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宇如同他說的那般,在週末的時候將離婚協議書送到了朱小花面前,他們約在外面的一家西餐廳見面。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朱小花化了點淡妝,拿上包獨自驅車來到這家西餐廳。
朱小花以前很喜歡這,因爲這家餐廳晚上九點過後便成了酒吧。她以前總愛約安小萍與陳泱一塊來這,她總說,這纔是小資應該來的地方。朱小花一直以爲像高靖宇這種人,應該一輩子都不會進這種地方的。卻沒有想到,這次高靖宇竟將她約來了這。
也或許,只是巧合吧。
朱小花試着用一種對待朋友的態度去對待高靖宇,但她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什麼分手後還可以做朋友,都***騙人的。
朱小花能忍着不對高靖宇那張臉潑硫酸已經算是不錯了,朋友這詞,她真的做不到。
高靖宇選的位置有些靠裡,朱小花在門口看了一會沒有看到,只好打電話給高靖宇。
“你在哪?”
“我在餐廳啊,不是說在餐廳裡等你嗎?”
得,這兩人,思維永遠不在一條線上。
“我當然知道你在餐廳,你在餐廳哪個位置?”
朱小花祖上是安慶的,朱小花會說一口道地的黃梅腔,朱小花說普通話時第一個音也總是上揚,陳泱總嫌棄朱小花說不好普通話,可朱小花卻覺得,這是朱太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所以最近她的黃梅腔越發的重了。
甚至於陳泱請去聽音樂會時,朱小花居然把票換到了黃梅戲演出的那場。
不過,高靖宇從來沒有在乎過這,也或許他從來就沒有聽出朱小花說話到底帶哪裡的口音吧。
“右邊拐角,第四十八桌。”
朱小花直接掛了電話,一邊探頭探腦的朝高靖宇所在的位置走去,一邊暗罵高靖宇無恥。這家餐廳的第四十八桌一直以來都是她最喜歡的位置,因爲那正好是個拐角處,除了靠餐廳這邊外,其他三面都是大地落地窗玻璃,既能看見外面的景像也能看到全餐廳的狀況。
“東西拿來。”
朱小花找到第四十八桌,單手伸向高靖宇,預備拿完東西就走人。
“陪我坐會吧。”
朱小花動了動嘴脣,正當不客氣的話要出口時,高靖宇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就當是陪我吃的最後一餐好了。”
朱小花默然坐下,卻將臉轉向了窗外。
服務員很快便過來了,遞過餐牌,“先生,小姐,需要吃點什麼?”
高靖宇拿過餐牌卻問朱小花,“你要吃什麼?”
朱小花本來想說吃不下,眼睛卻在瞥見站在一旁的服務員後立馬改了口。
“我要吃火鍋!”
朱小花挑挑眉,有意爲難高靖宇。
不過,最後爲難到的卻是服務員。
“小姐,我們這裡是西餐廳,你看要不要換一下?”
跑到西餐廳裡來吃火鍋,只怕她不是來吃飯,而是來存心爲難的吧。
朱小花仍舊不語的挑畔的看着高靖宇。
高靖宇倒也不惱,只是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服務員,“讓你們老闆照着做就是了。”
服備員接過名片,也沒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好的,那先生小姐稍等。”
服務員拿着名片沒有進廚房而是直接交給了老闆,這家餐廳的老闆是個登山愛好者,一年十二個月中至少有十個月在山上,平常他根本就不會在餐廳裡出現,說來也巧,偏偏今天就在。
老闆拿着名片看了一下,“他們在哪一桌?”
服務員朝高靖宇與朱小花所在的位置比劃了一下,老闆便收了名片朝高靖宇與朱小花的方向走了過去。
“唉呀,今天是哪陣風把高總給吹了過來?”
高靖宇起身與餐廳老闆握手,朱小花只看了一眼,仍舊坐着沒動,她自己倒絲毫沒覺得尷尬。
“這位是?”
“這是我太太,朱小花。”
本來一直沉默的朱小花這下子沉默不下去了。
“哎,離了婚的!”
餐廳老闆尷尬的看了一眼高靖宇,後者則回以一下無可奈何的表情。
朱小花不知道這兩個男人無聲的在傳遞些什麼,只是看見餐廳老闆拍了拍高靖宇的肩,面色好像還是一副同情他的樣子。
“我太太想吃火鍋,你幫我辦一下。”
“離了婚的!”
朱小花繼續補充提醒。
餐廳老闆瞭然的點了點頭,“好的,沒問題,高太太就是想吃海鮮生猛小弟我也會給您弄來的。”
“喂,我們離了婚的。”
朱小花不厭其煩的強調,所謂一丘之貉難道就是指他們嗎,高靖宇把她的話當耳旁風,怎麼這人也把她的話當耳旁風?
餐廳老闆已經退下,但朱小花卻煩惱起來了。
她的本意只是想爲難爲難高靖宇,她沒真的要吃火鍋啊,看這樣子,這餐廳老闆怕是真會給她弄個火鍋出來的吧。
“最近過的好嗎?”
“好,挺好的呀。”
朱小花假笑,就算是過的不好她也會說好啊,雖然她不明白女人到底爭的是哪一口氣,但,在高靖宇面前,她不想認輸。
“我發現女人一旦身體自由了,心也便自由了。”
“是嗎?那你最近都有些什麼收穫呢?”
高靖宇仍舊是淡然的神色,彷彿他與朱小花只是兩個許久未見過面的老朋友。
“也沒什麼,只是時間忽然多了起來,便有足夠的時間去做一些以前沒有做到的事情。”
朱小花口氣也軟了下來,她其實也不想每次見高靖宇都一副仇人的模樣,不想對他說話夾槍帶刺的。
“哦,是嗎。”
一個人離了另一個人的生活。
高靖宇想,那合該是自由的,那合該時間是足夠的。
他也知道從前朱小花在他身上花的時間與精力太多。
只是,從今以後,再也不能了。
“你過的不錯就好。”
高靖宇從身邊的公文包裡拿出文件袋遞給了朱小花,很輕的一個文件袋,高靖宇拿在手中卻猶如千斤重。
從此,他們再無干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