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鈴”清脆的下課鈴響起了,這可不僅僅是下課鈴,還是放學鈴。在這高中裡,放學就代表着解放;就代表着又結束了一個周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的日子;就代表着終於可以回家一趟來放鬆了。
不過,有個人例外,因爲他在不在校都一個樣。
他叫葉風尺,今年十八歲,上高三,馬上就要高考了,他卻和個沒事人一樣,繼續着他一直以來的上學方式。他的方式就是睡,悶頭大睡。
每天一進教室裡,先把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皮袋放到兩個桌子之間的夾縫處。那是一個棕色的牛皮袋子,袋口用橡皮繩扎的死死的,每天不管幹什麼,從來不離身,走哪兒帶哪兒。把袋子放下後,就開始了自己的睡覺大業。有的時候是趴在桌子上,有的時候是倚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
沒錯,他這個人睡覺打呼嚕,雖然很輕微,但是你想想,在課堂上,老師在上面講課,同學們都在下面認真聽着,這兒有這麼一位,老師講着,他給老師配樂,呼哧帶喘,誰受得了。所以沒幾節課,老師們都忍不了了,但這位睡覺還有個特點,那就是睡得特死,屬於那種世界末日來了都醒不了的人。
老師在上面講着,同學們在下面聽着,他擱那兒呼哧呼哧睡大覺,老師準得過去叫他。
“誒,誒,別睡了。”沒反應。
“起來。”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還是沒反應。
“快!起!來!”怒吼,還是沒反應。
彷彿他是聾的一樣,任老師怎麼叫怎麼喊,他就是沒反應,呼嚕聲依舊。老師把教棍拿過來了,“起來!”狠狠砸了一下桌子,依舊睡得香甜。老師是真生氣了,手裡頭拿着棍子照着他後背就去了,“啪!”聽着都疼,可那主就是無動於衷。
老師一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抄起棍子又來三下。“啪!啪!啪!咔嚓!”棍子都折了。再看那位:“呼嚕,呼嚕。”全班都傻了,合着這位是鋼筋鐵骨啊。
老師也驚呆了,就這時候,下課鈴響了。這位從桌上爬起來,大張着嘴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喃喃道:“下課了。”說着拿起袋子,沒去管老師,打開教室門就走,剩下一屋子老師和同學在風中凌亂。
你想想,這一下一屋子的人都認識了這位整天不說話、不學習,光睡覺的主。哪個人沒幾個外班的朋友,這兒傳一句,那兒說一下;再加上一天這麼多課,每節課都讓一個老師吃驚一下,再互相一聊,沒幾天,全校出名。
每天一上課,老師進教室先往他的位置上一看,果然在那兒,他這個人每天都睡覺可是從來沒缺過席,每節課上課必有他的身影和熟悉的呼嚕聲。有那麼幾天,老師們都知道了,這個人不用叫,因爲叫也叫不醒,索性由着他來,自己該講講自己的,他不聽拉倒。那呼嚕聲反正也不算太大,就權當外面有一工地擱那兒施工了。
周圍的學生們也都知趣,不去管他,管他幹嘛啊,自己按自己的來,沒有去搭理他的。所以說,葉風尺這個人,整個高中快唸完了(準確來說應該是快睡完了),他都沒有一個朋友,全班沒一個人他能叫得上名,老師他也不認識,整個學校唯一被他記住的就是四通八達的通道。
儘管高風市秩序不好,但好歹這也是所學校。要說校方能不管嗎,那當然得管,一個學生老上課睡覺那哪行啊。校長本來打算跟他父母溝通一下,結果一查,人家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再向孤兒院一打聽,這個孩子好久之前就被一個人領養了,孤兒院現在並沒有撫養權。又給那個人打電話,打了好久都沒人接,一連打了好幾天,終於接了。
跟他說葉風尺這個孩子上課老是睡覺,得多管管,得到了這樣一個回答:“沒事,他要幹嘛就幹嘛吧,睡個覺也影響不了你們,由他吧,嫌麻煩我多加錢就是了。”這是個沙啞卻又有些好聽的男聲,從聲音辨別不出年紀來,最多也不過四十歲吧,也沒個準,說這話時沒帶有絲毫感情色彩。
“到底是領養的啊!”只能這樣感慨了,人家監護人都這麼說了,校方還能說什麼,更何況人家還真多加錢了。老師們多少有點師德,自己的學生,當自己的孩子看,但你想想,校長又不教他們,跟他們也都不太熟,反正都是一腦袋倆眼。再說睡覺確實也無傷大雅,他也沒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在金錢利益的面前,這全學校高層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老師們呢,叫也叫不醒他,上級又不管了,也都沒了轍。盡心把其他的帶好吧,反正他到頭來什麼也不會,考個零分,不是還有個零門檻的靖海大學收嘛。
一來二去,就沒人再去管他了,這事也就在學校裡漸漸淡化了,也沒人再去提那個彷彿鐵打的睡神了。和他一個班的老師同學們也都習慣,要說真有一天他不在這兒了,看不見他的身影、聽不到他的呼嚕,說不定還不習慣了。
