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便賭吧。”
霜霜知道今天這一場賭,不賭是不行了,可是憑她的賭術,絕對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她所能做的就只有讓局面更加偏向自己這邊一點。比如,怎麼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霜霜姑娘果然是我輩中人,就是爽快,不知道姑娘想跟我賭什麼?”莫楚歌對霜霜的態度表示欣賞,以一未曾習武的女子之態,能在聽到死亡威脅之後,還能這麼鎮定,着實是少見了。
“咱們就賭色子吧,賭大小,看誰搖出的點數大,一局定輸贏,如何?”霜霜倒也爽快,不過轉念之間,就定下了賭局,不論是賭什麼都好,輸是肯定,所以,她的目的根本就不在賭局之上。
莫楚歌聞言也爽快的點了頭應下,別瞧着搖色子簡單,裡頭的門道可是多得很,從先前霜霜在樓下的表現來看,她的耳力定然十分出衆,只是不知道這手上的功夫如何了,瞧她這鎮定的模樣,莫非是手上功夫出衆,所以胸有成竹?若是這樣,倒是真要討教討教了。
“如此甚好,霜霜姑娘請。”莫楚歌倒也大方,不過思量了片刻,就展顏一笑,朝霜霜比劃了一下,示意她先搖色盅。
“那我便不客氣了。”霜霜心中所想,也是如何才能讓自己先搖色子,這樣才能掌握先機。見莫楚歌出言讓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也不客套,就拿起色盅來。
周行書十分擔憂的看着霜霜,甚至連內力都緩緩運轉起來,暗自做着準備,瞧她先前那副樣子還真是不保險,說不得等會就得拎着她,破窗而逃。早些準備好卻是有備無患的。
霜霜定了定神,跟周行書對視了一眼,確定他做好了最後逃亡的準備,知道後路已經安排好,這才真正放下心來,將所有心神放到手上的色盅來,她現在真的是恨死賭博了,只希望今天能安然脫身,以後,她再也不到賭坊裡來了。
莫楚歌從霜霜拿起色盅起,就一直全神貫注的盯着她,生怕錯過了她那所謂的後着,錯失了她的手法,尤其是見她凝神閉目,更是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她舉動。
霜霜開始搖動色盅了,莫楚歌也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那色盅裡每顆色子滾動的痕跡,只見霜霜搖動色子的速度,十分平緩,就好像是在過家家一般,隨意而爲,就連一般的搖色師父,也比她要有章法得多,更不要說是什麼特殊的手法。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莫非,是他耳力不行,不曾聽出裡頭的門道來?
那廂莫楚歌心頭思緒百轉千回,這廂,霜霜故佈疑陣,心裡卻是在乞求老天保佑,不說能贏了那莫楚歌,起碼,這點數也不要太小,輸得太難看纔好。
眼瞧着霜霜緩緩的搖了片刻色子,隨後手上力道卻大了起來,那色盅在她手裡舞動起來,也變得迅速起來,莫楚歌心道,終於要來了嗎?她暗藏的手法,終於要使出來了嗎?
只可惜,就在莫楚歌更用心的聆聽色盅裡色子的碰撞變化的時候,霜霜竟“啪”的一下,將色盅扣在了桌面上,然後擡眸看向莫楚歌,示意他可以開始搖色子了。
霜霜自將色盅扣下時,便聽出了自己搖出的點數,暗自吐了一口氣,一個六,兩個五,十六點,當真是老天保佑,這麼大的點數,若是一般時候跟人賭,已經是贏了百分之八十了,當然,她可沒有覺得,就憑着這十六點,就能贏過莫楚歌這個賭場老手,只是,她所求的,不過是面上輸得不那麼難看罷了,眼下的情況於她而言,自然已經算是極不錯的了。
莫楚歌狐疑的看了霜霜一眼,他自然也聽出了霜霜搖出來的點數,不過是十六點而已,若是一般情況下,她搖了這個點數,已經算是贏面很大了,可是,眼下明擺着他們是在比賭術。靠着技術,便是兩人都搖出三個六,豹子通殺,也是十分正常的,而他們要比的就是如何讓原本最大的三個六十八點,變得更多些。
可是,霜霜剛剛搖出來的,竟然只有十六點,這實在是太讓他覺得匪夷所思了,難道她就這麼點本事麼,那,她是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自信,竟然在他面前這麼鎮定,難道她以爲,有周行書在,他便不敢出手對付她了嗎?
