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潛看着面前的韓東,笑了笑說道,“是啊,紫兄。若是在平常之世,這陳*良陳兄黨委太平宰相,或者引用咱們趙宋仁宗皇帝的一句話,當爲子孫相,就是爲了自己的後代當宰相,不過,值此亂世,實在是有些屈才了。若是等到了太平年代,肯定便是宰相了!”
聽着方伯潛說的話,韓東笑了,這些書生也真是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便是絲毫不亞於朝堂之上的那些謀士官員。
陳*良則是笑了笑,說道,“紫兄勿要聽信這方伯潛的胡言,其實,我的志向和石仲麟石兄的志向一樣,做好一方父母,能夠爲了一方百姓謀福祉便行了,也不求什麼遠大抱負。”
石仲麟看着陳*良,輕輕地抿了一小口酒,本來就比較黑的臉色,因爲就睡得緣故變得有些漲紅,黑紅黑紅的,看起來更加顯得黑了。石仲麟看着陳*良,說道,“陳兄志向遠大,怎可和小弟相比?我出身農村,知曉一些農事,而且也知道農村的疾苦,所以纔會希望留在鄉下,希冀以此來爲天下利民謀福祉!”
韓東點了點頭,說道,“嗯,陳兄此言甚好。我中原不知其方圓幾千裡也,然其中農村人口衆多,故今日之世,若能夠率先爲天下百姓謀福祉,則天下鹹康泰矣!縱覽史書,自黃帝而今,大凡百姓作亂者不勝枚舉,然其中之根由,乃是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試想一下,若是百姓生活人人得而溫飽,有飯吃飽,有衣避寒,有房取暖,這些乃是最基本之生活,也正如《尚書》所言一樣,故此才能夠使天下安泰,朝廷也纔可以長治久安。若是天下官員人人都有石兄和陳兄的大義,則天下百姓康泰安樂不知幾何,何苦還有百姓以下犯上呢?”
陳*良笑了笑,說道,“紫兄所言甚是!而我等不求聞達,只求造福於一方便可!”
韓東點了點頭,看着陳*良,說道,“那就恭喜陳兄和石兄了!”說着,韓東轉頭看向了曹友聞,連忙說道,“不知曹兄志向在何方?”
曹友聞立刻擺了擺手,說道,“不敢,不敢。區區不才,以爲現今之亂世如不徹底平息戰亂怎可輕言爲民謀福祉,戰亂不斷,天下百姓尚自爲了己身之性命着想,喝來安居樂業?故曹某志在從軍,雖戰爭無道,然肥站不能平息更大的戰亂,故尋一明主,盡心爲將,使天下太平,再言其他謀福祉,此乃我曹友聞的志向!”
韓東笑了笑,說道,“天下戰亂紛紛,當今之世,只有邊軍這片區域稍微安穩,然邊軍地小,若是不平息天下戰亂,何來爲天下百姓謀福祉,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等之人身上,待到重新一統天下,天下不再受到戰亂紛爭影響,此時在施展胸中的一腔抱負,亦是一大良事!”
田烈猛然喝了一口酒,然後看着面前的諸人,說道,“我田烈雖然沒有考中舉人,但是也是讀過書的。況且我田烈也算是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既然文不成,那就在武上面發展。現在聽到統……”看到韓東望過來的眼神,田烈立刻住口,接着說道,“現在聽到先生們的一番話,我田烈今生也甘願投筆從戎,爲了天下的太平安穩,待到日後天下太平,在歸園田居亦不遲,我今日就決定從軍了!”
韓東笑着看着面前的曹友聞和田烈兩人,然後笑了笑,說道,“兩人俱是文人,而且兩人身強力壯的,兩位何不到遠東軍校就學?也不會屈就了兩位的大才!”
“這個?”雖然曹友聞沒有什麼,但是田烈卻是身在代州的,知曉一些遠東軍校的事情,所以有些猶豫,不過,瞬間明白過來,眼前的這人便是韓東,所以也便住住口不說話了。
韓東看了看身邊的小易,然後點點頭,小易便向着外面跑去。
這時,司馬雲夢看着主人,說道,“嗯,先前我所說的現今這邊軍所需者,咱們這一桌算是齊了,如果再有一位明主,我們也算是報國有門了!”
韓東點了點頭,這纔想起了剛纔的這位書生還談到了邊軍的發展,便連忙看着司馬雲夢,問道,“不知司馬兄剛纔所說的作何解釋,某平生竟然從未聽說過此等高見。”
司馬雲夢連忙拱了拱手,說道,“不敢,不敢。剛纔所說的只是點破了方兄的話題而已,其實方兄也是這個意思,是吧?”
聽着司馬雲夢把話題轉向了方伯潛,韓東便轉頭看着方伯潛,說道,“方兄,可是這個意思?”
方伯潛笑了笑,說道,“不敢,不敢。在下就唐突了!”說着,方伯潛就接着開口說道,“將士者,實乃邊軍立根的基礎,若尋有良將,良兵,則邊軍之強大已經無可阻擋,也正如曹兄和紫兄所言一樣,若是軍威不振,如何能夠一統天下,也如何才能夠讓諸君胸中之抱負施展於我華夏,故欲求我負重報復之施展,還勿忘努力發展軍備,只有軍備實力強大,纔會有強大的保證,也才能夠是天下百姓可以有機會同受福祉,這樣才能夠實現諸君的心中抱負!”
