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醫院裡就已經忙忙碌碌起來。
瀾溪從計程車上下來,幾乎是一股腦的飄到病房樓的,雙手捧着保溫瓶,往賀父所住的高級病房走去。
早上她很早就起來了,賀沉風還睡的很沉,想着他中午還要去機場,就想讓他多睡會兒,將昨晚就熬好的雞湯熱了下,裝在保溫瓶裡,她就自己一人來到了醫院。
人上了年紀就會起的很早,她站在病房外往裡面看時,賀父已經醒來,正靠坐在病牀上。
深深吸了口氣,她還是很緊張的將病房的門推開。
“咯吱——”
聲響傳來,坐在病牀上的賀父擡眼看過來。
早上他就得知了美婦人扭傷腳的事,也才撂下電話沒多久,雖然確定沒有大礙,卻也還是跟着擔心。
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他還以爲是主治醫生或者護士,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謝瀾溪,老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
瀾溪嚥了嚥唾沫,“呃,我是來送雞湯的。”
賀父擰眉一直瞪着她,嘴角一直緊抿,似乎在緊繃着什麼情緒。
雞湯放下後,她偷偷舔了舔乾澀的脣,不知道要怎麼再開口,還醞釀時,那邊的賀父又再度冷冷道,“雞湯也送到了,還不走!”。
“賀老先生,恐怕,我今天是走不了了……”咬了咬脣,她硬着頭皮道。
“什麼?”賀父瞪眼。
“梅姨她腳踝骨扭傷,讓我來照顧您。”瀾溪解釋着。
“不用!”賀父立即拒絕。
“我已經答應梅姨了。”
“她自作主張什麼!”賀父不悅的叱,隨即揚眉對着她凌厲道,“你給我走,我不用你來照顧,趕緊的!”
“賀老先生,您是要注意情緒的!”看他胸膛起伏,她有些緊張。
“知道讓我注意情緒,你還不給我走?”
瀾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低低的道,“可是,我要是走了,您打算要梅姨來麼,她可是腳扭傷了,我要是不留下,她是一定會過來的,醫生特別強調說,讓她要好好休養,別留下什麼病根!”
“……”她緩緩道來,聽的賀父一時間無言以對。
見他悶在那裡,她藉機忙道,“我知道您不喜歡我,可現在是特殊情況!這樣好了,您可以忽略我的存在,我保證不會煩您!”
賀父不滿的朝她斜睨過來,眼角皺紋雖然都是抽動的,卻最終也沒說出個什麼來。
賀沉風是在快一個小時後趕到的,他有些急,也沒敲門,就直接推門而入,俊眉斂着。
早上他一醒來,就不見她的人影,下樓一看,早餐都準備好放在餐桌上,而她已經離開,一直裝雞湯的保溫瓶也被她帶走,顯然已經是前往了醫院。
也沒心情吃早餐,上樓簡單洗漱了下,他就匆匆的趕了過來,可沒想到,病房裡的場景卻讓他有些愕然。
賀父還是靠坐在病牀上,雙手交合在身前,半閉着眼眸假寐。
而瀾溪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面前是她剛剛洗好的水果,她正在安靜的削着蘋果皮,然後將削好的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他來的時候動靜有些大,兩人都齊齊的朝着他看過去。
賀父皺眉,“做什麼毛毛愣愣的,進門之前要敲門的常識都不懂嗎!”
“嗯。”賀沉風低低應了聲,看了眼賀父,朝着瀾溪走了過去。
“紐約那邊分公司的事,你什麼時候去處理?”
“今天中午的航班。”賀沉風回。
“嗯。”賀父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又閉上了眼,似乎是要對他們兩個忽略。
走到沙發邊,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瞅着自己,不由的沉聲,“怎麼自己過來了!”
“呃。”她眨眼。
“爲什麼不叫醒我。”他瞪着她,眉眼不悅。
“我看你睡的太沉,我也不是找不到路。”瀾溪輕快的解釋着。
注意到他的着裝,不免驚訝,“你怎麼還穿着昨天的衣服?”
“還不是着急趕過來。”賀沉風語氣破有些抱怨。
“……”她怔怔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怕你被欺負。”瞥了一眼賀父,他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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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溪一聽,愣了下,隨即不由的低笑了起來,看着他的目光越發的柔。
兩人在這邊低聲的交談,那邊的賀父忽然揚聲,不悅道,“要膩歪出去膩歪,別再這裡吵我!”
