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荀嬤嬤心中怎麼想,筱雨走在前面,甄姬和竇鹽猶豫片刻後還是跟在了她身後,朝荀嬤嬤走來的方向過去。
那邊一處地方頗爲平坦,瞧得出來荀嬤嬤辦事的確仔細,已經劃分好了地方,備好了供人圍坐的坐墊。
筱雨等人坐定之後,包勻清也騎着馬朝這邊過了來。
“已經找好農家了,晚間住宿的問題解決了。”
包勻清下得馬來,見筱雨和甄姬竇鹽坐在一起,笑容更是大了兩分。他把馬繮扔給身邊跟着的馬童,幾步跨過去,盤腿坐在了筱雨身邊,笑道:“我這才離開多長時間的功夫,你們就熟悉了?”
甄姬溫柔地笑道:“七爺真是不地道,今日才引了奴姐妹二人見二姑娘。若是早一日見着二姑娘就好了。”
“是呀是呀,我與二姑娘一見如故呢!”竇鹽也拉了筱雨的手咧嘴笑。
雖然竇鹽的歲數要比筱雨大些,但說話的語氣卻顯得比筱雨幼稚許多。
包勻清連連點頭,笑道:“我就跟你們說了,來見我這個妹子,一定錯不了。”
幾人互相恭維了一番,筱雨繃不住笑了出來:“都別誇了,出來玩兒的,還是多瞧瞧景色,散散心。難得有這樣的天色,還有這樣的風景可賞。”
這話不知道戳中了包勻清哪根神經,甄姬和竇鹽還沒露出沮喪的表情,他倒是搶先嘆了口氣,說:“可不是嗎,今兒過了,說不準我就得被父親勒令開始管家中的產業了,又得每日跟那些管事廝混,沒多少閒工夫……”
筱雨白了他一眼,真想說他:“你就這點兒出息。”
甄姬和竇鹽似是見怪不怪了,甄姬還柔聲安慰他道:“七爺有事情做也好,接掌家中一些事務,纔不至於跟家裡脫節。七爺總要面對這些雜務的,要想以後應付地得心應手,如今下苦功夫也是必不可少的。”
包勻清其實能力很強,甄姬和竇鹽都知道,否則單憑他隔三差五出入神女閣的花銷,就能讓他傾家蕩產。但包勻清從來沒有抱怨過銀子不夠花。
筱雨也清楚,包家規矩嚴,包勻清跟其他包家各主子一般無二,每個月從耿氏那兒領花銷銀子,單就是那點兒銀錢,怎麼可能夠他上神女閣的費用?包勻清從包奎堂手裡是拿到過產業經營的,他的銀子,必然是從這裡邊兒出的。
包勻清抱怨要管理包家產業,其實只不過是抱怨可供自己隨意支配的時間少了,供自己尋歡作樂的時間縮短了。
筱雨說道:“七哥就別抱怨了,跟管事廝混這種事兒,也別當着我的面兒說啊。”
包勻清正想問爲什麼,忽然福至心靈,猜到筱雨理解的“廝混”的意思,頓時尷尬地笑道:“你這都想到哪兒去了……”
“我沒想到哪兒啊,七哥自己說話不注意。”筱雨捏了捏自己的腿,一邊道:“七哥還沒跟我說,這兒是個什麼地方呢。平州城就這處地方比較好玩兒嗎?”
甄姬笑道:“平州城建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主要也都是內城佈置興建,外城幾乎沒怎麼打理,所以內城繁華,沿內城附近多半是旅家客舍,酒肆茶寮等供商家休息的地方,再往郊外,除了官道,其他地方便顯得很荒涼了。至於這處湖泊,倒是有一個典故在。”
“哦?”筱雨起了點興致:“什麼典故?”
竇鹽接話道:“說是這湖裡啊,往日裡風平浪靜,冬日嚴寒時候,其他水域結冰,然而這處湖水卻不會冷凍結冰。這邊兒的人口中傳言,說是湖裡住了一位美麗的女神,女神以神龜爲坐騎,每逢乾旱之時纔會現身,然後爲當地百姓提供清冽水源。”
神話傳說多半都是誇大其詞,筱雨當然不怎麼相信。
甄姬補充道:“如今是看不見女神身影的,據說女神也好些年沒有現身了,平州城一直風調雨順,大家都說是女神庇護。”
包勻清接着道:“以前也都只是當地百姓相互說說,每逢立夏那日,附近百姓就來這湖泊邊焚香參拜。直到後來有一位頗有地位的儒商從平州城經過,與當時的平州城城守相攜來這邊遊玩,當日正是立夏。二人喝醉了酒,似乎是要商討什麼秘事,遣散了下人,沿着湖邊走了一夜。第二日被下人們找到的時候,二人就躺在湖邊,毫髮無損。後來儒商與城守回憶起立夏當日的情景,二人十分驚奇。原來當時二人醉酒,一邊走着一邊說話,卻是相繼掉入了湖中,意識從掉入湖中起便沒有了。至於怎麼上來的,他們當然就信了,是女神託了他們上岸。”
“所以,儒商和城守就認爲這片湖泊中的確有神女存在,儒商親自點了這片湖泊叫神女湖,從我們這兒望過去的那片朦朧的山,被取名爲望湖山。”甄姬道。
包勻清笑了兩聲,說:“也不知道當時城守大人和那名儒商到底是如何從湖中上來的,但不管怎麼樣,這傳說還是挺美好的。因爲這個傳說,神女湖能保留着她最美好的姿態,每到春遊踏青之際,這地方可是着實熱鬧……”
包勻清的興奮點無疑是春遊踏青的時候,有很多未婚女子也會隨家人出門,神女湖湖畔提供了很好的供青年男女相識相戀的機會。
筱雨斜睨了包勻清一眼,道:“七哥今後怕是沒這個時間吧。”
包勻清頓時噎住,甄姬和竇鹽都掩嘴嗤嗤地笑。
四人正說得高興,鳴翠卻猛然從馬車旁邊跳了過來,緊張地對筱雨道:“姑娘,奴婢好像瞧見薛少爺和薛姑娘了。”
“薛少爺?誰啊?”筱雨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卻見包勻清陡然跳了起來,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轉了兩圈,然後急切地問鳴翠:“人呢?瞧見他們在哪兒?”
鳴翠趕緊指了地方,因有馬車作掩護,暫時那邊兒的人瞧不過來。
“哎喲,祖宗!”包勻清急得抓耳撓腮,下一刻果斷地朝馬童衝了過去,牽了馬繮跨上馬去,回頭衝筱雨比了個“噓”的動作,然後快速地策馬狂奔了起來。
甄姬笑道:“七爺跑得那麼快,想必是躲薛姑娘了。”
“肯定是啊,七爺這樣可真沒個長輩模樣。”竇鹽也笑道。
筱雨望了二人一眼,心裡想的卻是,包勻清真把這兩位姑娘當做是朋友,連這樣私密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