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杜言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四肢痠軟,在牀邊守了他整整一夜的白蘭天亮時剛剛眯了一會,聽到杜言起牀的動靜,馬上就被驚醒了。看着杜言仍舊有些蒼白的面孔,摸了摸杜言的額頭,一把的冷汗,白蘭只覺得自己平生雖不是什麼善人,可也沒做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怎麼自己的女兒小小年紀就夭折了,自己這個兒子也是三災八難的,難道真是命中註定的?還是她前世惹下的禍根?
“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餓不餓?你先別急着起來哎……”
杜言搖搖頭,藉着白蘭的攙扶,雙手支着身體坐起身,剛要下牀,就看到牀前擺着一圈的香燭和銅盆裡還未燃盡的紙符。
“媽,我昨晚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了,你小子,知不知道昨晚你那樣子多嚇人!”
白蘭見杜言沒什麼精神,可說話清晰,眼神也不混沌,雖然身體還是發虛,可臉色卻不像之前的那麼難看,就知道杜言應該沒什麼大事了,吊了一整夜的心也放了下去,雖然她相信徐老的能力,也知道趙老擺的這個養魂鎮有多難得,可畢竟杜言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能不擔心嗎。
“兒子醒了?”
杜老爹在外邊聽到動靜,推開門走進來,臉色也有些憔悴,兩眼下都是一圈的青黑,估計也是一夜沒睡。
“醒了就好,我鍋裡給你煮着粥呢,等一會暖暖胃,然後再睡一會吧。”
杜言點點頭,也實在沒力氣再開口了,之前撐着坐起來,也是爲了不讓老爸老媽擔心。昨晚的那個夢太過匪夷所思,今天回想起來,卻又覺得夢裡的那個場景詭異的熟悉,那個老式的宅子,雕花木門,門外寬敞的院子,還有院子裡的只掃了一眼的那棵老槐樹,杜言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到過那裡的,可一時卻有些想不起來。
郭平下班到家的時候,杜言已經在牀上躺了一天,直到再三和白蘭保證他沒事才被准許下牀,梳洗了一下,端着一碗白粥,配着幾碟小菜坐在桌子前吃得正香。
“郭姨,回來了?”
杜言笑笑的和郭平打了招呼。郭平點點頭,她剛剛碰到趙老頭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杜言之前遇到的事情了,看着杜言蒼白的臉色,再想想趙老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郭平也有些無奈,她也不希望孩子出事啊,可這是乾媽的交代。那所宅子裡確實有些古怪,所以杜言外婆去世之後鎮子裡的人才會把宅子連同那裡面的東西都給封了起來,郭平沒把這些告訴杜家三口,她也爲難,乾媽的吩咐她又不能違背,杜言出事了她也心疼,估計白蘭也得怪她,想來想去,事情到了最後,恐怕她還真得弄個裡外不是人。
由於杜言是從老宅子回來之後就出事了,白蘭雖然覺得這事不應該怪在郭平身上,可再見到郭平臉上也是訕訕的,杜老爹則是一如往常,也沒多說什麼。杜言喝完了粥就又跑回牀上躺着去了,對於屋子裡有些沉悶的氣氛全然沒感覺,怎麼看怎麼顯得這廝有些沒心沒肺的。
當天晚上,徐老和趙老頭、馮老頭又來看過了杜言,趙老頭還特地給杜言留了幾個符,上邊的圖案杜言見都沒見過,杜老爹看到了之後立刻就讓杜言好好收了起來,鄭重的和三位老人道了謝。
“這可是保命的東西!”
杜言對着燈光看着黃色符紙上血紅的圖案,只覺得那紅色的圖案並不像是硃砂畫的的,湊近鼻子聞了聞,也沒什麼怪味道,頭又開始有些暈暈的了。
第二天,杜家兩口子商量過後就打算帶着杜言回縣城去了。雖然杜言身體還虛着,可白蘭堅持要帶他回去。杜老爹倒也沒堅持,只是覺得這麼做可能會讓郭平臉上不太好看。
郭平反倒沒想那麼多,杜家人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乾媽交代的事情她也完成了,再留下杜言也沒多大的意義,至於杜言今後會怎麼樣,那就不是她能干涉的了。各人自有命數,就像她天生就是個孤老的命,而杜言……
送杜家三口人上了渡輪,郭平站在碼頭邊上,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總覺得有些事情要發生了,可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卻沒有辦法肯定。
“郭丫頭,想什麼呢?”
“馮老,沒什麼。您今天沒和趙老下棋?”