話一出,兩人互看一眼,都沒有再出聲。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賀父一直也都沒搭理兩人,有時在病牀上躺一會兒,有時就靠坐起來戴着鏡子看報紙,一旁盤子裡放着瀾溪切好的水果,他卻沒有動過。
那邊沙發上,兩人也並排的坐在那,跟着沉默。
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半多,她就不由的湊過去,小聲道,“你怎麼還不走?”
賀沉風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不是中午的航班嗎,你還要回去換身衣服,再往機場趕,不然就來不及了!”她催促着。
“再等會兒。”他皺眉說着。
“還是快走吧。”她晃着他的手,還是催促。
賀沉風還沒開口時,那邊看報紙的賀父,微低頭眼鏡下滑的看着他,不悅道,“到時間了就走,有什麼可擔心的,我還能怎麼欺負她!”
聞言,他纔不怎麼情願的站了起來,拉起她的手,“你送下我。”
瀾溪瞥了眼賀父,見他又再度專心看着報紙沒表現出什麼,纔沒有掙扎的跟着他走出病房。
一出病房,賀沉風就將她抵在了一旁的牆壁上,雙手捧住了她的臉。
“我不放心。”他扯動着薄脣。
“呃?”瀾溪一怔。
“把你一個人放在這兒,我不放心。”他將話說完整。
她不解的看着他,“爲什麼啊,你看你爸,雖然不待見我,但也沒攆我走啊!”
些了得人。“那是我在,等我走了他要是欺負你怎麼辦?”
“呃……”她悶了下,然後笑着道,“欺負就欺負一下,他是病人!”
她這麼一說,賀沉風就更放心不下了,擰着眉看她。
“我開玩笑的,我覺得你爸沒那麼可怕,你看早上的時候你沒來之前,我們不也相安無事麼。”
說着,她掙扎着將他的兩隻大手從臉上拿下來,推着道,“你快走吧,到了機場給我打電話。”
“那我走了。”賀沉風看了她半響,也只得無奈道。
“嗯。”她點頭。
“我真走了。”他沒動,就只是道。
“嗯——”她再度點頭,拉長了尾音。
最終,又墨跡了幾分鐘後,賀沉風纔不太放心的離開了醫院。
瀾溪在他走後,就立即敲門回到了病房,才坐穩,病牀上的賀父就開口問道,“沉風走了?”
“嗯。”她恭敬的應着,眼裡卻不盡流露出不捨來。
相戀在一塊兒的人,好似都恨不得分分秒秒的都纏膩在一塊,哪怕分開幾個小時,也都會止不住想念,像是他雖然是有事要飛去紐約,可一想到這中間至少得有三四天見不到他,她就有些不捨得。
見她如此,賀父沉沉道,“沒人強求你留在這兒,想跟他走就跟着走!”
“我沒有的。”瀾溪一怔,隨即搖了搖頭,低低着。
賀父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
見狀,她忍不住再次重複一遍,“我真沒有的。”
“知道了,我又不聾!”賀父有些不耐煩道,不過臉上卻盡是不自然。
翌日早上,瀾溪像是英國大本鐘一樣準時的來到病房,還是一樣的捧着雞湯來的。
昨天一整天裡,真就想她說的那樣,賀父完全的忽略了她的存在,也只有是在需要什麼的時候,纔會喊她一聲。
看到她進門時,賀父眼底是閃過一絲怔愣的。
她有些靦腆的解釋,“呃,梅姨的腳上得要休養好一陣子,所以……”
見賀父沒說什麼,她將雞湯倒在了乾淨的小碗裡,給他遞過去,“賀老先生,快趁熱喝了吧!”
“還是那家的?”賀父喝了一口後,斜睨着她問。
“呃?”瀾溪不解的看着他,似是沒懂。
賀父耐着性子,涼涼的問,“和沉風之前送來的雞湯,是同一家店吧?”
“是……”她愣了下,反應過來後,訥訥的點了點頭。
賀父和賀沉風一樣,平時不說話時臉上沒什麼太多的情緒,而且還顯得特別嚴肅,所以她忍不住的問,“不好喝嗎……?”
“還行。”賀父瞥了她一眼,難得的解釋,“剛開始喝沒覺得好,可越喝就越喜歡了,難得的家常味。”
聞言,瀾溪有些受寵若驚,太過高興,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掩飾不住。
賀父見狀,擰眉冷哼道,“又不是你做的,你高興個什麼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