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治癒的……”林思涵呆呆的看着對方,小手死死的捏着衣角問道:“不會的,怎麼會不能治?我明明按時交了費用,不會這樣的!你們不是連手術都沒有做過嗎?如果做了手術我爸爸肯定會好起來的!”
“你冷靜一下。”
方醫生也知道林思涵爲了治林暮尋的病四處奔波籌錢,可錢不是萬能的,尤其是在面對病痛的時候,他安慰的拍了拍林思涵的肩膀:“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你父親表面上配合我們的治療,可他的心理似乎對治療存在抗拒感,所以病情一直處於不穩定狀態,導致病情延誤,這是關鍵。”
抗拒……治療?
林思涵不相信的搖搖頭,她爲了父親拋棄了一切,可這不是她想得到的結果,從來都不是!
“病人除了自身情緒的問題外,手術其實也是個大問題,如果動手術就要有個好身體,但你父親的身體一直處在不穩定的狀態,這也是遲遲沒有開刀的原因。”
“我爸爸他,還有……”
後面的話林思涵實在沒辦法說出來,在這世上唯一與自己有着血緣的至親,將要在不久後離開自己,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痛苦。
方醫生拿過病例仔細的看了看,保守的開口說道:“兩個月,如果病人情況好轉,最多也不超過三個月。”
兩個月,還是情況能好轉的情況下,林思涵整個人都蔫了,她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換來的是父親即將離去的噩耗。
起身,默默的走出醫生值班室,林思涵一片空白的慢慢走回到林暮尋的病房,推開房門父親還是安靜的躺在那裡,牀頭邊的氧氣機“嗶嗶”的響着,象徵着他還有生理狀態。
來到牀邊,林思涵像個委屈的小女孩趴在父親的牀頭,以前的她總喜歡這樣,喜歡父親溫柔的大手一下下的撫摸着自己,給她講生活裡的每一件小事。
“爸……”
林思涵喃喃的喊着,方醫生的話雖然讓她無法接受,可現實擺在眼前,她現在只想讓父親醒過來,然後在自己的陪伴下快快樂樂的度過這最後的時光。
伸手搖了搖對方的手臂,換來的是安靜的沉默,林思涵握住父親的大手,喃喃道:“爸,快醒過來,別離開我,求求你了。”
低頭看着林暮尋粗厚的掌紋,這些老繭都是爲了他們的這個家辛苦磨出來的,林思涵對着昏迷的父親說道:“我長大了,我可以撐起我們的家,現在你只要醒過來,我做的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爸,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拜託你一定要醒過來。”
牀上的林暮尋沒有反映,到是牀邊的儀器發出了奇怪的聲音,林思涵緊張的站起來查看,可自己哪裡看的懂這些東西,她緊張彎下腰看看林暮尋的臉色,原本舒展的眉頭不舒服的皺了起來。
轉頭看向顯示器,林思涵發
現裡面的血壓和心跳數都出奇的紊亂,忽高忽低的不停跳動着。
“爸!你怎麼了?!”
林思涵嚇的趕緊按下呼叫器,一邊對着林暮尋說道:“爸,別離開我,求求你!”
一旁的儀器發出的奇怪聲漸漸消失,顯示器上的血壓和心跳也回覆到先前正常的速率,林思涵緊張的盯着林暮尋的臉色,眼淚也跟着掉了出來。
一個小護士急匆匆的衝了進來,檢查着儀器的數據說道:“正常啊,你按呼叫器幹什麼,嚇死人了!”
沒有理會小護士,林思涵發現父親的眼睛似乎在動,她彎腰在林暮尋的耳邊說道:“爸,我是思涵,你快醒過來啊。”
似乎聽到了女兒的呼喚,林暮尋漸漸睜開了眼睛,木訥的轉動了幾下之後,纔看到牀邊一臉淚水的林思涵。
“爸!”林思涵撲到林暮尋的身上,嗚嗚的哭着:“你嚇死我了,我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林暮尋吃力的伸手摸了摸林思涵的腦袋,沙啞的聲音笑着說道:“傻丫頭,你一天竟胡思亂想。”
林思涵知道方醫生沒有對父親透露病情,她也不想讓林暮尋知道,就含糊的撒嬌道:“我一來就聽向晴說你昏迷了,都怪我沒有經常來看你,對不起,爸。”
“對不起什麼,你那麼忙,有向晴偶爾來看我就好了。”林暮尋慈愛的說着,然後一轉語氣嚴肅的說道:“我以後不會昏倒了,我保證。”
林思涵知道父親是想逗自己開心,可她心裡壓着的大石頭讓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假裝扯起嘴角一笑:“你保證的哦,以後不可以再昏倒嚇我了。”
“當然。”林暮尋看着哭花了小臉的林思涵,伸手摸掉她的淚水:“沒有看到我的寶貝女兒穿上自己設計的婚紗,嫁給她心愛的男人之前,我怎麼捨得離開你。”
婚紗,林思涵知道父親瞭解自己的夢想,可這一天對她來說似乎比治癒父親的病來的還要困難,現在自己哪有心情去管什麼夢想、什麼婚紗,讓父親活下去,這纔是林思涵最大的夢想。
林暮尋不知道女兒的心思,繼續說道:“你結婚的時候肯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我要帶着你步入教堂,然後告訴那個娶了你的臭小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寶貝,他如果敢不珍惜,我就打斷他的腿!”
