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蘇沐月搖搖頭,想了想說道:“帖子留下吧。”
“小姐,帝師此人性格古怪,很少與外人接觸。”夏至有些擔心地說道:“平日早朝也是散朝便直接離開,從不與其他人多言。”
帝師想要見自己,難道是因爲師父的事情嗎?
可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始終一無所知,不知道帝師願不願意告訴她,那樣她說不定能爲師父做點什麼。
“嗯,無妨。”蘇沐月擺擺手說道:“你去回了就行。”
“是。”夏至見蘇沐月堅持,只好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只想着明日要親自跟着蘇沐月一起去帝師府纔好。
蘇沐月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爲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司空焱,而另一邊,回到蘇府的蘇慕瑤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許任何人進來。
陳氏聽說這件事以後,立刻趕到蘇慕瑤的院子,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結果發現蘇慕瑤竟然在畫畫。
“母親。”蘇慕瑤見到陳氏,立刻放下筆,緩緩走到她面前福了福身子,微微一笑說道:“下邊的人又多嘴了嗎?”
“母親只是擔心你。”陳氏拍了拍蘇慕瑤的手,隨後示意陳媽媽出去,等到房間之中只剩下她們二人,才輕聲道:“那個小賤人抹了你的面子,母親替你討回來,你萬不可再插手這件事。”
“母親。”蘇慕瑤似笑非笑地開口道:“蘇沐月這樣的螻蟻還需要這麼多人上心麼?”
“你也看到了,蘇慕錦被她打成那個樣子,可是錦陽王府依舊派了媒人來說親。”陳氏拉着蘇慕瑤,有些擔憂地說道:“你想過麼,那錦陽王府到底在怕什麼?”
“母親的意思是錦陽王府害怕的是焱王殿下麼?”蘇慕瑤若有所思地說道:“可是依着我在京都閣的瞭解,錦陽王府並不是特別在意焱王,難道這其中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先前賞菊宴上,蘇家小姐一個未到,就惹得風言風語,京城傳聞是蘇慕錦意圖引誘焱王殿下結果算計錯了人,被錦陽王世子撿了便宜。”陳氏看着蘇慕瑤說道:“你當初給琳兒指點之時,難道沒想過司空焱定然會插手此事嗎?”
現在陳氏和蘇慕瑤還是認爲錦陽王府之所以會如此忌憚,大抵是因爲司空焱動用了什麼非常的手段讓錦陽王府不得不這麼做,誰能想到其實這件事都是李武闈一大早就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訴央求得來的?
雖然李武闈根本不記得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就是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求娶蘇慕錦,不去跟雲初道歉,那麼以後都會生不如死,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強烈了,以至於他恨不得馬上就把蘇慕錦娶回來纔好。
“母親,當初我知道焱王不會停留太久,但也沒想到他會回來的這麼快。”蘇慕瑤承認自己低估了蘇沐月在司空焱心中的地位,輕輕摩挲着衣角說道:“京城傳聞焱王殿下不近女色,如今可真是讓人驚訝。”
“再過些時候就是你父親的生辰,到時候那個丫頭定然會回來。”陳氏眯起眼睛,有些陰狠地說道:“母親會讓她身敗名裂,到時候焱王怎麼可能還護着她?”
“那就但憑母親做主。”蘇慕瑤微微舒了口氣,又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是啊,蘇沐月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她上心對付。
只要母親解決了這樣礙眼的人,她以後的生活依舊會如以往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而自己,終究會成爲那個最爲高貴的人。
到時候,沒有人可以讓她低頭行禮!
“蘇慕錦的手腳如何了?”想到這裡,蘇慕瑤的心情愈發好轉,倒是有了心情詢問蘇慕錦的傷勢。
“府醫說就算恢復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樣。”陳氏回道:“本來以爲這個丫頭跟在你身邊好歹以後會是個幫手,結果如此不爭氣,偏去招惹蘇沐月,你父親的態度似乎也有了變化。”
“父親想要同意錦陽王府的婚事?”蘇慕瑤倒是沒有太多驚訝,很顯然這件事在她的意料之中。
“是啊,以前你父親是想要把她許給三皇子爲側妃,只是現在看來只怕三皇子未必想娶。”陳氏低聲說道:“你也知道三皇子那個人,最喜歡能歌善舞而又學識過人的女子,如今蘇慕錦很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蘇府與錦陽王府結親,多少也能緩解皇上的疑心。”蘇慕瑤絕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女子,爲了日後登上那個最高的位置,她對於朝政之事有着與生俱來的敏感,“未必不是件好事。”
“你父親也是這個意思,所以興許過兩日就會送名帖過來了。”陳氏皺着眉頭說道:“只希望這三日萬萬不要出事纔好。”
“母親還是多找些人看着,有些事劉姨娘不敢做,不代表蘇慕錦不敢做。”蘇慕瑤撫摸着自己的指甲,輕聲細語地說道:“特別還有那個蘇慕涵,看着悶不做聲,倒是個頗有心計的,以後多多照顧,三皇子那邊也未必不是沒可能。”
“你是說蘇慕涵?”陳氏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回頭我與你父親說一說,若是你父親也覺得可行,那便按你說的來辦。”
就在蘇慕瑤和陳氏在府裡分析利弊的時候,司空焱那邊已經快馬加鞭的到了利州城外。
“主子,先前在豐州城外追擊我們的人好像是胡安的人。”擎蒼勒住馬,對司空焱說道:“這胡安到底是來迎主子的還是來追殺主子的?”
