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人事部裡面出來, 整個腦子都是蒙的,我開始回想和我同住的那個“易長山”,他和照片上面的易長山完全一模一樣啊, 難道是雙生兄弟?不可能, 易長山的檔案上面親人那一欄註明了是獨生子。
易容?
整容?
媽呀韓國整容技術也沒這麼發達吧!
檔案資料上面易長山在二零一四年體檢上填的身高是一米七五, 而我的室友“易長山”目測也是一米七五左右, 一點沒差, 要是成心去假扮另一個人,這也扮得太成功了!
關鍵是,他爲什麼要冒充易長山呢?
是衝我來的, 還是另有目的?和幾起兇殺案還有那妖怪有關係嗎?
易長山的確十分怪,一開始住進來後就很奇怪, 當時是因爲老五的電話, 我才解除對他的懷疑, 但現在看來,他說他父親死了, 那事兒很有可能是假的,那麼他半夜起來是在幹什麼?
他還對我說過小紅奇怪,他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一陣恐懼感涌上我的心頭,遇見死人遇見鬼怪也好,都是外在的恐懼, 這不同, 這是我身邊的人, 每晚和我同住一個屋檐, 同吃一個盤子裡的菜……
我簡直欲哭無淚, 爲什麼總是在我身上發生這種事?
我暈頭暈腦地沿着林蔭道走到老五宿舍樓下,他和我約好了在這裡見面。隔着林蔭道是操場, 打籃球的男生汗如雨下,穿黑襪的女生尖聲加油,我恍然覺得我離開正常生活太久了。
老五拖沓慣了,還沒下來,我百無聊賴地踢着石子,這時一個騎着機車的快遞小哥突然開到我面前,他沒有下車就不耐煩地衝我問:“你認識一個叫耽闖的嗎?”
“啊?”我愣道:“我就是啊。”
快遞小哥哦了一聲,頭盔都沒解下來,徑直從後箱裡翻出一個大盒子丟到我懷裡,然後一拐彎,瀟灑地離去。
“喂喂喂!我沒買——!”我追在他身後跑了幾步,快遞小哥已經只剩下身影了。
我莫名其妙地抱着這快遞,看了下,收件人的確是我的名字沒錯,而且字跡潦草。但是收件地址和發件人名字、地址都沒寫。
我去,沒有收件地址這快遞小哥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人肉搜索不成?
我一邊莫名其妙,一邊又有種不好的預感,是我經歷這麼多以後發自內心的不好預感,因此我抱着快遞站了會兒,拿在手裡左看右看,愣是沒打開。
這快遞盒是正方形的,大概有一顆人頭大小,我掂量了一下,裡面沉甸甸的,不會是炸彈吧!
這時老五下來了,穿了一件花襯衫十分花裡胡哨,他盯着我手裡的東西問:“什麼啊?”
我把他拉到一邊,說:“找個偏僻的地方看。”
我們倆來到學校裡的一處廢棄的教學樓牆角,我跟老五說了下剛纔收到一個沒有發件人的快遞,他把方形快遞拿在手裡拋來拋去,也不知道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打開吧。”老五嬉笑道:“是禍躲不過。”
我瞪了他一眼,當機立斷就把外面的紙質包裝撕掉了,裡面還有個鐵盒子,老五抱着盒子,十分怪異地看了我一眼,說:“怎麼有點臭?”
我吸了吸鼻子,奇怪地問:“有嗎?我有點感冒,聞不出來。”
“聞不出來嗎?”老五蹙眉道,“你不是號稱狗鼻子嗎?”
“滾蛋。”
我們倆盯着這鐵盒子面面相覷。
老五遲疑片刻,看了我一眼,問:“還要開嗎?”看得出來他也有點膽寒了,要是裡面真是炸彈之類的怎麼辦。
“開吧。”我果斷道,然後我就去找那個鐵盒子的開口,摸了半天也沒摸到哪裡有鎖,我有點急,臉湊近了點兒,細細在邊緣找開口,但是這鐵盒子還挺嚴實的,老五一臉緊張地看着手中的盒子。
我讓老五轉了個邊兒,然後就找到開口了,是密碼鎖,三位的。
“怎麼開?”我遲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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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沒說話,他有滴汗落下來,小聲說:“耽闖,我說要不咱們把這個扔了吧!”
他話音還沒落下,我不小心碰到了哪裡,鐵盒子突然彈開,就在這一瞬間,一顆腦袋跳了出來!
