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迂迴,晚風吹起重重瓔珞,交織夜色。
君留雁的身份自然是要住在驛館的,只不過在他的要求之下,卻是住在陳靖侯府。在陳靖侯府一處最爲僻靜,也最爲安全的廂房,君留雁卻還未曾入眠,陳靖侯府倒也雅緻,正值桃夭盛開之季,陳靖侯府也栽滿桃夭,飛花豔烈,卻並非隻身。
女子一襲再簡單不過的白衣,輕紗覆面,靜靜立在君留雁的對面,舉止之間無一不顯露大家風範。正是四年前同君留雁聯手奪得天下的女子北塘央。
“北塵聆已經追到這兒來了。”北塘央低低道,她也是可憐女子,盡力爲胞兄奪得大業,重振北塘一氏,甚至不惜毀壞自身聲譽。縱容她現在身份是北垠極爲尊貴的長公主,可她卻始終都無法擺脫曾經嫁與南映君王這一事實。
君留雁倚坐在碩大桃夭樹下,對女子的出現似乎毫無訝異。
“你來的也很快。”君留雁這話極是平淡,可聽起來卻另有味道。
“北塵聆的目的應該是挾持住你,而最終目的,還是奪回北垠。現在雖說我們勝了他,可是根基卻是不穩,北塵聆多年來的部署絕非兒戲,現在偌大北垠朝政,甚至大半都依然是北塵聆的親信。若你再被他挾持,那後果不堪設想。”北塘央縱容淡然如斯,可一旦涉及到北垠皇室,北塘一氏,還是忍不住着急起來。
君留雁同她,說是一條繩上的也不爲過,但是她的處境絕對要比君留雁危險得
多,可以說,現在的北垠,主要還是靠南映的支撐,若此刻君留雁出了什麼意外,那便會一切盡毀。而君留雁竟在西諳逗留,縱容強大如君留雁,也不得不小心顧及着,這裡可是西諳,若北塵聆想要對君留雁出手,這裡是再好不過的時機了。君留雁到底明不明白!
“那也是你北垠皇室之事,與我何干?”北塘央說了大半,君留雁終於看她,狹長的眸子氤氳着層層冶麗,暈開一片緋色。
當初他只不過是同她交易,助她奪回北垠罷了,可還不至於要幫她守住北垠。有能力的人,既然有野心拿下,就要有實力守住。不然,縱使外人如何幫忙配合,也改不了最終命運。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儘快離開西諳。這裡你很危險。”北塘央被他一眼怔住,很快又回過神來,語氣不由快了起來。
“我是絕對不可能短時間內離開西諳的。”君留雁擡頭看着稀薄月色,挑起的眼角竟裹上了溫柔之意。
“莫不是……她也在此?”北塘央是聰明的女子,只一個神情,便猜出了根由。除了這個,她想不到還有其他值得君留雁冒險的理由。
“你……”君留雁偏過頭看向她,剛剛發出一個音,卻生生止住。
視線繞過北塘央,在她的身後停下。
北塘央微微蹙眉,轉過身子。
不知何時,竟多了一人。
寧傾嫵黑衣完全同夜色融合,靠在碩大枝幹上,望着他們
,笑意清淺。長長裙襬上的紅同一地飛花交織,分不清真假,乘着月色涼薄,竟美得驚心動魄。
“果真是你。”北塘央回過神來,輕嘆了一句。
竟然在二人毫無察覺下出現,天下間估計能做到的女子也只有寧傾嫵一人了。
“好久不見。”寧傾嫵的話不知是對誰說,眼神卻是看向北塘央。刻在骨子裡的那份盛怒,似乎又隱隱升騰,這個女子呵——
“其實你仍舊愛着他罷,否則怎會深夜到此?”北塘央素來也是直接的女子,再加上如今的環境實在尷尬,便不再羅嗦,直接問道。
“你愛他嗎?”寧傾嫵把玩着手中的一簇飛花,眼角卻是淡淡諷意,“你可是先我一步到此呢。”
北塘央畢竟是古代女子,再聰明又如何能抵過寧傾嫵這種經歷過前世今生的女子。簡短一句話,便打亂她所有計劃。
寧傾嫵冷睨着她的神情,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裙襬拖沓起碎落的花瓣,雍容絕代。
停下步子。
寧傾嫵卻作出一個二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擡手,竟捏住了北塘央的下頷,做着這般同她模樣不符的動作,卻依舊美極。
北塘央如何也想不到寧傾嫵竟會動手,看着她愣是發不出聲。
“四年前輕饒了你,四年後我可沒這麼好的脾性。想惹怒我?你還不夠這個資格。滾。”寧傾嫵音色低沉,在安靜的環境下更是沉鬱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