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出去後,陸續有士兵進來,沐凡都一一進行診治,並記錄下相應的症狀,以備回去後整理出來,配合相應的治療手段,送給這些軍醫參照使用。
治療了近一半人,幾個軍醫愈發看出了沐凡的高明之處。
經過沐凡陸續的治療,一些症狀輕的幾乎馬上就復原,症狀重的也減輕了許多,沐凡也一一交代了後續的治療之法。
楊本廉年紀大了,眼神中愈發透着對醫學知識的渴求,看着沐凡的眼神也從一開始的隱隱敬佩變成了崇拜,就更不必說馮長生了,兩人看沐凡手法高,而自己又聽了這麼多,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當然,臉色陰晴不定的就是霍然了,怎麼都沒想到,這小屁孩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神奇,嫉妒之心油然而生,只是礙於衆人在場,沒有表露。
大廳外的人變得越來越少,而經過這一段時間,幾乎各種情況不同的病症,沐凡都遇到了,其他的都是大同小異,稍稍鬆了口氣,拿過葉凌天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不得不說,一番下來還是很費心神的。
葉凌天看着沐凡額頭上沁出的汗珠,有些心疼,很想不讓沐凡再繼續了,但是看着沐凡爲人治療後滿足的表情,就有些不忍心。
沒等到下一個人進來,忽然有一個士兵跑過來:報告!
“進來!”劉遠看了眼來人,這應該是剛參加陸戰演習訓練的士兵。
這個士兵穿着粗氣,顯得很是緊急,渾身泥濘不堪,原來抹在黝黑臉上的油彩夾雜着泥土糊在臉上混亂不清,原來的軍裝也漏了幾個破洞,不仔細觀察根本辨別不出是誰。
士兵向葉凌天和劉遠說出來意,原來他們有好幾隊人馬參與,而此人正是其中一個小分隊的隊長,只是有一名成員在參與訓練的過程中生了病,爲了不耽誤小隊的成績,所以一直忍着,到了訓練結束後,終於病倒了,現在正在外面昏迷不醒。
小隊的隊員平時有傷痛的時候找的都是楊本廉幾人,這個時候離楊本廉他們所在的診室又很近,所以練,演練一結束,他就立馬將人帶了過來。
楊本廉等人聽了,立馬叫人將生病受傷的病人擡進來,放在牀上小心放好。
因爲今天沐凡表現得太好,而作爲老醫生的自尊心還是很強的,被個小孩比下去,是個人心裡都不會太好受,這個時候來的病人正好是自己施展拳腳的機會。
不過他嘴上仍然笑着說着:“沐凡小友,這個病人交給我們吧,你也累了這麼長時間了,先休息休息。”
沐凡笑着點了點頭,而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這個士兵身上,總覺得似乎病情不同尋常。
“什麼時候發現症狀的?”楊本廉仔細地查看,擡頭問着將人送來的士兵,而馮長生和霍然就站在左右。
“早上的時候發現的,但是好像他昨天夜裡就不怎麼舒服了,只是一直忍着不說,現在一結束人就昏迷了。”
“曾經有什麼症狀?”楊本廉簡單檢查了士兵的身體,眯了眯眼睛,又詢問道。
士兵回憶:“我們倆人是一直一起的,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剛開始說有點冷,後來又發了高燒,本來以爲是着涼感冒了,但是後來忽冷忽熱的,我就有些害怕了,想要報告給隊長,可是他不讓,一直忍到現在....”士兵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都怪我!沒有帶好兵!”剛纔的小分隊的隊長也自責道。
楊本廉經驗豐富,很快在身上找到了蚊蟲叮咬的痕跡,三人異口同聲,將病人的症狀確認爲瘧原蟲感染,也就是瘧疾。
的確,X市地處沿海一帶,這個時候溫度已經不再寒冷了,天氣悶熱潮溼,蚊蟲也漸漸多了起來,而蚊蟲如果攜帶了病原體,疾病就會隨着蚊蟲叮咬廣泛傳播,野戰演習的地方又在深山野外,艱苦的環境肯定避免不了蚊蟲叮咬。
本來,要想確診病患確實感染瘧疾,最準確的方法是對病患做血液塗片,顯微鏡下一旦發現瘧原蟲就可確診爲瘧疾。
只是,瘧疾在軍中不是首次發現,這次症狀很明顯,所以三人才能這麼快就確診。
好在現在不比古代,醫療設備和醫治手段都很先進,確診爲感染瘧原蟲的病人只要立即輸液,藥物治療一週之內就能康復。
而就在楊本廉忙活着吩咐霍然爲病人開藥的時候,沐凡在這個時候卻突然出聲:“等一下!這個病人我可不可以先看一下!”
楊本廉等人面面相覷,覺得病人已經確診,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了,況且病人的情況很嚴重,已經不能再耽擱了,楊本廉皺了皺眉,疑惑道:“沐凡小友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
“哦,沒有,只是覺得有些好奇...”沐凡解釋道,卻突然被一旁的霍然打斷。
霍然一向自大慣了,只是礙於有首長在,所以才稍微收斂,當然他自然不知道沐凡與葉凌天的關係,所以這個時候話裡帶着明顯的嘲諷:“沐醫生,我們三人已經確診過,只是常見的瘧疾而已,您治外傷的手段再高明,可是總不見得能瞧出什麼新的花樣吧?”