莫楚歌思來想去,也弄不明白霜霜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由暗惱,這算是什麼事情,枉費他對這女子,這麼高的期待,巴望着她能有不同於一般的搖色方式,或者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手法,沒想到,她竟然只是以爲憑藉着周行書在此,能保她全身而退麼?
莫楚歌雖然十分惱怒,可是,眼下卻不是發作的好時候,他們的賭局還沒有完,雖然只要是他出手,贏是肯定的局面,可是,尚未成定局之前,還是做不得數的,若是他因爲失望的情緒而失手輸了的話,那可就真是鬧了大笑話了。
莫楚歌手執色盅,緩緩搖動,沒有太多的花銷動作,色子在他手中的色盅之中,按照他想要的軌跡運動着,等到他覺得差不多了,直接將色盅扣下,乾坤已定。
霜霜看着莫楚歌的手法,心裡感嘆,這纔是真正的行家啊,外面那些個搖色子,花裡胡哨的手法,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並沒有多少真本事,就像她一樣,不過是故佈疑陣,用來矇騙旁人而已。而莫楚歌的手法,雖然簡潔,卻是真正的在控制着那幾顆色子,按照他的意願運動着。如此看來,她想憑運氣取勝的念頭,果然只能是個念頭而已啊。
“看點數吧。”霜霜已經聽出自己是必輸的局面,嘆息了一聲,道。果然還是隻能如此啊。
兩人同時揭開色盅,裡面點數十分明顯,霜霜搖了十六點,而莫楚歌毫無疑問的搖出了十八點,勝負已分。
“看來,是莫某人略勝一籌啊。”莫楚歌此時說話口氣,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淡然和熱絡,冷眼看着霜霜,難掩心中的失望之色。他本以爲能看到一番別樣的賭術,便暗自在心裡打算,只要霜霜的技藝確實是有可取之處,就算是霜霜輸了,他也不打算爲難她,便是賣個人情給她,或者是她背後的那賭術高人,也是不妨事的,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霜霜的手術竟是這麼的普通,連一點出奇之處都沒有,甚至,比之一般的賭徒都不及。想起她先前那副淡然的神色,頓時有了一種被騙了的感覺。
“局面上看來,確實如此。”霜霜點頭道,雖然她一直在祈禱,可是,卻從來不曾寄望能夠靠運氣贏莫楚歌,當然,更不要說是靠技術了,運氣這個東西,還有些靠譜,可是技術,那可是實打實的東西,她自然是沒有的。
霜霜看着莫楚歌,手上輕輕的敲擊着桌面,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可是,我懷疑你出千,我要檢查你的色子。”
此言一出,一直在小心戒備的周行書都不由瞪大了眼睛,她到底懂不懂行,在賭場裡,你如果有好的賭術,別人會尊重你,並不會視作是出千,可是若是靠着特殊的賭具獲勝,那絕對是出老千,被人揪出來可是要砍手的,而莫楚歌出道這麼多年來,是個人都知道,他是絕對不會用手術之外的輔助工具來贏的。
霜霜此言一出,不異於是在說莫楚歌出老千,並非是真本事,而是依靠道具才能獲勝,相當於是在他頭上扣了一個屎盆子,將他多年來揚名江湖的本事,一下子就全都否定了,甚至是,她在懷疑莫楚歌的人品。這對於一個賭徒而言,簡直就是最大的侮辱。
周行書幾乎想哀號,她是嫌得罪人家不夠狠是吧,索性一次得罪的沒有餘地,讓他們完全沒有退路是吧。
別說是周行書,莫楚歌本人聞言,也黑了一張臉下來,他一直尊重霜霜,對她印象也十分的不錯,覺得她比一般女子要多了幾分爽朗的性子,卻不曾想到,她竟是這般胡攪蠻纏,沒有內涵,輸不起也就罷了,還反咬一口。當下冷哼一聲,道:
“既然你說,要檢查,那便檢查吧,只是,若是檢查不出毛病來,莫某今日除了你一雙手,還要留下你的舌頭。”
霜霜聞言,心頭一顫,知道她的話卻是將人得罪到了家,從莫楚歌口中說出的話,字字誅心,恨不得立刻就將她的舌頭給拔了纔好。只是騎虎難下,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也由不得她再多說什麼,只得硬着頭皮上了。咬了咬牙,道:
“自當如此。”
莫楚歌見霜霜如此說,更是認定了她心虛,只是冷笑,吩咐紫苑去尋了老師傅來檢查兩人的色子。
那老師傅一進門,知道是霜霜污衊他家主上出千,先是冷笑一聲,徑自走到莫楚歌那邊,將桌上的色子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