剛纔見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乾乾淨淨,文質彬彬的男人,打架什麼的跟他不靠邊,可他既然挑釁起伍逸,伍逸冷呵一聲:“小白臉,我就說你小白臉怎麼了。我告訴你,這是我女人,收起你那點歪心思,否則老子見你一次打一次。”
伍逸話音剛落,雍正興撲過來就打,這是我第一次見兩個男人打架,起因還是因爲我,雍正興不管怎麼看都不是伍逸的對手,所以結果很顯然,雍正興處於下風,被打慘了,可男人有男人血性,打不過也得打,後來雍正興跟我說,他長那麼大第一次打架,既然還輸了,不過爲了我打架,值,我笑他,本來就不是打架的料。他就適合穿着白大褂在醫院裡救死扶傷,而不是自己躺在病牀上讓別人來救。
打架的後果是,雍正興被ktv的經理當場開除了,他就是做兼職的,少他一個不少,本來不用去醫院的,最後兩個人都去了醫院,伍逸是被葉衫扶着去的,雍正興是讓人給擡出去的。
我跟着一起去醫院,在ktv門口時,我又看見了陸傑銘,楊柳兒扶着他上了那輛黑色轎車,車門關上那刻,我似乎感覺到陸傑銘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