“下什麼棋啊,人都走了。那三口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
“是啊……”
郭平笑笑,轉身和馮老一起往回走,走到那片槐樹前,就看到馮老拿着菸袋鍋子在一棵槐樹杆上敲了敲,笑了一聲,蹲到了一棵槐樹下邊,樹蔭下,馮老的影子和槐樹的影子交雜在一起,最終漸漸隱沒。另一棵樹下,趙老正優哉遊哉的坐在一把藤椅上,搖晃着,閉着雙眼,沉沉的睡去。
杜言跟着杜家老兩口回到縣城之後,休息了兩天,杜言就開始拉着白蘭去逛了商場,給老倆口買了一大堆的東西,老倆口也勸不住,乾脆杜言怎麼拽都不出去了,杜言也不含糊,不去也成,他自己去!到了最後,杜老爹和杜老孃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小子大包小裹的往家裡扛,最後竟然還騎回一輛小三輪來!
“媽,你上次不是還問我回來的時候坐的那三輪是什麼牌子的嗎?今天我正好看到了!哪,就這牌子的!瞧瞧,今後您二老就騎着它去買菜,管保結實!”
像是爲了印證自己的話,杜言舉起了自己帶回來的箱子就往那輛三輪後邊一放,很好,沒有任何角度的傾斜,十分的結實!
杜老爹和杜老孃面面相覷,相對無語,他們是去買菜,又不是去拉石頭,當初那句話也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不過,他們倒也確定了一件事,這小子確實是身體好了,這麼能折騰!
杜言也沒折騰幾天,眼看着他的假期就過完了,回去的時候沒坐火車,直接買了機票,杜老爹和杜老孃要去送他,杜言說什麼也不同意,自己扛着箱子就出門了。好在這次他箱子裡的大半東西都留在了家裡,否則他又得被的士司機拒載。
下了飛機,出了機場,還沒到家,杜言就接到了三通電話,一通是徐姐的,這位大姐也沒多說,知道杜言回T市了,直接命令杜某人明天立刻銷假上班,鐵面無私的駁回了杜某人一切推脫的藉口,全然不顧杜某人的假期後天才結束。剩下兩個號碼一個是欒冰的,這是杜言之前和他簽單子的時候記下的,另一個卻是未知。這兩個電話杜言都沒接,直接按掉了,手機電池一拔了事。
回到家之後,杜言把行李簡單收拾了一下,從外婆宅子裡帶出來的那箱子東西還有郭平給他的那個匣子杜言都隨身帶了回來,用紅布包着塞到了櫃子裡。在沒弄清他爲什麼會做那個奇怪的夢之前,杜言不打算再輕易去碰這幾樣東西了。
收拾好行李,杜言又把屋子打掃了一下,一段時間沒在,家裡沒人氣,傢俱上都落了一層的灰。一邊用抹布擦着地板,杜言一邊在心裡腹誹,看看這地板上的灰,就知道T市的空氣質量有多糟糕,敢情他每天呼吸的不是氧氣,全是灰塵了。
等到把屋子收拾乾淨了,杜言已經累得一身是汗,扯掉身上的T恤扔到洗衣機裡,杜言打算衝個澡,剛打開花灑淋溼了頭髮,就聽到門鈴響,想起來他之前叫了一份外賣,不會這麼快吧?
也懶得穿衣服,杜言撲棱了一把剛剛打溼的頭髮,套上褲子拿起錢包就去開門,剛拉開裡層的門,杜言正想說怎麼這麼快呢,結果卻看到欒大總裁正一臉笑容的站在他家門外,隔着防盜門看着杜言光着小膀子,黑色的頭髮溼嗒嗒的貼在額前,一滴水珠順着杜言的脖頸滑落,順着杜言胸前的輪廓,滑過粉紅的一點,然後,恩……
杜言眼看着欒冰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在自己身上,越來越往下,那眼神怎麼看怎麼那啥!忍不住就做出了雙手抱胸的防衛動作來,結果剛抱着兩條胳膊站直了,卻發現自己怎麼像個被流氓給嚇到的大姑娘似地?
欒冰則是有趣的勾了勾嘴角,雪白的手順着防盜門的縫隙伸進來,靈活的手指三下兩下的就把防盜門上門閂給弄開了,在杜言沒反應過來之前,把防盜門一拉,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
“雖然眼前這景色確實不錯,可是,你再不擦擦頭髮,或者找件上衣穿上,還是會着涼的。”
欒冰嘴上雖然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那眼神火辣辣的,那嘴脣紅豔豔的,那笑容猥、褻、猥、褻的,滑溜溜的舌頭還配合着一臉色迷迷的表情舔了舔嘴脣,看得杜言身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原來伶牙俐齒的杜某人面對此刻的欒*oss,舌頭竟然像被吃掉了一樣,就在欒大總裁繼續用眼神扒他褲子的時候,總算憋出了一句,“你這個不是人的……”
“我本來就不是人。”
欒冰一本正經的堵回了杜言的話,然後單手攬住杜言的肩膀,長腿一勾,砰的一聲,關上了杜言的家門。
關門,落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