我和老五同時尖叫起來,作爲一個大老爺們兒尖叫是很沒面子的,但是這一刻我實在是一陣戰慄從脊背爬上了大腦。
老五嚇得不輕,登時就把盒子給丟了,盒子砸在他腳上,他又爆發出一陣痛叫。那顆腦袋跳出來,從我耳畔擦過去,面朝地砸在地上,在地上滾了又滾,最後停在了一塊紅色的磚前。我緊貼牆壁,盯着那顆腦袋,我整個人出了一身冷汗,連目光都忘記了移開。
“耽闖!”老五哭喪着臉道:“到底是誰和你有這麼大的仇啊!送一顆死人腦袋給你!”
我的心狂跳,急劇地喘息,片刻,我稍稍緩過來。那顆腦袋的後腦勺對着我,它掉出來那一刻太快了,我什麼都沒看清,此刻盯着它的後腦勺看,總覺得這顆後腦勺有點熟悉,或者說,髮型有點熟悉。
我大着膽子移到那顆腦袋正面,撿起一根樹枝,隔着老遠把那顆頭撥了個面兒,看了一眼,渾身發冷。
老五一臉視死如歸地移到我旁邊來,瞪大了眼睛,啊啊啊驚恐大叫:“這不是你室友——!”
沒錯,這顆腦袋是易長山的腦袋。
但是,應該不是我的室友的腦袋,因爲我的室友是假的“易長山”。
我和老五站在牆邊,都沒有勇氣去再看地上的腦袋一眼,老五一臉倒了八輩子黴,沮喪地問我:“現在怎麼辦?”
“報警吧。”我冷靜道。一顆人頭,死了的人頭,肯定會給我惹來很多的麻煩,到時候就是有八張嘴都說不清,還要連累老五。
我和老五對視半晌,他哭喪着臉問我:“誰去裝起來?你去!快遞是你的!快!”老五推了我一把,催促道:“等下有學生從這邊經過就遲了!”
擦。
沒義氣的,我在心裡罵道。
我遲疑片刻,撿起鐵盒,鼓氣勇氣走到人頭旁邊,剛彎下腰準備抓起人頭的頭髮,這時我的褲兜一陣震動,電話突然響起來,我一看,是高陽的,我一鼓作氣閉着眼睛將人頭抓緊盒子裡,猛地關上盒子。
“拿着。”我將盒子交給老五,他一臉苦逼地接過。我盯着電話看了半晌,猶豫了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接,該不該告訴他這件事。但是他是個警察,現在我遇到了這件事,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認識的警察,尤其是被牽扯到這件事中的警察。
“喂。”我接起電話。
“耽闖,你在哪裡?”
我一邊回答高陽,一邊猶豫着,最後還是把收到快遞人頭的事情告訴高陽了,電話那頭沉默半晌,說:“你就在學校別動,我馬上過去。”
我有點感激,這種時候我最怕的就是被警察不問一通隨便抓起來做筆錄,要是隨便把人頭扔在這裡也不行,我和老五抱着一個盒子從寢室樓來到這邊的時候,一路上很多人都看見了,要是到時候人頭被發現了,說我們不報警,嫌疑更大了。
我和老五一臉忐忑地在牆角蹲着,等高陽來。
老五鬱悶地將鐵盒子丟在身邊,煩躁地點了支菸,罵道:“這都什麼事兒啊!”
我沉默片刻,道:“給我一支。”
突然,我的電話再次響起,我接起來,這次是胖警官,上次走前我們互相留了電話號碼。那邊他的聲音格外凝重,他告訴我,“小張”在視頻裡留下的口語破譯了。
“他說了什麼?”我問。
胖警官道:“葫蘆島。”
“葫蘆島?”我奇怪道:“就這三個字?有什麼特殊含義嗎?這是哪裡?地名?”
胖警官恩了一聲,說:“是毗鄰A市的一個人工島,上面有個植物園,是一個旅遊景點,不過這幾年建設不太好,很多旅店樓房建設都爛尾,沒什麼人去了。有什麼含義我不知道,但是我是非親自去一趟不可了。”
我又和他聊了幾句,問了下近況,就掛了電話。我心裡盤算着,葫蘆島,從來沒聽說過啊!
我們抽了一支菸的功夫,一輛自行車突然在我們面前停下來,高陽長腿跨在一邊,沉聲問:“盒子呢?給我看下。”
我看了眼表,距離打電話才過了五分鐘,高陽怎麼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