“這位兄臺說得好,可是試問一下怎樣纔可以使得天下的諸軍隊能夠強盛,能夠使得天下重新歸於一統?”這時,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那是一個年輕人,一副書生打扮,穿着一身長衫,手中拿着一把摺扇,不過已經和在手上,那人到了這邊,對着諸人拱了拱手,說道,“在下李斌,大名府人,遊歷至此,聽到諸君議論,故此過來一看,打擾了!”
韓東諸人也是微微還禮,然後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兄臺還請就坐!”
李斌再次拱了拱手,道了一聲,“多謝。”便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然後看着方伯潛,問道,“不知這位兄臺怎麼回答在下的問題?”
方伯潛看了看李斌,有些危難,自己不是很通曉軍事,所以,這些也不便多說,萬一有什麼紕漏,那可就要出笑話了。
旁邊的曹友聞看到了方伯潛的尷尬處境,也變立刻回道,“先前問題還請在下來回答。當今之世,軍隊之興,在於人才,在於將領,在於制度,在於武器,在於後備。人才之興,使得軍隊有長久發展之動力,也有了後備資源,使得一個軍隊不至於繁華一時,而隨即變衰落了,而且,戰爭打得也是人員傷亡,若是有了充裕的後備士兵,則不至於軍隊實力最基本的人數便不敵於敵手,故人才是骨幹。”
“而將領,乃是指揮軍隊之中樞,是大腦,只有有了好的將領,纔會使得戰場局勢能夠基本上在將領的掌握之中,而好的將領可以廟算與廳堂,再根據前線之將領隨機應變,則戰場之勢可以全爲我等所用,故將領是頭腦。”
“制度者,是每個軍隊賴以存在發展的秩序,若是每個軍隊沒有固定而嚴謹的秩序,則沒有紀律,沒有紀律的軍隊,則是一盤散沙,雖然個體單兵作戰能力很強,也不過是一羣魯莽之士,故必須有一整套比較嚴謹,行之有效的措施,才能夠使得軍隊能夠凝聚在一起,也纔會發揮出巨大地戰鬥力,故制度爲魂。”
“武器者,軍隊士兵賴以生存下去的基礎,以質量好的軍隊若是配備上良好地武器鎧甲,則己身的防禦力以及殺傷力都會大幅度提升,有了幾號的人員素質,再加上良好地武器鎧甲,試問天下有何軍隊能夠與之爭鋒?故武器爲肉體。”
“而後備者,則是一個軍隊長久發展的必要手段,一個軍隊打仗考的是後備,輜重,錢糧,這些都是後備,若是一個國家,一個軍隊,沒有堅強的後備基礎,則這個軍隊,便失去了持續作戰的能力,也就談不上征戰天下,這還需要一個強盛的國家,故後備爲血液。”
“軍隊便如同人一樣,當一個人沒有了頭腦,不能夠活下去。沒有了骨幹,也活不成。沒有了血液,活不成。沒有了肉體,也活不成。沒有了靈魂,魂魄,更加活不成,那就是行屍走肉。所以,只有五者具備,才能夠成爲一個好的,強盛的軍隊,這樣纔不失一個好的軍隊!”
待到曹友聞剛剛說完的時候,韓東便直接拍手叫好,說道,“曹兄所言甚好,如此採訪爲一個真正的軍隊,也才能夠稱得上一個強者之師!”
李斌看着面前的諸人,然後說道,“曹兄所言甚是!令李某佩服之至!”
旁邊的方伯潛瞥了一眼身邊的李斌,然後繼續說道,“鄙人不長於軍事,故有些失態!再者,乃是文官,當今之計,文官若是清正廉潔,一心爲民謀福,則天下康樂,百姓安居樂業,就不會生出什麼事端了!現今之世,百姓作亂的原因便是那些官員魚肉鄉里,致使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故應該派出監察御史巡察。亂世當用重典,貪污之人,定當重懲,絕不姑息!”
李斌看着方伯潛,然後反問的,“敢問,重懲之下,便沒有貪官嗎?敢問貪官便沒有好官嗎?”
方伯潛輕蔑的笑了笑,說道,“重懲之下,豈會有貪官?設想一下,若是貪污十多兩銀子,便施以重刑,天下士子官員,定當受到刑罰的警戒,到時候,官員便不會再行貪污。而貪官污吏,魚肉鄉里,苛捐雜稅,使得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如此不是奸佞之臣,那麼請問李先生何者纔是?”
