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語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直到寬敞的辦公室僅剩她一人後,她才疲軟無力的癱坐在地上,腦袋裡迴旋的是展文彥最後的那一句話。
因爲安子皓,他竟然……莫輕語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一顆顆的墜下,滴在手背上,痛到心底處。
一整天的時間,莫輕語都在辦公室度過,吃飯的時候陳霖來叫過她,她藉故說叫了外賣,因爲前一晚沒睡好,整個下午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
她摸索到了手機,發現此時已經晚上七點了,有兩個未接電話,是古麗打來的。
她把辦公室的燈打開,茫顧四周,忽然不知道要不要回素景苑,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兒呢?
林悅因爲和姜濤分手,整天待在林家別墅,不願見任何人……回莫家,豈不是讓車淼看笑話。
此時的展氏格外冷清,莫輕語走出展氏大樓後,因爲想不到去哪兒,一直沿着林蔭道走,看着四處閃爍的霓虹,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
展文彥這次是真生氣了吧?連個電話都沒有打來。落寞的感覺過後,她又忍不住嘲弄自己一句:你明明沒錯,幹嘛要懊惱呢?
剛走不多時,手機便震動起來,一見是陌生號碼,隨即掛斷。
因爲襯衫被展文彥撕爛了,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依舊覺得冷空氣難抵禦。
手機再一次響起,是一條陌生短信,內容上寫到:嫂子,我是佳麗,堂哥在星月酒吧喝醉了,一直唸叨你,快過來!
握住手機,莫輕語一隻手抖個不停,不知道是因爲天氣寒冷,還是因爲出於對展文彥的關心。
她站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直接趕往星月酒吧。
到了星月酒吧,莫輕語的記憶不自覺的拉回到了三個月前,剛失戀的她企圖在這裡買醉,被素昧平生的展文彥帶回了家。
星月酒吧依舊熱鬧非凡,美女帥哥聚集地,每個人都在縱情的歡愉着,唯獨莫輕語一臉愁容,正四周搜尋時,展佳麗已經向她招手,“嫂子,在這兒呢!”
莫輕語走過去,發現了展佳麗身後的展文彥,他正趴在吧檯上,嘴裡唸唸有詞。
酒吧過於嘈雜,她聽不清展文彥唸叨的是什麼,不過聽展佳麗說,展文彥喝了不少酒,一直念着她的名字……
“嫂子,堂哥的車就在門口,你送他回去吧,我還得回去熟悉臺本呢。”
“好。”即使心裡有很多疑問,但當務之急是把喝醉的展文彥帶出酒吧。
在侍應生的幫助下,莫輕語把酒醉的展文彥扛進了車裡。
“輕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下莫輕語能聽清了,她準備開車的手隨之一頓,特意往後看了一眼,見展文彥醉倒在後座上,心裡忽然說不出的心疼。
幹嘛要喝這麼多酒!
抵達素景苑門口,莫輕語變換了好幾個姿勢,依舊把展文彥擡不動,無奈之下只好讓古麗出來幫忙。
興許是展文彥清醒了些,竟很配合的走進了別墅。
莫輕語擔心他摔倒,一路扶着他,直到將他扶到牀上,她整個人的情緒才放鬆了。
古麗在廚房裡煮醒酒茶,莫輕語用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然後把他的外套脫下,濃濃的酒氣才得以消減。
古麗煮好了醒酒茶,端到牀前來,遞給莫輕語的時候,說了句:“展少讓我把晚飯做好,還說做幾道您喜歡吃的菜。”
莫輕語一怔,看着牀上因爲酒醉而熟睡的男人,越發不瞭解這個男人了。
在辦公室裡因爲安子皓和她大吵大鬧,吵完後又做出關心她的舉動,讓本就心軟的她很難再生他的氣。
擔心半夜展文彥會因爲喝了酒而睡不安穩,莫輕語一直在牀邊照料着,一直到天亮,她才趴在牀邊睡着了。
展文彥醒來的時候,撫了撫有些疼痛的額頭,睜開眼,看了眼四周,熟悉的一切讓他心裡有了一絲安慰,再看看牀邊,發現莫輕語後,他的目光一怔,隨即坐了起來。
記起昨天在辦公室對莫輕語的態度,他有些愧疚的看着她,起身下牀,把她抱了起來,然後輕放在牀上。
端詳着莫輕語安靜的睡顏,展文彥久久挪不開眼睛,心裡除了道歉的聲音,再無其他。
