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7 琳格格被欺侮(還有
張格格被福晉嚇得魂不守舍,忽覺腹中絞痛,可她不敢在福晉面前表露,眼看着福晉鬆了手,整理衣裳後要出門,張格格卻被腹痛折磨得臉色蒼白汗如雨下。
八福晉出門前,又瞥了她一眼,不知她被疼痛折磨,以爲自己方纔幾句話就讓她變成這模樣,恨張氏矯揉造作,一時怒從中來,咬牙切齒道:“你做出可憐的樣子給誰看?是要在貝勒爺面前告狀,說我欺負你嗎?”
張格格已經說不出話,腦袋沉甸甸的好像隨時會暈厥過去,只聽得福晉似乎在說,讓人把她架出去罰跪反省,等她如棉帛般被人一左一右拖起來時,邊上有人驚嚇道:“血,格格流血了……”
後來的事,張格格完全不記得了,等她醒來時,已經在自己的牀榻上,身子像被人掏空了一般,只記得自己被福晉責備,然後肚子痛,然後……她伸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心裡一慌張,再等側過臉,福晉那雙陰暗的眼睛正盯着她,張格格嚇得渾身激靈清醒過來,福晉則湊到面前對她說:“真可惜,好容易有個孩子,就這麼沒了。”
宮裡,大家正熱熱鬧鬧圍着十四福晉逗奶娃娃,嵐琪懷裡抱着小宸兒的孩子,弘春弘時圍着捏小表弟的臉,衆人都說德妃娘娘是有子孫福氣的人,自己能生養,孩子們也能生養。嵐琪面上不言語,心底雖高興的,也會遺憾不能齊全,若是溫宸還在跟前,若是弘暉弘昀還在,果然世上難有齊全的事,惜福纔好。
今日衆家兒媳婦都到了,太子妃都強打精神在太后膝下承歡,女人們在一起不提外頭的事,高高興興尋一場樂子就好,卻唯獨不見八福晉進宮,這會兒似乎有消息傳來,漸漸在女人們之間傳開,嵐琪聽十三福晉來對她低語說:“額娘,他們講八貝勒府裡的格格小產沒了個孩子,所以八嫂沒來。”
嵐琪訝異,再擡頭看,果然見良妃到太后跟前說了些什麼,而後就匆匆往外走,與嵐琪目光交匯時,也沒留下什麼意思,她們不着急,總有說話的時候,可良妃才走,宜妃就在人羣裡嚷嚷:“惠妃姐姐不去關心關心,八貝勒好歹是你養大的。”
惠妃素知宜妃唯恐天下不亂,懶得理會她,而今天是十四福晉和小皇孫的好日子,又有太后在,敬嬪幾人勸着她,宜妃也不敢再多嘴。待喜宴散去,衆人各自離開,永和宮的孩子們跟着德妃去那兒繼續說話,大福晉過來客氣了幾句,便折回去陪着自家婆婆,惠妃與她道:“張格格好歹是你的堂妹,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大福晉不知婆婆和丈夫那點心思,還可惜地說好容易有一個卻沒保住,不知惠妃心中暗喜,八貝勒沒有子嗣,再如何優秀能幹,也輪不到他來繼承大統。一面又叮囑兒媳婦:“弘昱身子弱,你們別太盯着他的功課,好好把孩子養大才是。”
宮外,胤禩得到消息後匆匆趕回家中,到張格格的屋子裡,見妻子孤坐在那兒,不知怎麼心底生出些厭惡來,八福晉迎上來見他眼中目光迅疾黯淡,心裡一片寒涼,話到嘴邊變成了:“你怪我嗎?”
胤禩自然留眼線在家中,早晨發生了什麼他心裡很清楚。這一年多來他和妻子的感情日益淡薄,已經是變成了每天見面問聲好,就再也不多說一句話的狀況,反而是在張格格這邊,胤禩心情纔會好一點,可妻子從沒有反對過,還每天給張格格送補藥,他知道她是求子,大家這樣默契也好。誰曉得她終於忍耐不住,終於把滿腔怨氣對着張氏發作出來。
“是她自己身體不好,不怪我。我只是訓誡了她幾句,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不過是個侍妾,這點權力我總還有吧?”八福晉柳眉緊蹙,死死盯着丈夫,明明胤禩半句話都沒說,她爭先一股腦地倒出來,“我知道你喜歡上她了,她比我溫柔比我會體貼人,她還沒給你添過麻煩,可胤禩,那些事是我的錯嗎?難道我不委屈我不害怕,你不是說要和我共進退,爲什麼現在卻摟着別的女人,把我扔在一邊不管不問?”
胤禩的心沉到了谷底,不願對妻子多廢話,繞過妻子往裡走,說着:“我去看看她。”
八福晉卻失望極了,哪怕丈夫開口罵她一句也好,急火攻心,竟轉身問丈夫:“你現在那麼喜歡她,是不是將來有那一天,你也要換了她和你並肩君臨天下,而冷宮纔是我該去的地方?”