聽着方伯潛的一席話,韓東便知道這方伯潛估計是上當了,後世之中明太祖朱元璋施展中性貪污六十兩,便實行剝皮酷刑,然而,明初四大案仍舊盛行。況且康熙皇帝還曾經說過,官員不貪污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官員貪污還能夠爲了百姓們辦實事,辦好事,那還是好官,怕就怕一些貪官貪了錢還不辦事。
李斌笑了笑,看着面前的方伯潛,說道,“方兄此言差矣。自古而今,文官俸祿只夠家用,而多不出許多。但是,官場之上一應應酬以及官員接待這些不都是需要銀子,上面的官員還好說,下層的官員就苦不堪言了。政府對於官員接待報銷的很少,所以,官員們就會想盡辦法來弄一些錢財,以應對這些不時之需。些許貪污並不足以影響全局,主要的還是一些貪污的官員有沒有真才實學,若是一些極爲清廉的官員但是不知道怎麼治國,只知道拿着一幅道德來四處標榜,這樣的官員和一些稍有貪污,到那會死卻盡力爲了百姓們辦一些實事的官員,哪個好?現在不怕那些官員稍微貪一些錢財,或者很多,但是,就怕一些官員貪污錢財還不辦事。還有就是一些清廉的官員不知道怎樣治國,而使得一些好的計策依舊推行不下去,這就是最大的弊端!”
方伯潛一聽,便不樂意了,連忙說道,“你是說官員俸祿低才貪污,那我們不放把俸祿提高,一個高的俸祿,便不會讓這些下層官員生活苦不堪言了吧?”
李斌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是如此。官場之上,上層官員的俸祿不用提很高,關鍵是下層官員。下層官員俸祿就這麼多,還天天遭受上級盤削,這樣才苦不堪言,而且全國上上下下這樣的情況不勝枚舉,怎麼能夠徹底的根治。”
方伯潛一下子無語了,想了一會兒,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辯駁了。
這時,旁邊的田烈看着面前的李斌,接着說道,“讀過聖賢之書的人都知道清廉圍攻,只有讓聖賢之書來約束下層官員。”
韓東一聽,便知道這個更好辯駁了,這田烈也有些天真了。
李斌笑了笑,說道,“試問,天下的官員那個不是讀過聖賢書的人?讀聖賢書的時候,一切的美好願望到後來都被現實無情的剝落了。這就說明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裡邊沉吟了一會兒,正準備在說話的時候,韓東看着面前的這位李斌說道,“李先生可能還少考慮一種情況。”
李斌一怔,不過,立刻對着韓東拱了拱手,說道,“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韓東笑了笑,說道,“天下官官吏,官有封建,而吏無封建。魚肉鄉里的不一定是官員,大部分都是鄉間小吏,這纔是蠹蟲,是蠶食天下的大蠹蟲!”
李斌一怔,慢慢的想了一會兒,看着面前的韓東,連忙拱了拱手,說道,“閣下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韓東笑了笑,說道,“現今之世,是怎麼能夠有效地防範小吏。衆人都應該知道,這官員是由朝廷冊封的,而小吏卻是在當地招募的,如果一家有勢力,在一縣一府,把持政務,這樣下來,下派的官員也就是情非得已了,所以,這就是胥吏的害處,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纔是百姓安居樂業的最大問題!”
李斌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看着韓東,說道,“受教了!”李斌慢慢的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不如這樣,讓每一縣,每一府的百姓直接揭露府州縣裡面的胥吏以及官員的爲政情況,若有作奸犯科的,直接寫出來,報知監察御史!”
司馬雲夢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鄉下百姓怎麼能夠這樣做,可以寫一次,等到結果出來了,便被士紳,知道了,便會迫害這些人,這些百姓怎麼會這麼辦呢?”
李斌再次想了想,說道,“我們就用暗訪,或者是直接投檢舉信,匿名的,讓監察御史跑下鄉一個一個的收,不讓每鄉的失神們知道寫的什麼內容,而且也可以找一些士紳。到時候,全部都有,我看他們怎麼報復!”
司馬雲夢笑着說道,“這還要看監察御史的品德,若是監察御史被鄉下士紳收買了,那如何才能夠保證公平性?”
韓東便笑了笑,說道,“這個可以有方法解決,邊軍現在有錦衣衛,運用錦衣衛調查那些監察御史的不法行爲。再者,監察御史的俸祿也適當高一些,這個可以找一些真正廉潔的人擔任,這樣基本上就能夠避免了!”
李斌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清流派!”
韓東也點了點頭,說道,“好了,方兄,還請你說一說下一個理財的意義了……”
方伯潛笑了笑,說道,“關於理財,這個我是最有體會了……”
“什麼人,敢在這裡非議朝政!”一個聲音突兀響了起來,有些振聾發聵的感覺。
衆人都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將領站在那裡。
這時,那個將領也看到了韓東,連忙大聲說道,“統領,不知統領再次,屬下冒犯了!”
那個將領正是趕回來的劉猛。
“統領?”諸人都是一驚,有些不解。
韓東笑了笑,說道,“我是邊軍的統領韓東,諸位剛纔的高論都是讓韓某耳目一新。”
這時,小易已經回來了,手中拿着兩張紙,韓東遞給了面前的曹友聞和田烈,說道,“好好好在遠東軍校學習,邊軍等着你們!”
然後,韓東便轉頭對着其他人,說道,“祝你們這次科場順利,諸位可以到校場找我便是!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着,韓東便帶着小易和遠處的劉猛一起向着樓上行去,留下了那些面面相覷的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