“唉?多個人多重保險,看看也無妨!”劉遠自然明白霍然話裡的意思,很會打圓場。
沐凡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查看了下病人被蚊蟲叮咬的痕跡,又看了看病人的口腔、舌苔和齒縫,再查看了下眼下,用手輕輕敲了敲病人的腹部。
楊本廉看着沐凡診斷的方式更爲疑惑了,馮長生則是有些好奇,而霍然對於沐凡這種故弄玄虛的手段頗爲不屑,暗自撇了撇嘴。
沐凡收回了雙手,拿着病人的指甲縫嗅了嗅,心裡有了數,正色道:“此人的病不是瘧原蟲感染所致!”
“這..這..”楊本廉有些急切,年紀大了,雖然有些老眼昏花,可是這個時候診斷很少有失誤的時候,更何況是症狀極其明顯的瘧疾,要說自己誤診,怎麼看都讓人難以置信,可要說不是瘧原蟲感染,自己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沐凡輕聲說道:“您彆着急,現在這個時節山裡蚊蟲多,人容易被叮咬,而且此人的症狀與瘧疾幾乎無異,所以很容易就會誤診。”
“哦?那沐醫生倒是說說,這個兵得的是什麼病?”霍然覺得有些好笑,抱着雙臂,似乎很樂意在一旁看沐凡鬧笑話。
沐凡也不生氣,走到病人面前,緩緩地說道:“大家可以看一看,蚊蟲叮咬的地方不多,而且沒有紅腫擴散的痕跡,根據我的經驗,瘧原蟲感染雖然發病迅速,可是從昨晚到現在嚴重到這個程度恐怕有點不可思議,當然這也並不能斷言病人得的不是瘧疾。”
沐凡捏住病人的下頜,將他嘴微微張開一些:“病人的口中殘留有一些植物殘渣,裡面含有一種山裡常見菌子,在我們那裡叫猴兒蕈,這東西雖然營養價值高,但是含有輕微的毒性,不過溫水可以化解,對人的傷害不大,但是食入過量也會導致中毒,如果我所料不錯,此人應該是食物中毒所致。”
“而且看病人的指甲中也含有類似的菌子,野外條件艱苦,想必應該是看到了猴兒蕈,而且沒有處理,食用過量所致。”沐凡舉了舉病人的指甲。
一旁的大兵拍了下腦袋:“對,昨天晚上我們看見了一堆蘑菇,他說家裡人常吃,沒有毒性,所以就烤了來吃,我閒蘑菇味道衝,沒吃多少,倒是他全部都吃了!”
沐凡笑了笑:“山裡溼氣重,夜裡又涼,猴兒蕈溼寒,又含有毒性,不易消化,涼氣入體導致運化不佳,所以導致體溫忽低忽高,加上此人確實受了蚊蟲叮咬,所以才表現得跟瘧疾症狀如此相似,大家要是不相信,儘管做血液塗片看有沒有原蟲。”
一旁的大兵有些急了,說了這麼長時間,自己的兄弟還在痛苦中,急切說道:“醫生,趕緊給他治治吧。”
“好,不用擔心,很快就會好的!”沐凡知道猴兒蕈毒性淺,病人只是表現的很嚴重,實際上並不危險,不過追求效率下,還是決定採用輸液的方法,只是用的都是普通的藥物,只是附加着配了一大杯中和毒性、促進消化的熱水給他灌下。
而楊本廉還不相信,讓馮長生拿了血液塗片去檢查,而等人回來的時候,大兵已經醒了,也沒那麼難受了。
馮長生回來了,臉上帶着笑,頗有些崇拜地說:“沐凡真厲害,病人果然不是瘧原蟲感染,在塗片上發現原蟲的痕跡。”
霍然的氣焰頓時沒有那麼囂張了,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只是看向沐凡的眼神也從一開始的嫉妒變成了不善。
而楊本廉頓時癱軟了,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這麼丟臉過,還把食物中毒誤診成瘧疾,要是...要是沐凡不再,病人就是不死,也會受苦的,而原因還在自己貪功,想着想着自己倍感自責。
剩下的事情不多,診療室的人已經沒那麼多了,霍然和馮長生也被安排去做了別的事情,只是楊本廉還呆在這裡,似乎是想要多看看,多學學。
沐凡趁人不在意,走到楊本廉身邊安慰道:“楊叔叔不必自責,聖人千慮,必有一失,楊叔叔只是不知道猴兒蕈,我是山裡的孩子碰巧知道罷了,您醫術理論和經驗都是萬中無一的。”
楊本廉慈愛地看着沐凡,少年的樣子讓人感到很是親切,要是自己的小兒子還活着,應該也跟他一樣吧,笑了笑說:“你倒是謙虛,我能看得出,你的醫術水平絕不在我之下,甚至很多東西我都是一知半解,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沐凡看着楊本廉想開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着話,試圖化開他的心結。
這一幕正好落在葉凌天眼裡,葉凌天只是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