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兒並不想死,螻蟻尚且偷生,她如何會着急着去死呢?只是在她瞞着宰相大人關於小姐的下落時,就已然背叛了宰相大人。那是別無選擇的,因爲小姐畢竟同她一起長大,衆多主子之中,可能庇護她的,也就是小姐了。
如果她當時一意孤行要效忠宰相,將小姐帶回,現在就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事情。但是因此,冉兒就會得罪了夏雪依,得罪了小姐,冉兒日後要如何在小姐跟前服侍?小姐絕對不會容許一個隨時都會出賣她的丫鬟在身旁的。所以當時冉兒那麼做是無奈之舉,現在卻是必須因爲那個無奈之舉而繼續撒謊的。
冉兒在心中爲難着,只希望小姐可以早日回來,替她拿主意,告訴她到底該怎麼做。她現在確實已經被來自四面八方的事情壓得絲毫也喘不過氣來。只希望小姐可以快點回來,替她卸下身上的重擔。
小姐說會回到宮中的,只是當時時機還未到,那現在到了嗎?小姐現在會回來了嗎?冉兒在心中問着,不斷地搖着頭,根本不確定小姐心中的真實想法,她只是一個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下人。除了在心中默默祈禱之外,她是什麼都不可以做的。
冉兒的心中滿心爲難,夾雜着無邊的痛苦,正準備先回到小姐的寢宮中休息一下,卻有宰相府的下人找到了冉兒。
“冉兒,宰相大人說還要四處尋找雪妃娘娘,不認識娘娘的人很多,讓我來迎你回府去。”那下人臉上情緒不明,卻是有意無意地在告訴冉兒事情緊急,如果冉兒見過皇上了,就隨着他回府去。
冉兒渾身不自覺地一顫,看來躲不過的還是躲不過,本來尋思着不用急着回府,也就不用向宰相大人交代皇上問話的事情。但是不想宰相大人那麼快就知道她見過皇上的事情,現在已然來迎她回府去。現在她真是想躲也躲不得了,可是回去後又該怎麼跟宰相大人交代呢?重重疑問在她心中生起,壓得她感覺到一個頭兩個大。
“冉兒姑娘,我們還是快些回府吧!畢竟找雪妃娘娘的事情緊急,勿要讓宰相久等了。”下人見冉兒沒有要起步的意思,只好上來催促着。他奉命迎冉兒回去,如果時間拖延了,宰相大人可是要怪罪的,那他如何擔待得了呢?於是下人看着冉兒的目光中有意無意地透着哀求,希望冉兒不要爲難他,速速跟着他回府去。
他自然是知道冉兒現在備受主子的器重,各位主子都在急着找她問話,等到小姐回來的時候,也會有她在身旁伺候。換句話說就是冉兒並非一般的丫鬟,有各位主子器重,不是他們這麼普通的奴才可以比的。於是他對冉兒說話的聲音很輕,爲了讓冉兒能跟着他順順利利地離開,他眼中話中都透露着無奈。
這些冉兒自然是看見眼裡,聽進耳裡的,畢竟自己也是下人,嘗過了主子給的壓力,現在又怎麼能給其他人壓力呢?就算給其他人難看,她也同樣是奴才。
冉兒想到這裡的時候,看着那目光急切的下人說:“走吧!我這就隨你回去。”該怎麼向主子交代,這都是要交代的。因爲宰相大人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情,無論是舊事重提,還是當初叱問,冉兒都必須給宰相大人一個滿意的交代,那宰相大人才會放過她。
只是這滿意的答案,實在是個糾結的問題,因爲宰相大人滿意了,
就可能造成皇上不滿意。皇上不滿意,那冉兒日後還要如何在宮中呆呢?宰相大人不滿意也不行,因爲宰相大人怎麼說也是小姐的親生父親,又是將她栽培起來的人,如果宰相大人不滿意,冉兒的性命也隨時都能丟掉。
所以冉兒現在該做的,能做的都是要讓兩位主子都滿意纔是。但是這樣艱鉅的任務,要如何去完成?冉兒想着想着,不禁苦笑了起來。在回到宰相府的途中,一路顛簸,她也想通了不少事情,那都是身爲一個不被人看得起的丫鬟,必須要學會自我保護,在這個世界上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冉兒永遠也記得夏雪依說過的話,要給她自由,那是真的嗎?自由是什麼?自由是冉兒長這麼大從未接觸到的東西,但也是冉兒非常渴望的東西。冉兒心中開始信任着小姐,覺得小姐絕對不會像其他主子那樣,只是想要利用她,從來不會想想奴才雖然身份低微,但是卻也是個人。
總之自從小姐摔倒了,失憶之後,冉兒就覺得夏雪依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因此,她會投靠夏雪依,因爲她相信夏雪依一定會回來還她自由的。
冉兒走後,送冉兒的太監便朝着夜景闌而來,跟夜景闌稟告道:“奴才本來打算送冉兒到雪妃娘娘的宮殿,可是宰相府來人又將她接走了。”雖然夜景闌並沒有說不讓他放走冉兒的話,但是太監覺得夜景闌的意思,應該是讓冉兒在宮中,隨時準備召見的。於是在得知冉兒被宰相府的人接走後,立即來稟告夜景闌。
夜景闌只是埋頭於奏摺之中,並沒有擡頭說什麼。太監也不知道夜景闌的臉上是何表情,只是半晌,夜景闌才衝着太監揮手說:“朕知道了,先下去吧!”等到太監退下之後,夜景闌才緩緩擡起頭來。
面上冷笑着:那宰相還真是個老狐狸,在知道他傳了人來,很快就叫人來迎走。難道是擔心夜景闌問一些關於宰相的機密大事嗎?真是可笑,如果真的是什麼機密大事,那又豈是區區一個下人就知道的?夜景闌之所以叫冉兒來問話,無非就是想知道一些關於宰相近日尋找夏雪依的情況。
因爲宰相一直沒跟他提起關於夏雪依行蹤的事情,他又沒辦法放心下夏雪依,只好找來夏雪依的貼身丫鬟,想要問個清楚。但是因爲怕這件事情被宰相知道後,會惹來非議,讓宰相有機會趁機尋事。所以夜景闌吩咐冉兒不要跟宰相提起。
想想那派給夏雪依的丫鬟應該也是個聰明人,不會那麼糊塗地辦起抗旨不尊的事情來,也希望那丫鬟可以敷衍過宰相。夜景闌現在只想找到夏雪依,心中真的很擔心,也很想念夏雪依。沒能找到夏雪依,他就感覺沒有力氣辦事情一般,那要如何去對抗一直想要打垮他的夜修園和宰相呢?
