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兒和二女兒都是嫁給了縣城裡的大戶人家,很受夫家喜愛。
三女兒自然就不會差了,只是奇怪的是,這個三女兒其實早到了該出嫁年齡,看着都快二十了,不知爲何一直沒有成親
谷中奇當然不會嫌棄師嫂的年紀,再說師兄也是三十老幾的人了,能夠娶到如此品貌兼優的女子,高興還來不及呢。
他卻不知這樁婚事背後另有故事。
原來,老香客家的三女兒其實是早就許了人家的,也是十堰的一家大戶家的少爺,本來門當戶對也算是一樁好姻緣,但是就在快要成親前,哪位少爺騎馬不慎摔倒,巧不巧地就被馬蹄踏在子孫根上,經過多方醫治,人是救活了,可從此就不能那啥了。
老香客知道後就想悔婚了,誰願意將自家閨女嫁給一個不能人道的丈夫守活寡。
但是哪家大戶卻是好面子的,自家兒子廢了本就丟了臉面,現在你還要雪上加霜來個退婚,我們大門大戶的面子往哪兒擱?
不行,就是守活寡也要嫁過來,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治好了,堅決不同意退婚。
老香客也怒了,這不是非要我家閨女往火坑裡跳嗎?於是就以各種藉口推脫,遲遲不願意成親。
這事情一下就僵持了三年,眼見自家閨女年紀越來越大,老香客也坐不住了,而且與那家大戶已經有了媒妁之約,想嫁給別人家也不可能了,這才突然想到自己當年去武當山上香時的情景。
乾脆就死馬當做活馬醫,把閨女嫁到武當山去得了,人家武當龍門派就靠着一手好醫術也不會餓着了自己閨女不是?
等到谷中奇聽到老香客一番交底後,頓時就怒了,要知道那時的女子與別人有了媒妁之約,哪怕沒有成親,名譽上就相當於是別人家的媳婦了,這就等同於師兄娶了別人的媳婦,我武當派的名聲還要不要?
谷中奇馬上就想叫上幾個師弟拔腿就走,就只差沒揍這個老香客一頓了,真讓自己師傅白高興一場了。
但是老香客苦苦哀求的一番話又讓他猶豫起來。
“賢侄難道就忍心見死不救嗎?我閨女她娘死得早,這些年她心裡多少苦楚,多少心酸,只有我這當爹的知道啊!再過得幾年,要麼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跳落火坑,要麼就看着她被別人背後戳脊樑戳死 。”
老香客看着谷中奇有些猶豫,馬上又道:“武當山離這裡上百里,我閨女嫁過去,誰會知道她有過婆家,再說了,你師兄已經三十有餘,你就忍心看着他將來無後嗎?”
谷中奇聽了也有些意動,更是心中不忍,既不忍這個見過面的美麗姑娘的悲慘結局,也不忍師傅和師兄在山上眼巴巴等着,自己卻帶着壞消息回去。
何況山裡山外的同門都知道大師兄要成親了,就連賀禮都準備好了,要是就這麼回去了,師門上下也不好交代啊!
看着老香客可憐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心裡一橫道:“說吧,怎麼把陳姑娘帶回武當,總不能敲鑼打鼓來娶親吧?”
老香客長出一口氣,躬身長鞠一禮道:“多謝的話我就不說了,以後就是一家人,龍門派每年的供奉斷不會少了。”
“哎呀,什麼供奉的將來再說,怎麼娶親你倒是說個章程。”
“賢侄你們帶着聘禮一路行來,肯定有人去通報了那家人,爲了不惹人起疑,你今天就帶着我閨女連夜就走,你的幾個師弟再留一晚,明天帶着聘禮回去,對外我就說拒絕了你們的提親。等你們走了兩天後,我就去報官,就說我三閨女出門被土匪劫了。”
“啊?那我不就成了土匪了嗎?”
“權宜之計,只是權宜之計,只是讓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而已,我家縣裡也有關係,誰還會真當真了派兵去追你們?再說了,這世道土匪多如牛毛,他們誰知道是那股土匪做的?”
谷中奇心裡盤算半天,一時也沒有什麼好主意,他本就不是個善於算計之人,此時既然已經將此時答應下來,只能同意老香客的主意。
於是,當天傍晚時分,一襲青衫的谷中奇帶着騎在一頭毛驢上,女扮男裝的陳姑娘就悄然離開了莊子。
後面的故事就很狗血,陳姑娘數年來心思悽苦絕望,現在絕處逢生,自然對谷中奇感激莫名,而谷中奇則是從來沒有與女子獨處的經歷,何況還是這麼美麗的女子,也是小心照顧維護。
十堰到武當山一百多里路,兩人風餐露宿,途中還真遇見過幾個劫道的山匪,都被谷中奇三招兩式就打發了,沒想到就短短几天時間,兩人都對對方有了好感,特別是谷中奇,明知是不對,明知對方是自己未來的師嫂不容自己愛慕,但是三十年的單身狗一旦動了感情,就如熊熊烈火再也無法澆滅。
陳姑娘的一笑一眸,一怪一嗔,始終在他腦海裡縈繞不去,眼看距離武當山越來越近,谷中奇心中卻是越來越痛苦,越來越不捨。
等到師弟們都追上來後,谷中奇與陳姑娘都着意迴避對方,但是對谷中奇來說,這種煎熬、內疚、絕望、相思等等情感盤根交纏,竟是完全無法自拔。
一想到親如兄長的師兄,他就越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齒,但卻又無法將陳姑娘的嬌美面容從自己的腦海中抹去。
等終於回到武當,看到老掌門和大師兄的殷切笑容,他們的噓寒問暖,谷中奇內心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
而且他知道如果再這般下去,他害怕自己會做出更加舉止失措的事,如果被師傅和師兄知道自己的心思,自己如何面對?
就在師兄大婚的那天,谷中奇明白自此後,自己每見一次師嫂都是一次煎熬,每見一次師兄都是一次歉疚和羞愧。
於是,就在當天夜裡,主意已定的谷中奇孤身一人就飄然下山,就此人海茫茫,再也沒有回過武當山。
從此之後,人間少了一個谷中奇,多了一個紫清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