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年前,仁康醫院發生的那起重大失誤的資料。”顧北辰往沙發背上靠了靠,淡淡的道,“那個時候你應該是剛辭職吧,不知道你對那件事還有沒有印象。”
當然有印象,那時候我雖辭職籌備婚事,可那件事在當時幾乎轟動了整個A市,事件之大,我自是印象很深。
當時的事件是這樣的:安氏集團的二媳婦懷胎十月,生產的時候是在仁康醫院剖腹產的,卻不知是因爲意外還是因爲用錯藥劑,最後導致安氏集團的那位二媳婦一屍兩命,安氏集團的老總跟喬院長雖是好朋友,可二媳婦一屍兩命,安總自是悲痛萬分,他雖沒對仁康醫院施展過多的打壓,但卻也是自那時起便跟喬院長形同陌路。
當時這件事情鬧得非常大,仁康醫院的口碑一度陷入低谷,直到半年前,才漸漸好轉。
我記得那時賀銘剛好休假準備婚禮,給安二少奶奶做手術的是另外一位口碑很好的產科醫生,我隱約記得那位產科醫生不僅被辭退了,而且還坐了牢,到現在都還沒放出來。
我記得當時那件事發生後,我的心裡一陣後怕,還特別慶幸賀銘當時休假了。
若賀銘沒休假,指不定去給安二少奶奶做手術的就是他了,因爲整個仁康醫院,口碑比較好,醫術比較高的產科醫生就只有他跟那位醫生了。
現在想起來,當年那件事仍記憶猶新。
只是顧北辰這個時候忽然提起這件事做什麼?這跟我的報復又有什麼關係?
似是看出我的疑惑,顧北辰慢悠悠的道:“一年前這個事情發生後,我因着跟喬院長的交情,曾關注了一下這個事情。”
忽然想起上次喬院長提起的‘小可’,我下意識的問:“你……你跟喬院長是什麼關係?”
顧北辰瞥了我一眼,隨意的道:“他是我恩師,也是我父親的好朋友。”
“那小可是……”
聽我提起小可,顧北辰的眉頭很明顯的皺了一下,語氣淡漠:“這些不是你該問的。”
我一怔,半響,垂眸道:“抱歉。”
顧北辰沉默了兩秒,繼續道:“那時候我也暗地裡查了一下,卻沒查出什麼結果,最後警方也證實那場悲劇只是那位產科醫生的失誤,可現在……”
“現在怎麼了?”我不解的盯着他,難道他現在又忽然查到了什麼?
“現在……我倒是覺得你老公當時的假請得太湊巧。”顧北辰將‘湊巧’兩個字說得意味深長。
我蹙了蹙眉:“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他當時請假是別有目的?”
顧北辰沒做聲,只是淡笑的看着我。
可我怎麼聽都覺得他那話很有深意。
“他當時是請的婚假啊,這假沒什麼問題啊,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假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算是證明他與那場失誤無關的證據,你覺得呢?”
我的心微微的沉了沉,顧北辰說得有些道理,就因爲當時賀銘請了假,所以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認爲那場失誤與他無關。
可他當時是要跟我結婚,我先辭的職,他請婚假也是順理成章,除非……
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什麼,我下意識的看向顧北辰,微微有些急促的道:“你是覺得賀銘在那個時候利用了我,利用了我跟他的那場婚事?”
顧北辰垂眸笑了笑:“還不錯,你至少還能想到這裡來。”
呵!我自嘲的往後退了兩步,如果真是這樣,那原來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顧北辰抽了口煙,微微諷刺的道:“你老公做得還真是天衣無縫,那個時候我也沒懷疑過他,不過現在看來,我越發覺得你老公有問題,畢竟給那樣一位豪門少奶奶做手術將是一個很好的表現機會,而像你老公這樣極度渴望成功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放棄,所以他如果放棄,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早就知道那場手術會出意外。”
“可他當時的動機又是什麼?不可能只是爲了除去那位競爭對手而冒那麼大的險吧?”
以我對賀銘的瞭解,就算他很想除去跟他競爭最大的對手,他也不可能冒着前程盡毀的危險去殺人,而且害死的那個人還是一位豪門少奶奶。
顧北辰呵呵的笑了兩聲:“這就要看你的記憶力了,你好好想想,那件事發生前後,你老公有什麼變化?”
我狠狠的蹙了蹙眉,仔細的回想我跟賀銘結婚前後。
其實就只是一年前發生的事情,但是很多細節我都忘了。
似是覺得我回想得有些困難,顧北辰又提示了我一句:“比如……你老公的經濟方面有什麼變化?”
經濟方面?
我渾身一震,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我看向顧北辰,有些急促的道:“有的,我跟賀銘結婚後沒多久,賀銘就贏了不少錢,那座別墅就是賀銘用贏的錢買的。”
“贏的?”
“嗯,炒股贏的,當時同事們還羨慕他,又是婚姻美滿,又是股票贏錢,簡直是雙喜臨門。”
顧北辰吐了口菸圈,笑問:“那你覺得那些錢真的是他炒股贏的嗎?”
他這麼一問,我的心猛地凸了一下。
那時候我自然是堅信那些錢是賀銘炒股贏的,當時我還勸他少玩那些股票,以免輸得血本無歸,他當時還說絕對不會。
可現在想來,總有些心驚。
豪門向來紛爭多,如果真有人拿錢收買賀銘,讓他害死那位孕婦,那麼賀銘得到的那些錢豈不是髒錢,而我竟然還跟他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甚至還在那座用髒錢買的別墅裡生活了那麼久。
我越想越是心驚,後背甚至隱隱騰起了一股寒意。
顧北辰雲淡風輕的看着我:“之前懷疑你老公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不過現在這麼一分析,我倒是覺得那兇手很有可能就是你老公。”
頓了頓,顧北辰又將一年前的那場失誤從頭到尾的推理了一遍。
首先,買通賀銘的那個人肯定事先知道安二少奶奶最後會去仁康醫院生產,所以才找到賀銘,用重金買通他。
然後賀銘爲了掩人耳目,便向我求婚,開始請假籌備婚禮,而就是在他請假的那個期間,安二少奶奶就死在了手術臺上。
最後,爲安二少奶奶做手術的那位醫生背鍋進了監獄,而賀銘不僅得到了金錢,還除去了最有力的競爭對手,最重要的是,還不會有任何人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呵,現在想來,我的那場婚姻不僅是一個笑話,而且還是一個罪孽,一個掩飾殺人犯的罪孽。
心裡忽然一陣噁心,我竟然跟那樣一個人面獸心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
似是見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顧北辰漫不經心的笑道:“他謀殺你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殺人犯了,這會不過只是讓你知道他的手裡又多了兩條人命罷了,你也不必太驚駭。”
“我只是……怎麼也沒想到他向我求婚竟包藏着那樣一個駭人的目的。”
“這個世界上的婚姻本來就千奇百怪,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愛情的結果。”
“那你呢?”我看向他,“你讓我嫁給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顧北辰沉默了兩秒,淡淡的道:“這個你以後就知道了。”
他明顯的不想多說,我也便不好多問。
算了,無所謂,我都經歷過那樣一場骯髒又可怖的婚姻,還有什麼好怕的。
顧北辰忽然站起身:“好了,剛剛的那一切說到底也只是我們的猜測,等明天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看你有沒有印象。”
“嗯?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