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很小便加入了暗凰,也一直很感謝暗凰的栽培之恩。”寧傾嫵等了很久,只等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開場白。
寧傾嫵挑眉,表示在聽。
這一點,她也是知道的,慎仇似乎是四大護法中,最爲年長的一個,也是最早加入暗凰,並且也是最早接觸到暗凰中心勢力的。
但是,即便是暗凰的現任主人,寧傾嫵都無法從暗凰的資料庫中尋得這個男人的過去,寧傾嫵不是八卦之人,他人的事情她向來極少過問,所以便一直將這件事情淡忘了下來。現在突然看見他,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一個堂堂暗凰的護法,卻入了仕途,這再怎麼說,也是詭異到了極點的事情。
“屬下原名,慕容仇。”
寧傾嫵突然一頓。
慕容……是那個慕容嗎?
“屬下的生母,是西諳的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後來被人設計陷害死了,屬下原本也是要被殺掉的,只是正好被當時的護法給救了起來,便加入了暗凰。”慎仇的話很短,並沒有寧傾嫵以爲的長篇大論。不,換個說法,應該是慎仇說的太過輕描淡寫而已。
寧傾嫵並沒有震撼之類的,只是覺得慎仇這個男人,果然是真冷。能夠將自己的身世如此簡單的一帶而過,能夠將這麼一個狗血的故事用一句話概括完畢,甚至話語之中,都陌生得似乎是在闡述另外一個人的故事一般。
若換成另外一個人,即便是寧傾嫵本身,都不會做到如此雲淡風輕。生在帝王家,那些個紛爭,怎可能隻字片語概括得盡,也只有真正無愛甚至無恨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吧……
所以說,慎仇的冷,不是那種故作冷漠,而是真正的冷。
不過,沒有想到,慎仇竟然還是一個皇子,雖說生母不受寵,可是好歹還是一介皇子,竟然受到那樣的暗算,而且還是在那麼小的時候,一般人至少也是會成爲一個性格偏激的人,相較而言,寧傾嫵突然覺得,慎仇是多麼的不容易
啊,經歷了這些,只是較之常人冷了一些,其他還算正常的範疇。
“你恨麼?”寧傾嫵問道,不是好奇,而是單純的詢問。
“爲什麼要恨?”慎仇的那張臉,依舊面無表情,冷得如冰。“生在帝王家,這種事情本就是不可避免的。我若是被殺了,那也是我自己無能。”
寧傾嫵現在是真的開始欣賞這個男人了。
她本身也是這麼認爲的,若是慎仇對此緊咬不放,成爲他終生的陰霾,終其一生在仇恨中度過,整日思索着如何報仇的話,寧傾嫵一定會嗤之以鼻,不屑。
輸了就是輸了,沒有理由。若當初慎仇的生母可以再強勢一點,聰明一點,慎仇本身可以再警惕一點,這種事情即便發生,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寧傾嫵絲毫沒有任何同情的感覺,後宮紛爭,即便是二十一世紀,都是十分經典的素材,其中之殘酷,的確非同一般。可是,別人有能力將你玩弄於鼓掌之中,你又爲何不能?很多古代的女子,總是一副沒有心機的模樣,失去了靠山的她們,只有一味得扮可憐,最後被人害死了,還得到了一個歷史的同情,而害她的人,卻成了萬惡不赦。
寧傾嫵向來不屑這樣的人。權力小又如何?不受寵又如何?只要想,就不可能沒有希望。而自己受到陷害之後,甚至連爲自己洗脫的能力都沒有,還談什麼狗屁報仇。
慎仇的話,在常人看來,興許是難以置信,可是在她看來,卻是讓她極爲欣賞。
要怨,便怨自己無能。若寧傾嫵每一次受到傷害時都把責任都推到對手的身上,那麼現在的寧傾嫵,如何能締造屬於寧傾嫵的傳奇?
“很好。不過,本宮還是不知,既然你並不恨,爲何要這麼做?”寧傾嫵語氣懶散,可那眼中的思緒,卻是萬千複雜。
若說報仇,就憑現在慎仇在暗凰的影響力,想殺幾個曾經得罪過他的人,並不是什麼難事,何必如此迂迴,而且還毫無作用。
“屬下並不是爲了報仇。”慎仇並不訝異寧傾嫵的問題,他從來就不是爲了報仇。那幾個女子,他還未曾放在眼裡過。而且,憑他的性子,也對那社稷江山無多大興趣,現在能夠在暗凰裡,做自己想做是事情,這便是足夠的。
“哦?”寧傾嫵輕抿了一口桌上擺着的熱茶,終於表現出幾分興趣。
“屬下之所以入朝爲官,是因爲屬下在一次偶然發現,屬下的生母曾經是南映的一位貴族小姐,後來一意孤行要嫁給慕容鶴,便與家中斷了干係。在皇宮的時候,屬下有一次無意間聽到母親的自言,她很想回家再看一眼。”慎仇說起回憶的時候,是低着頭的,話語依舊平靜,卻是隱隱有一絲情緒的泄露。
也是,對兒童時代的慎仇,不,慕容仇而言,他最大的羈跘,便是他的母親。一個人可以做到世事無情,卻無法徹底摒棄那最初的熾烈的情感。除非,他已非人。
寧傾嫵本就是涼薄之人,自然是更加不會同情慎仇的母親。一個女子,爲了那所謂的愛情,背叛的生她養他啊家族,這是何等的自私!所以結局,也是悲慘,紅顏薄命。
“你的勢力,還無法查明?”雖說慎仇的理由很充分,可是寧傾嫵依舊覺得奇怪,想找出一個貴族,似乎不是一件多大的難事吧……
“屬下的母親,自來到西諳之後,便換了姓氏,甚至在後來的這些年裡,都從未提過一句,並不是那麼好查。”慎仇早知她會這麼問,早已想好了該說出口的話。
“很不錯的理由啊……”寧傾嫵淺笑,如初冬的薄冰。“還不止如此吧。”
慎仇望着她,不言。
“這個理由,本宮自然是信的。只是......這應該不是唯一地方理由吧。嗯?”寧傾嫵微微後仰,用餘光睨着他。
堂堂暗凰護法,即便是想找出自己的生母的家族,也有其他的途徑可走,並非只有入朝爲官。
尤其是像慎仇這般的男子,更是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