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外面漆黑一片。
心想這次肯定不行了,身體絕對燒壞了,要麼就是四肢已經碳化,這麼一想,頓覺萬事成空,喉頭一甜,似乎有血噴出,再次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大白,陽光格外的強烈,才知道昨晚的怪事都是兩生之法的幻覺,隱隱小腹丹田的位置還像還有火在燒。四肢懶散的沒有一點力氣。
但我還是慢慢地用手撐着地面坐了起來。
眼睛疼,很久才適應這強光,看院中之時,不禁大驚,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嬸孃似乎已經身死,白髮蕭然的橫臥院中,臉色煞白,面具也掉落一旁,嘴微張着,像是有什麼話要說。我忙爬過去探了探她的鼻翼,已經沒有了呼吸,肌膚觸手也是冰涼,看來已經死去多時。
但是院中卻沒有小諾的影子。連那個貓妖道人的屍體也不見了。
?
小諾呢?
我現在還活着,那就說明嬸孃已經換命成功,那小諾理應也是好好的,可是她在哪裡。
一片狼藉的院中唯有橫七豎八的紙人倒着,而最中間的那五個紙人,包括三個生肖和兩個黑紅紙人已經完全變成了紙灰。
其他的我來不及細看,雖然知道昨夜的感覺是幻覺,可是那場邪火燒得我現在還在口乾舌燥,我跑到嬸孃家的水井那,引出來井涼水,一連喝了三瓢,才慢慢地緩過勁來。
我又洗了把臉,將水瓢一丟,急忙打開嬸孃家的門口向周圍望了一望,外面一片靜寂,沒有小諾的身影,那道人躺的位置也只餘下一堆衣服。
昨天被切過的手指幸好沒有斷,上面的鮮血已經凝固,一沾水浸的麻麻的,碰觸到還是一陣劇痛,於是我就去屋裡扯了一片布條,將手指包裹。
此時在回頭看院中的嬸孃,嘆了一口氣,她雖然一直冷語惡言對我,可是最後還是救了我的命,現在小腹丹田的位置隱隱有力量在增長,而且大腦一片澄清,除了一年前的事情還是一點記憶也無,再無暈沉渾噩之感。
於是我將嬸孃抱起來,不料卻十分沉重,抱不動。今天醒來本來就沒什麼力氣,我只好駕着她的腋下,往堂屋中拖動,好不容易將她弄到了牀上,已經累的我氣喘噓噓,只好坐在牀邊歇一會。人死之後身體就沒有了柔軟與協調,死沉死沉的。
嬸孃慘白的臉色在黑暗的屋中我依然可以看的那麼清晰,慘白的像是剛刷過的白牆,突然嬸孃的嘴好像在動,慢慢地似乎是合上了,我懷疑我是不是眼睛出了錯覺,盯着嬸孃的臉看。突然嬸孃的眼睛睜了一下,我猛的坐了起來,詐屍麼?
但是她的眼睛直挺挺地看着上面,一動也不動,然後又啪的一聲合上了!
這時一個紫紅色的光團從嬸孃的天靈蓋飛出來,繞着嬸孃和我飛了幾圈就鑽到了牀下去了。
我覺得很古怪,這是什麼東西?
我於是將下垂的牀單掀起來去看,只見那個紫紅色的光團在牀下不停地跑來跑去,像是一個自顧自玩耍的小孩。
我看的納悶,就衝着那個光團“哎”了一聲。
那個紫紅色的光團似乎是受到了驚嚇,退到了離我最遠的牀腿那,沿着牀腿上下飄動,就是不願意出來。
這是個什麼東西,爲什麼我以前從來都沒見過。
要不是想着小諾的事情,我想把它捉出來看是什麼東西,但是現在是去找小諾要緊,心想等把小諾找回來再捉它。
於是我再洗了把臉,清醒清醒,要去山村周圍找找有沒有小諾,她這是怎麼回事,剛醒來就沒影了,還得找人給嬸孃下葬呢,要不然這麼熱得天,屍體肯定很快就臭了。
洗過臉,感覺自己的眼睛不對勁,裡面彷彿有東西在生長一樣,脹痛的厲害,但是我現在也沒有時間管,只能交替着捂着眼睛,走出了嬸孃家的院門。
走出小院之後我發現我不能對着太陽光看,從沒感覺過陽光如此的火辣,於是只能眯着眼睛一直往前走。
山村很小,轉眼就到了村口那個瞎眼老婆子家,那個叫豆豆的孩子在門口自顧自的玩耍,可是我感覺一靠近這個孩子就有一種灼燒的感覺,彷彿這個孩子就是一頓燃燒的炭火,這是怎麼回事?
於是我只好遠遠地站定了問道,豆豆,見你小諾姐沒?
