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教授雖然在羊城工作,可對於帝都圈子內的事兒也並不陌生,蓋因發生的這個事兒在圈子內影響太大,科學院裡最年輕的正式研究員,當年和陳景潤一起提拔起來的褚教授,突然提出要創建中國的硅谷。
這在他看來是有些不務正業。
然而當最欣賞的弟子也要和對方合作時,祿教授已經沒了驚訝的感覺,假如是在上飛機之前聽到,也許會感到這貨的性子太跳脫,此時想想連魔方公司上下都要聽他的,便感覺這次雙方的合作,也許真的是開闢了新紀元。
舷窗外的一行人神情熱烈而又不失恭敬,兩側整齊的小學生擦胭抹粉手拿鮮花,跟着喧天的鑼鼓呼喚着:“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一陣親切而又保持着距離的交談過後,楚大招帶着蔣志傑上了旁邊的紅旗轎車,隨着紅旗車隊開走歡迎的人羣散去,接機的工作人員詫異的看了眼停在原地的飛機,不禁再爲資本主義國家的商人而驚訝:“魔方有限公司的飛機,這不就是私人飛機麼?”
“航線據說是特批的,說是在南邊投資了差不多兩億美元,現在上面想讓更多的這種商人進來投資——”
旁邊,林陽好奇的打量着打開的艙門,便發現出入口處開進來一輛從未見過的車子,怪模怪樣還是黑色的,從面前直接開過到了飛機懸梯前停住,從上面又下了幾人,顧目四盼一番鑽進了車裡。
等到車子消失,飛機收起懸梯後緩慢的滑向停機位,林陽便知道這最後下來的,很可能是搭的順風車,哦,飛機的話就是順風機了,滿腦子好奇的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林陽的家在天街的西頭,下了班收拾完上了回家的班車,靠在窗戶上瞅着窗外灰不溜秋的街景,眼瞅着有上有下的快要出了大街,前面突然有人喊了起來:“咦,前面那個車子,不是中午來接人的那個?小林,就停在你家隔壁不遠呢。”
“真的?”
腦海中冒出了個念頭,林陽顧不得寒冷打開了窗戶,便見遠處自家衚衕旁邊的路口,先前見過的黑色怪車靜靜的停在路旁,接着眼眉一挑:“李老頭家的?”
“李老頭是誰?”
旁邊的有同事問了,林陽轉頭一看,狐疑道:“有點駝背的老頭,好像是羊城那邊過來的,買下了隔壁的武家院子,然後施工隊進去折騰了半個月,前兩天通了暖後,還跑過來問家裡的暖氣片熱乎不熱乎,說是不熱乎就打電話投訴——”
“吱嘎~”
一聲剎車聲,司機將車子停在了黑車的旁邊:“小林,你就在這裡下車吧。”
車上的人都趴在了窗戶邊,望着路旁漆黑而又另類的車子,林陽裹緊了身上的綠色大衣,無語的下了車,打量了眼車牌發現是中午見過的那輛羊城牌照的,她在機場裡工作,對於各種車牌可不陌生,更何況是這車。
正好奇的往院子裡瞅時,緊閉的院門打開,黑色的車門也跟着開了,倒是沒想到裡面坐着個人,一個穿着麪包服的小青年下來,飛快的給門裡出來的女人拉開了車門,一口聽不懂的粵語:“朱姐慢點,沈生還滿意嗎?”
“真難伺候,說是靠近熱力廠也別開窗戶了——”
穿着洋氣的女人同樣用粵語抱怨着纔想上車,銳利的眼神便看向了旁邊的林陽,上下打量一番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下,換上了口標準的普通話:“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事兒?”
“嗯,沒,我就是看看。”
知道被人嫌棄了,林陽笑了笑轉身指着旁邊的衚衕開口道:“我家就是那個衚衕的,看到來了新鄰居,我聽大姐你不是本地人?”
“哦,我是港島人,魔方實業的總經理助理,小姐你很漂亮。”
朱琳娜心中一抽,第一個想法是先前說的沈鐵軍壞話是不是被人聽去了,心中接着一想,這位怕是聽不懂粵語纔對,便笑着恭維了句,只要是女孩,都不會因爲別人誇她而生氣,正準備告辭之際,身後敞開門的大院裡,傳來了個已經熟悉了的聲音:“你還挑三揀四的,沒有那麼個大煙囪,你還暖,你上天去找太陽暖去吧你,你咋不去整空調來?沒有第二熱力廠,我上哪給你整暖氣去?!”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天街上的四合院,通暖通行通電通水通氣的,擱在這滿四九城裡你去打聽,有第二座這樣的宅子,我老李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按照你的話講,你這毛病就是慣得,把你擱在東山省趴幾天雪窩子,你就知道花兒爲啥這樣紅了。”
一連竄的訓斥傳來,朱琳娜連忙扔下林陽,笑了笑轉身衝着司機道:“走吧,再不走,小心殃及池魚。”
黑車一溜煙的消失在了天街上,林陽好奇的看了看收拾一新的廣亮大門,作爲武家大院的半個鄰居,知道這是僅次於王府大門的門楣,然而京城之中官宦最多,所以這種形制的門楣也不少見。
林陽瞅了會大門發現沒人出來,便轉身回到裡家裡,心中對那個抱怨的人有了好奇,現在全國範圍內通暖的城市並不少,可做到沒有電熱廠通暖的空調,她只在機場的貴賓廳享受過,進家後脫掉棉衣才洗過臉,便聽大門外邊便傳來了個聲音:“林叔在家嗎?”
林陽趴在霧氣騰騰的玻璃前看了看,發現是那個李師傅的什麼晚輩王什麼,打開門後開口道:“王哥,你又來問暖氣的事兒了吧?”
看清面前的林陽,王樂捏着手上的狗皮帽子,神情有些緊張:“是你啊,林陽,我是又來問暖氣的事兒的,你家暖和了嗎?”
“暖和啊,現在天還沒到冷的時候呢,你看我在家裡就穿個褂子。”
林陽展露着美好的身材轉了圈,想起這個王樂也是南方來的,好奇道:“今天我見你們家來了不少人,原本想去打個招呼的,在門口聽到李叔還在訓人就沒過去。對了,真難伺候,說是靠近熱力廠也別開窗戶了是什麼意思?”
“咦?你這粵語說的不錯,嗯,就是說一個人難伺候。”
目光在林陽鼓鼓囊囊的胸前閃爍着,王樂便感到小心臟砰砰的狂跳幾下,自打接到沈鐵軍要上這邊來的消息,他便跟着已經變成了師傅的李老頭過來打前站。
滿四九城裡轉悠了大半個月,才找到一家符合要求的四合院,便也認識了這麼個女鄰居,後來房子按照要求修建完畢,每次打問暖氣的事兒便成了他的責任,卻沒想到今天能聽到這麼一句:“你這是聽誰說的?是個女的,留着大波浪長髮的港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