所以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尋找到夏雪依,將夏雪依帶進宮中。有着這想法的並不只是夜景闌,還有宰相大人。宰相大人在等着冉兒回去的當兒,已經命人在城中四處找尋了,當然那只是個幌子,因爲他真正的手下,還在夜王爺府外密切注視着夜王爺府中的一舉一動。
只希望可以從中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如果可以確定夏雪依真的在夜王爺府,那他就有辦法採取下一步的舉動。現在都還不確定那些看到夏雪依的下人是不是眼睛花了,那他怎敢將這件事情稟告給夜景闌呢
?
那無疑是自找麻煩,宰相如此精明的人是不會爲了找出夏雪依而將自己推到危險的地方去的,所以他需要更加確定纔是。
只是那夜王爺府並不是可以隨隨便便進去的,而且最近出府的下人更是極少,就是出來的也是武功極高的。有不少人都因爲想要上前去打探消息,而差點被人抓到。要是被夜修園的人抓到了,再給他的人供出事情的真相來,宰相都可以知道自己的下場了。
因爲有了這樣的經驗,所以宰相如今根本不敢再輕易讓人去打探夜王爺府的事情,只得命他們小心在外守着,密切監視着夜王爺府的動靜。
現在除了知道夜王爺府請了很多大夫之外,完全沒有其他消息。至於請大夫的事情,可能是那晚夜襲夜王爺府,傷了不少夜修園的人,其中還不乏重要人物,所以久治不愈的情況下不斷地請進大夫去。
只是讓宰相好奇的還是到底是何人需要看病,又究竟是得了什麼樣的病。問過那晚夜襲的三人到底有沒有人傷到重要人物,或者是直接傷了夜修園。他們都說不太確定,也許有人傷了,但是卻死了。總之宰相心中爲此一直耿耿於懷着,但是有苦無辦法,只好命人去詢問那些問診的大夫。
但是卻沒討到什麼好處,而且大夫們連那人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更別說病情了。都說什麼夜王爺不讓透露,就是打死他們也不能隨便說。宰相當時就有想讓人殺了那大夫的衝動,但是如果真的那麼做的話,可能會引起夜王爺的懷疑。
畢竟在夜襲夜王爺府後,夜修園一直都是沉寂着的,並沒有向夜景闌稟告這件事情,也沒做出什麼反應來。總之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在這時候,宰相也不敢貿然行動,擔心因爲自己的一時不慎,讓夜修園的人抓了把柄去,那夜修園一定會將矛頭轉向他的。
如果再趁機聯合夜景闌,那結果就如宰相之前分析的那樣,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付其中的一個都很困難了。更因此而想將夏雪依送入宮中,爲他帶來一些權勢。所以現在的他只有盡力挑撥二者關係的可能,絕對不能一下得罪兩個人。
就算夜景闌有意要除去爭奪他皇位的人,那麼最先下手的還是他,因爲他這個宰相已然擁有了很多權利,而且樹大招風,不是他可以隱瞞得住的。
陷入苦悶之中的宰相,突然聽到門外有下人來報:“宰相大人,奴才已經把冉兒叫來了。”宰相一聽到這話,立刻收拾起復雜的心情,開門讓冉兒進來。
冉兒低着頭進了屋,不敢擡頭去看宰相,除了行禮之外,她也不敢多說其他的話。現在還不知道宰相大人準備如何問起皇上召見的事情,冉兒能希望的就是儘量拖延下時間,等她在心中想出了應對之策,那樣無論宰相大人怎麼開口。她都能確保在自己安全的情況下,還能讓兩位主子都能滿意。
但是這真的很難,冉兒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一看到宰相大人,她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了,緊張得不得了,要如何做呢?
在冉兒感到很爲難的時候,宰相大人就悠悠開口問起了。但是其問出的問題,卻讓冉兒大吃一驚,不知所措:“冉兒,你來到這府上有多少日子了?跟着小姐的日子久了,感覺到辛苦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