莫輕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吃中飯的點兒,發現自己睡在牀上,而且展文彥不見了,她緊張的下牀,正準備去樓下看看,卻發現臥室的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發現她醒來,正用驚愕的眼神看着她。
想起他發脾氣的樣子,莫輕語心裡難免有些害怕。
她站住腳,安靜的看着他。
展文彥起身,淡淡的神情裡多了份溫和,“餓了嗎?古麗已經做好了午飯。”
她撓了撓後頸,有些尷尬的回到:“我先洗漱下。”
原本想問他酒醒了沒,胃有沒有不舒服,不過見他一直看着自己,莫輕語感到不自在,轉身就走向了洗手間。
兩人的距離一會兒很近,一會兒又遠得很陌生。
在遠近之前徘徊,兩人的感情關係一下子撲朔迷離起來。
吃飯間,展文彥不停地往莫輕語碗裡夾菜,莫輕語沒說什麼,埋頭一個勁兒地吃飯,一頓飯下來,兩人沒有任何交流。
因爲是週五,不用去上班,展文彥說要帶莫輕語去一個地方,徵求莫輕語的同意。
雖然心裡因爲昨天發生的那件事有些委屈,不過展文彥對她的態度儼然比昨天好多了。
莫輕語換了自己平時穿的衣服,上身是呢子大衣,下身牛仔褲搭配,腳下是一雙休閒鞋,因爲身材苗條,看上去隨意又很鄰家小女生。
展文彥身着簡單又不失貴氣的休閒服,兩人無意中的搭配,看上去顯得很是登對。
出發前,展文彥如往常一樣,替莫輕語系上安全帶,當他身體俯下來的那一刻,熟悉的薄荷香味在她的鼻尖繚繞,浸染了她整個身體般的令她心馳神往。
即使到了下午,天空依舊是灰濛濛一片,一副要下雨的景象。
展文彥開着車,幾乎出了鬧市區,在半個小時的車程後,車子在山坡下停下,展文彥指着遠處的山坡,對莫輕語說:“大概要走二十分鐘,我揹你吧?”
莫輕語望了望一彎碧綠的山坡,不情願的搖了搖頭,“我自己能走呢。”
她不知不覺的露出了一抹微笑,讓尷尬的氣氛有了一絲緩和。
展文彥見她笑了,歉疚的心也跟着明朗了幾許。
雖然看上去很遠,不過石階一直延伸到山坡盡頭,走完石階,應該就能到達展文彥所指的地方了。
爬到半中央的時候,莫輕語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展文彥停住腳,伸手牽過她的手,把提前備好的熱水遞給她,“喝點吧。”
莫輕語本想掙脫展文彥的手去握水杯,結果被展文彥握得緊緊的,好像故意戲弄她一般,“先笑一笑。”
“喝口水都要賣笑嗎?”莫輕語瞪着大眼珠子,故意裝作沒聽懂,一把甩開展文彥的手,霸道的奪過水杯。
其實她明白展文彥的意思,拉不下臉道歉,只好用這種方式來化解尷尬。
其實某些人昨晚酒醉後就向她道過謙了,這個傲嬌的男人,怎麼會輕易說對不起。
莫輕語在奪過水杯的那一刻,脣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弧度來,喝完水之後,把水杯遞給展文彥,“不嫌髒的話,喝了吧。”
展文彥接過水杯,二話不說的喝了起來。
莫輕語驚奇的瞪大了眼睛,詫異的問:“你不是有潔癖嗎?”雖然基地那種地方他會去,不過個人的用品十分講究,沒想到這會兒一點也不在意。
展文彥沒搭理她,指着剩下的石階,提議道:“我牽着你走吧。”
雖然不明白展文彥爲什麼會帶她來這裡,但已經上來了,不可能半途而廢吧,再說,有他陪着,她一點也不覺得累。
雖然知道這種想法有點沒志氣,不過她心裡的感受她還是要承認。
盯着展文彥修長白皙的手,她遲疑了一下,還是伸過了手。
當手被大掌包裹住,那一刻心如琴絃被撩動,幸福的小心臟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
終於爬到了山頂,莫輕語看着綠油油的四周,頓時覺得視野清明,即便山頂的冷空氣讓人呼吸變稀薄。
“跟我來。”展文彥牽着莫輕語往前走了幾步,最後在一塊墓碑前站定了腳步。
墓碑上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張灰白照片,帶着溫婉的笑容,細看下去,和展文彥有些相像。
“媽,這就是我昨天向您提及的兒媳婦,答應您下次帶給您瞧瞧,這不,給您帶過來了。”展文彥站在墓碑前,含笑道。
她沒聽錯吧,墓碑上的女人是展文彥的母親,那孟萍呢?
她思緒一下子凌亂起來,可眼下根本不是走神的時候,她懷着敬重的心情,朝墓碑上的美麗女人作三個揖,心裡呢喃了一聲媽媽。
“媽,您放心吧,我和輕語會好好的走下去。”展文彥牽起莫輕語的手,對着墓碑上的美麗女人許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