鈴響了,放學了,這個雷打不動的睡神睜開雙眼,伸展猿臂,活動一下筋骨,看着正收拾着書包的同學們,知道放學了。其實放學對他來說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他腦中可能根本就沒有上學與放學這個概念,只不過是把睡覺的地點換了一下而已。
從地上拿起自己的袋子,這是叫醒他的第二途徑,是同學們發現的。因爲他這個袋子特別長,大約一米二、三,從外觀上來看,裡面裝着差不多等長的東西。口扎的特別緊,質地又硬,從外面摸不出來裡面是什麼東西,他也從來沒打開過,同學們的好奇心就被勾起來了。趁他睡覺偷偷拿起來想看看,結果剛一拿起來他就醒了,一把就奪了過去,眼睛裡露出的光都能殺人了。二話沒說就把那同學一頓打,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葉風尺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同學叫什麼。
別看葉風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真打起來沒人是他對手,漫說一個,就是十幾個、二十幾個,自己一個人,照樣給他們打趴下。這在別人看來沒什麼奇怪,身子那麼硬,打架肯定行——這幫人選擇性的忽略了他身子爲什麼那麼硬。
教訓一頓,這幫人老實了,不敢再去動他的袋子了,也沒告訴老師,也沒告訴家長,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把袋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來。他身高大約一米八左右,圓臉,頭髮剪得很短,整個頭看起來像個黑色的仙人球。五官端正,眉宇之間露出一股英氣,顯得帥氣逼人,很像武俠小說裡寫的大俠。
一件純白色的T恤衫,外面穿了一件墨綠色的衝鋒衣,腰上一條黑色的腰帶,腰帶正當中是個銀色的骷髏頭,下身穿了一條黑褲子,腳上是一雙白色帶着草綠色的運動鞋。
抓起袋子,信步向外面走去,他上學從來不拿書,只有這個袋子。周圍那麼多人他彷彿沒有看到,因爲他根本就一個也不認識。走出教室門,他的教室在四樓,而且離樓梯還有段距離,後面,還有一個教室,裡面,探出了一個腦袋。
那是一個女生,黑色披肩長髮,很順很直,沒有一點彎曲,身上穿着一件紫色休閒服,白褲子、白鞋子,眼上戴着一副太陽鏡,正盯着前面背向她的葉風尺。確認他不會注意自己後,緩步跟了過去,葉風尺在前面走,她就在後面跟着,她是葉風尺的愛慕者嗎?
兩個人都已出了教學樓,這種跟蹤還在繼續,長髮少女的目光緊盯着葉風尺,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什麼?
“奇怪,老感覺他似曾相識,但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我應該不認識他纔對,可是,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少女自言自語着,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學校的大門。
“小姐。”一個穿黑西服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向她微微鞠了個躬,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少女又看了眼葉風尺,一猶豫,還是跟着男子來到了一輛豪華轎車面前。男子打開車門,請她上了車,然後把門關上,自己進了副駕駛,司機發動汽車,一踩油門,開着車子車子疾馳而去。
而另一邊的葉風尺和她走的則是不同的兩條路,他好像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跟蹤了半天,此時正呆呆的看着路面,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着。
“內力又有所進步呢,很好,看來最近修煉得很有效果;回去該幹什麼?晚上隨便吃點吧,到時間了還要上山去練刀呢。”他這麼想着。
原來他白天上課並不是睡覺,而是在冥想練功,至於呼嚕聲,自然是做出來不讓別人懷疑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來,他絕對是個傭兵。傭兵並不算什麼偷偷摸摸的行業,但確實,像這種類似於打手卻又比打手更狠的職業並不受普通人的歡迎。能僱傭兵的,一般都是富商、老闆、高官這類的,過平常一家三口日子的,憑傭兵那高額的佣金,只僱一次他們家就得賣褲衩了。所以,一般傭兵不會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他用睡覺來掩飾修煉,也正是爲了不讓別人知道他有內力。
突然,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沒有再往家走去,而是拐了個彎,進了一條衚衕,然後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僻靜無人的荒涼地方,站住了腳步。側耳聆聽周圍的聲音,張口說道:“是哪路的英雄,何方的好漢,來了,就與我見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