小孩子不知道聽沒聽見我說話,連看不都看我。
我再問了那小孩幾句話,小孩子還是不理我。
於是我就說,你這小屁孩,媽的,問你話呢!
小孩擡頭看了看我還是不說話,這時門咯咯吱吱地開了,那個瞎眼的老婆子再次從門裡面探出頭來,陰沉着不說話,瞪着她那一雙僅存的怪眼看着我。
我一看到這個老婆子,頓時想到之間她差點把我當成祭品喂狼,於是罵道,老不死的巫婆,你他媽的又想害我?!
誰知道那老婆子聽我這麼一罵,從門裡面轉了出來,惡狠狠地說道,你沒死,覺得自己就很了不起了麼?要不是答應了月蘭,你是依然是紫雲裡的祭品,說不定都發臭了。
我正想着他媽的一個老婆子怎麼這麼囂張,陷害我還威脅我,本想走上前去揍她的孫子,隱隱約約看見她的左右兩肩上也各有一個光團,剛纔在太陽光下面沒有注意,現在凝神去看時,一個顏色是金色的,一個顏色是銀色的,乍看之下,若有似無。
由於這老婆子肩頭上有兩個奇異的光團,不知怎麼,潛意識裡我突然對她有些忌憚,看了她一眼就要走開。
和她三目相對時,這老婆子突然猛的一震驚,陰測測地笑到,怪不得現在那麼大的脾氣,怪不得,哼。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正待不理會這個瘋婆子,繼續到前面去找,這瘋婆子在我背後說到,你現在裝傻麼?你要找什麼小諾,這村裡有沒有這個人你自己不知道?這村裡就一個叫小美的,還是一年前被你害死了!
!!
這老婆子怎麼回事,雖然現在我不怕她,可是她說的這些話,還是讓我心裡有點瘮。
我覺得現在還是不要招惹這了瘋老婆子,於是就繞過她的家門繼續往前找,可是在往前就是石林陣了,進到這裡面我可出不來,小諾也不可能一大早上醒來就跑石林陣裡來啊。
於是只好折返往後山找,後山陡峭,下面那條河流還在嘩嘩的流淌,她更沒有理由來這啊。
徒勞無功,找了一圈,最後還是隻好先回嬸孃家等着。我心想嬸孃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把一個人給憑空地弄消失了啊。
走到嬸孃門口的時候,感覺眼睛越來越不對勁,像是腫了,剛纔知道不能對着強光,現在是逆着強光看也不行。嬸孃家的外牆角的碎鏡子還在,於是我就走了過去,拔出來一片,一邊蹲着一邊捂着眼睛去照。
突然我站了起來。
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是?
詭異的現象讓我兩隻手都抖了起來。
我的眼睛,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一隻幽藍,一隻碧綠。
之前見過小諾是這樣的,突然想起她有一段時間一直頂着面紗,難不成要分離魂魄的時候,就會出現一個眼睛藍一個眼睛綠的情況?但是小諾本來就很奇怪,而且身體裡還有一個貓妖,她那樣我雖然驚奇,還沒到不能接受的地步,但是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特別是右眼這隻碧綠的眼睛,疼的非常厲害,已經腫了起來像是一個小饅頭一樣。
我只好半閉着眼睛回到了嬸孃的院裡,拉起那把嬸孃愛坐得躺椅,在西屋門裡坐着,一隻手捂着右邊那個碧綠的眼睛,一邊想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坐一會,感覺自己餓的受不了,就鑽進嬸孃堂屋和東屋之間的小廚房去弄點東西吃,菜什麼的已經沒有,只有數根爛豆角和一個長着白毛的冬瓜,我只好自己煮了一碗米,幾下扒完了,倒也感覺格外香。
但是小諾始終都沒有回來,天色又已經暗了下去,入夜之後我的眼睛像是滴上了清涼油,感覺格外舒服,腫痛的感覺已經好了很多。
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
小諾要是不再回來了,我要怎麼處理嬸孃的屍體,自己是留在這繼續守着,還是先回租住的房子那去,感覺這地方處處透着不可捉摸,實在不想在這待了。
我正急的在院中繞來繞去,不時推開門看看外面,當我不記得第幾次去推門時,院子裡面突然冒出一個冷冷地聲音,你是不是在找我?
我猛然回頭,正是小諾,她一襲白衣揹着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後,突然出現在了院中。
我很是驚喜,跑過去要去抱住她,劫後餘生,而且小諾也好好的。
她在我快跑到她跟前的時候,悠忽的伸出手來,迅捷無論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頓時呼吸困難,只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不敢相信小諾會這樣對我。
她咧開嘴一笑,嘴裡都是血的說,你的肉和兔子的肉,不知道哪一個味道會更好些。
說着她把另一隻揹着的手從背後拿了出來,提着一個東西放在了嘴邊,是一隻已經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兔子,她又湊過嘴去咬了一口血淋淋的肉,嚼的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