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許小仙道:“別囉嗦了,我們找你家大人有急事,你還是快點去通傳。”
這師爺看了許小仙一眼,道:“這位是……”
“這位是我聘請的顧問,許先生。”周新道。
“對,沒錯”,許小仙道:“現在我們已經向你報過姓名了,即便是普通百姓過來擊鼓鳴冤,你也該叫我們進去了。”
師爺猶豫了片刻,道:“二位遠道而來,按理我是應該馬上去給你們通傳。但您二位瞧瞧,咱們這天兒還早着呢,我家大人公務繁忙,夜裡自當好好休息,我們做屬下的,怎好去驚擾大人?二位,不如先進公堂來等一會兒,公堂裡寬敞,椅子也舒服。待到一到上堂時候,我便去爲您二位通傳了。”
“讓開!”周新聽他羅裡吧嗦的,一把推開他,直接往衙門裡衝。
許小仙緊跟上他,說道:“周大哥,你不是還有二兩銀子嗎?通融一下就好了。你現在用蠻的,難道還能直接衝去後宅找人嗎?”
“喂喂……周大哥,周大哥……”許小仙剛說完疑問,就見周新真的往後宅衝。
“盧大人,下官有要緊事稟報……盧大人……”周新從小拱門進了後宅,踏進去就開始嚷嚷。
“周捕頭,你別嚷嚷了!這大晚上的,要是把夫人們給驚擾了該如何是好?我家三夫人正有身孕呢!”師爺急得追着周新喊。
周新停住腳步,道:“不讓我直接去找人,也好,你幫我去叫你家大人。如今東方已經吐出魚肚白,按理說他若是個勤快的人,現在也應該醒來了。”
“行行行”,師爺實在沒法兒,只得道:“你別嚷嚷,我這就幫你去通傳。這樣,你和許顧問去公堂裡等着,等大人醒了,很快就來。”
這一聲許顧問叫得許小仙心裡舒坦,但卻絕對沒有被他給忽悠去。既然是顧問,我們的許顧問就端起了顧問的氣勢,道:“你不要和我說這些車軲轆話,你的意思,不還是讓我們等着麼?什麼叫等你家大人醒了?他要是中午才醒來上堂,我們還要等到中午嗎?”
“不會的不會的,最多雞鳴,大人就醒了。”師爺道。
周新聽了大怒,揮劍就刺向那師爺!
“媽呀……”師爺嚇得大聲驚呼,閃到一旁。
但周新的劍很快,眨眼間就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還不快去通傳?現在就去!”周新道。
“周捕頭,你這就不對了吧?”師爺沉了臉,道:“你不過一個區區捕頭,我乃堂堂師爺。我看你是在應天府任職的,這纔給你些臉色,你別給臉不要臉。”
“你要腦袋嗎?”周新問。
“什麼?”師爺不解,詫異地看着他。
周新道:“如果要腦袋,這就去通傳。如果腦袋對你不重要,你就繼續囉嗦。”
說着,周新手上的劍一緊。
嚇得那師爺渾身發抖,又恨、又不是他的對手,只得道:“行吧,我這就去給你通傳。”
“立刻?”
“立刻。”
周新鬆開劍,道:“去吧。如果一炷香的功夫我還沒有看到你家大人,我將繼續去闖後宅。”
“知道了。”師爺不悅地應了一聲,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恨恨地往後宅去了。
許小仙向周新豎起了大拇指:“周大哥,你真帥。”
“一般,別愛上我就好。”周新道。
“哈?”許小仙好懸沒被他給嚇死。
“不會的不會的”,隨即,他便緊跟着周新道:“周大哥你太客氣了!即便不喜歡美貌的姑娘,我也會喜歡美貌的公子。像你這樣人高馬大肌肉結實的,我就不喜歡!還是柔柔弱弱的合乎我的口味!”
“那我就放心了”,周新道:“畢竟作爲萬人迷的我,也很頭疼。”
許小仙驚呆在原地,但覺頭頂有烏鴉飛過。
周新的冷幽默可真不幽默啊!
看來那師爺真的受到了驚嚇,周新說一炷香的功夫,他就真的在一炷香的功夫裡把盧大人給請來了。
盧大人長着一張威嚴的國字臉,卻有着一雙刁鑽的三角眼,整個人看起來極不協調。
此時,這不協調的盧大人滿臉是怒氣,更顯得整個人好像是一隻充氣的蛤蟆。
“小周啊,你這麼急切地找本官,有什麼事啊?”盧大人不悅地問道。
“是爲了失蹤少女的事”,周新道:“我們發現事情並非如同大人所言。”
“哦?你是說本官在虛假結案了?”盧大人更是不悅。
周新道:“不是說大人在虛假結案,而只是覺得大人結案有些草率……唔唔!”