胤禩漠然轉身,看着妻子道:“咱們這樣鬧下去,家宅不寧,就根本不會有那一天。我不曾對不起你,也不曾偏心她,不過是你我都想求個孩子,不如你此刻收拾一下進宮去,求娘娘爲我賜幾個新人,府裡的人你不是留心挑選過,挑不出好的來嗎?你要孩子,我也是。”
“我……”八福晉啞口無言。
“你回屋子裡去,我一會兒就來和你說話,你有委屈我聽着,你有不甘心我也聽着,可好?”胤禩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也是近來才發現,如果真的對誰失望了沒有感情了,反而很多話就情意能說出口,便是人們所謂的“敷衍”。
八福晉被下人勸回去,可她半天也沒等到丈夫來聽自己說話,門前傳來的消息,是說九阿哥十阿哥還有十四阿哥來了,八福晉不僅不去打個照面,更冷笑着自言自語:“一個個家中妻妾兒女成羣的傢伙,這是跑來膈應誰呢,誰稀罕他們的慰問。”
自然阿哥府裡失去一個未見天日的孩子,在皇家根本算不得大事,不過是九阿哥幾位與八阿哥交好,纔會好心來問候,對於其他人來說,就算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也不打緊。
這一日傍晚開始下大雪,四福晉和側福晉離宮回家,到門前時馬車頂上都蓋了厚厚一層雪,兩人抱着弘時下車來,小傢伙還活蹦亂跳地精神極好,乳母領着小傢伙在前頭走,毓溪和側福晉在後面說話,說到八貝勒府裡的事,側福晉不屑地道:“既然娘娘都沒發話,您實在不必去關心,那個八福晉如今有些顛倒了,這種人別搭理纔好。”
毓溪心裡則恨他們與弘暉的是有瓜葛,雖然至今沒有個明確的說法,胤禛也在自己面前否定了老八夫婦殺人的可能,但時日一久,她心裡反而默認了這個說法,如今再也不能正眼看八福晉,她不想給丈夫和婆婆惹麻煩,一直都避免與他們家的人接觸,莫說此刻側福晉勸她別管,她自己壓根兒就沒打算再與那個家有任何往來。
兩人一路說話進來,側福晉笑道:“總覺得今天怪怪的,這會兒想起來了,往日出門回來,琳兒妹妹一定等在門前迎我們,今天怎麼不見人影。”
毓溪也察覺到了,往日不論風雨,毓溪若出門或帶側福晉進宮,回家時琳格格一定在門前,除非胤禛與她們同行,她纔會避嫌不來,今日四阿哥去南苑了都不在城裡,難得一回不見琳兒迎出來。
可說曹操曹操到,兩人再往深處走,要去追弘時讓他別亂跑,但見琳格格帶着侍女慌慌張張從路邊閃出來,兩人都沒打傘,琳格格頭髮上已經蒙了一層雪,側福晉道:“這是要凍成雪人了嗎?”一面說着,就讓人把傘遞給她。
鈕祜祿氏謝過側福晉,自己接過傘來,毓溪眼神一晃,看到她雙手通紅,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摸了一把,果然不是被凍紅的,她的手比自己的手還暖和,一時擔心是不是發燒了,再摸摸琳格格的腦袋,並不見異常。
李氏瞧着她們來的方向,該是從宋格格那兒來的,不免問:“這是怎麼了?”
琳格格微微笑着說:“在園子裡堆雪人呢,貪玩兒沒顧得上福晉和側福晉進門。”
毓溪打量了她幾眼,目光忽然落在身旁丫頭身上,那孩子被福晉唬了一跳,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毓溪冷聲道:“你帶着格格在哪裡堆雪人?領我去瞧瞧。”
那丫頭膽子小,經不起主子們這樣問,忙跪在雪地裡說:“福晉,格格沒在堆雪人,我們剛從宋格格屋子裡出來,宋格格說屋子裡太悶熱乾燥,讓格格拿溼抹布把傢俱都擦一遍,格格的手一遍遍在冷水裡泡,這會兒才發紅發燙的。”
毓溪和李氏面面相覷,鈕祜祿氏卻撐着傘,蓋住半邊臉,平靜地說:“福晉,妾身還沒來得及稟告,宋姐姐她有身孕了,一直等您和側福晉回來說這事兒呢,大夫來瞧過,真是有身孕了。”
說這句話,連毓溪都驚訝,宋氏當年身子受損後,一直不能有,不過她的確從沒放棄過,求醫問藥纏着胤禛邀寵,如今竟如願以償,實在叫人唏噓。
子嗣爲重,一時也沒人來關心鈕祜祿氏受了什麼委屈,衆人忙到宋格格屋子裡來,再請大夫來瞧,果然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