“大抵是要追殺本王的。”司空焱眸光深邃地看着利州城,淡淡的說道:“喬裝打扮下進城,莫要驚動任何人。”
利州城雖然是個三不管的地方,但是等到司空焱到了才發現,這裡始終井然有序,比起豐州那邊龍蛇混雜的樣子,真的是如同天下大治。
“主子,胡安一直送回來的消息都說利州和豐州始終是匪徒橫行,所以皇上一直不肯在利州設立知府,如今一看分明有詐。”擎蒼低聲在司空焱身邊說道:“難不成這胡安是想借朝廷的手滅掉利州?”
“不是沒有匪徒橫行,而是有人在背後約束。”司空焱四下打量了一番,淡淡的說道:“只要百姓安居樂業,誰願意落草爲寇,很顯然利州城裡有一股勢力是胡安最爲忌憚的。”
明明所有傳回來的消息都是豐州出事,利州與豐州相隔不遠,若是豐州真的是叛軍滋事,緣何當初與豐州都是前朝百姓聚集的利州卻沒有任何響應的意思?
這其中,恐怕另有蹊蹺吧?
陳家客棧。
司空焱自己獨自一人去了天字一號房,卻發現上面掛着一塊牌匾。
“有緣人破門入,無緣人莫相見。”
司空焱伸手推了推門,果然發現門是推不開的。
“當年應摘夢,不死必效心。”司空焱緩緩吐出這句話,門應聲而開。
“你是誰?”門開的那一剎那,一個精神矍鑠的灰衣老頭瞬間出現在司空焱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禁警惕地說道:“你怎麼知道這句話的?”
“自然是有人在夢中相告。”司空焱微微揚眉,突然想起自己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句話了。
石嬤嬤。
司空焱年幼時身邊有個老嬤嬤,每次只要她守夜的時候,司空焱從來不會做惡夢,久而久之,司空焱便經常讓石嬤嬤守夜,直到後來有一日,石嬤嬤領着石先生出現在司空焱面前,求他以後能夠收留石先生。
那個時候司空焱並不知道石嬤嬤已經是強弩之末,念在舊情自然是當場便同意了,可是沒想到當晚在夢中便見到了一身白衣的石嬤嬤,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慢慢消散。
他當時不知道爲何見到石嬤嬤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格外悲傷,等到翌日一早便得知石嬤嬤昨晚便已經離世。
因爲那個時候年紀太小,所以蘇沐月說起這句話的時候,他並沒有立刻就想起來,當他看到餘生的時候,腦海中瞬間劃過一道精光,難道石嬤嬤與小月兒之間是有什麼關係的嗎?
“進來說。”餘生沒等司空焱多想,緩步走到桌邊,微微一揮手,門已經再度關上,等到他爲司空焱斟好茶才沉聲開口道:“那人爲何讓你來?”
“因爲她現在離這裡太遠。”司空焱將手中包着的含光劍放在桌上,淡淡一笑說道:“那人託我將此物交給餘老。”
餘生打開布包,看到含光劍的那一刻頓時喜笑顏開,樂呵呵地說道:“嗯,這丫頭挺懂規矩。”
“你知道她是丫頭?”司空焱倒是有些驚訝。
“你小子有福氣。”餘老擡頭看了司空焱一眼,滿意地點點頭說道:“看來栓丫頭找的傳人比她的眼光好太多了。”
“餘老所說的栓丫頭是不是石嬤嬤?”司空焱總覺得他跟餘老的對話好像不在同一個話題上,可偏生好似十分融洽,還真是奇怪的體驗。
“對,瞎了眼找了那麼個男人。”餘老冷嗤一聲,擺擺手問道:“焱王來這裡應該是爲了解決豐州的事吧?胡安那小子這幾年膽子倒是愈來愈大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老夫頭上來了。”
“餘老可知那胡安的底細?”司空焱喝了口茶水,平靜地問道:“難道他真的想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