許小仙捂住了周新的嘴,堆笑道:“大人,我家周捕頭的意思是說,擔心大人被有心之人所矇蔽,小心得罪了上官。這件事情的真相,咱們這邊先發現了倒還好,要是被刑部的大人們查出來,那就不好辦了。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見許小仙說話態度恭敬,又聽他提起刑部,縱然心中早有思量,盧大人的怒氣也消了些。道:“周新,你倒是說說,本官結案怎麼草率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本官結案草率?”
“好。”周新道。
簡短地一聲回答,便將自己扛着的兩包白骨放在地上,打開了,給盧府尹看。
公堂內沒有點燈,只是藉着屋外的光亮。
天亮前灰白的天,映得這公堂內陰森森,一堆白骨放在公堂之上,分成兩個小山丘,倒像是閻羅堂上的白骨花。
“這是什麼?”盧大人沒看清,從高座上下來,小心翼翼地湊到白骨之前。
待到看清楚那兩顆頭顱,嚇得他“媽呀”一聲,踉蹌着後退了幾步。
“你你你……周新,你好大的膽子!”盧大人撫着胸口,怒道。
“不是大人自己要看證據?”周新道:“這便是我斷定你草率結案的證據。”
“怎麼講?”盧大人嚇得臉色慘白,強端着威嚴道。
周新道:“這些屍骨,都是我們在清風谷尋來的。十三具屍骨,正好對應十三個失蹤的少女。這哪裡是飛昇?分明是有人將此十三名少女給加害了!”
“一派胡言!”盧大人道:“十三名少女飛昇,那麼多人都看見了,你一個外地人,卻說她們被人加害。難道只因你一人的胡亂揣測,本官就不相信百姓們的眼見爲實了嗎?可笑!”
見盧大人反應這麼大,許小仙連連搖頭。心想,這和惱羞成怒有什麼區別?
看來這盧大人不是不知道事有蹊蹺,而就是不想管,是個得過且過的昏官!
“大人”,許小仙道:“我們只是看到了什麼,便將情況如實稟報。如果大人認爲我們所言爲虛、或是推斷爲假,大人自然可以派人去查。查出來如果是我們誤會了,其實也沒什麼壞處。至少,這十三具屍骨的身份也能在查案過程中確認一下。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個都算給咱們鎮江府發現一樁大案啊!”
見盧大人剛要惱,許小仙又笑道:“大人息怒,您想想,若是能將十三具屍骨的案子給破了,大人的政績簿上,要添加多麼厚重的一筆啊!鎮江府出了這大案子,反而是大人的幸運,是上蒼在助大人平步青雲啊!”
後幾句話盧大人聽得順心。對於許小仙之前厚顏無恥的邀功之言,他也就不在意了。
只是道:“你們的心意倒是好的,但做事就欠缺了一些,沒有考量仔細,就來本官這裡鬧騰。一,你們知道這屍骨是真是假?二,官府辦案,向來是有訴才能處理。如今除了十三位仙女之外,沒有人來喊冤報案,可見我們鎮江府中根本沒有人遇害。如果是他府的,或者是什麼時候的一個戰坑,又與我們應天府何干?”
“小周啊”,盧大人道:“我知你爲人耿直,所以這次貿然來驚擾本官的事,本官就不與你們一般計較了,你們帶着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屍骨,走吧。”
“屍骨是真是假,大人一驗便知”,周新道:“聽聞鎮江府中的仵作也是頗有本事的,大人不妨叫仵作來驗一驗。”
盧大人已經快要被周新給氣死了!
如果這人是他自己衙門裡的捕快,他必定命人打他三十大板將他扔出去永不錄用。但偏偏這人是應天府的,又是方大人跟前的紅人。京官大一級,他雖然也是個知府,但卻比應天府方軌矮了些。收拾方軌身邊的紅人?他哪裡有這個膽子?
盧府尹在思量,許小仙也在思量。但許小仙的思量很快,不過片刻,就拉着周新道:“周大哥,既然府尹大人不想管這件事,我們也就不要不識時務了。走吧,我們還是儘快把屍骨埋了,讓姑娘們入土爲安爲好。”
“不行”,周新道:“此事必須有個結果!十三具白骨就這麼無緣無故地視而不見,我不能接受!盧大人,你好歹是一方父母官……小仙,你到哪兒去?”
許小仙見自己拽不動他,也就不拽了。直接收拾好公堂上的兩堆白骨,走了。
周新見他拎着白骨往外跑,只好跟出來。
“許小仙,你給我站住!此事無論如何都要有個結果!必須!”周新邊跑邊道。
許小仙功夫不行,但逃跑的本事卻是一流,即便周新輕功卓絕,在他搶先跑開的情況下,也追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