說完,林暮尋有些氣喘的咳嗽起來,林思涵趕緊拿起水杯喂他喝了幾口水。
無邊的父愛讓林思涵心裡更加難過起來,偷偷的摸掉淚水,林思涵揚起個不這麼漂亮的笑臉:“爸,那麼遠的事想它做什麼,我還是喜歡留在爸爸身邊,不想嫁人。”
“小賴皮,你是準備當個老姑娘嗎?”
林暮尋呵呵的笑着,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感慨道:“又是這個季節了……”
林思涵也轉頭看了看窗外,開口說道:
“爸……”
林暮尋微笑的看着林思涵說道:“思涵,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每到這個季節我和你母親總會帶你去鄉下見你奶奶。”
“嗯,記得,奶奶對我超級好,什麼好吃的都拿給我吃。”
想到一臉慈祥的奶奶,林思涵的心裡溫暖了許多,母親在世的時候,父親是那麼的開心,總是帶着她坐上長途汽車,晃晃悠悠的就到了鄉下家裡,大片大片的田地是她最鍾愛的樂園之一,可因爲個頭太小,父親總是不放心的抓着自己,生怕一個閃神她就在一望無際的田地裡走失,害的她失去了不少樂趣。
“你小時候可比現在調皮多了,從來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聽我和你媽媽的話,野丫頭一個。”
林暮尋捏捏林思涵的鼻尖數落道:“可每次一見到你奶奶,你就像個乖寶寶一樣跟前跟後的,完全一副小饞貓的模樣。”
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小時候的自己是什麼樣,林思涵還多少有些記憶,每次去奶奶家,她爲了得到奶奶自己做的超級好吃的糕點,總是一副小跟屁蟲的樣子,可笑死了。
“哎,今年看來是去不成了。”林暮尋低嘆道:“雖然你奶奶早也不在了,可那間屋子還留着,本想的今年去祭奠你奶奶,然後把她的屋子收拾一下,結果……”
林思涵知道父親又因爲自己的病傷感起來,她不想林暮尋的病情受情緒影響,趕緊轉移話題:“爸,等明年再去就好了,明年你的身體肯定恢復的差不多了。”
林暮尋笑着點點頭,開口說道:“你奶奶家還有一顆梅子樹,不知道現在張的怎麼樣了,那時候我和你母親最喜歡吃的就是上面結的梅子。”
林思涵當時還太小,對這顆樹沒有什麼印象,不過林暮尋的話她默默的放在了心裡,決定下午就抽時間回趟鄉下。
“爸,你剛醒來別說那麼多話了。”林思涵心疼的看着林暮尋有些乾裂的嘴脣,又遞上一杯水說道:“多休息,我出去一趟晚上之前再來看你。”
林暮尋連連點頭:“我知道,你也別太累,要是有事情明天再來看我也可以的。”
林思涵又看了看父親,依依不捨的叮囑了些許,然後又到方醫生那裡詢問了一些事情,便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林思涵看着空空的錢包,幾乎全部的錢都給了吳鑫,剩下幾個可憐銅板,不過搭公車還是夠了。
接下來的事讓她有些煩心,如果要回鄉下奶奶家晚上肯定回來的有些晚,還得提前向那個男人請假,可她現在連同他說話都感覺不自在,而且以黑木炎的性格也未必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站在街頭躊躇了半天,林思涵還是拿出手機勉爲其難的打給黑木炎,聽筒裡傳出“嘟嘟”的佔線聲,耐着性子又撥了幾次,可對方似乎有說不完的電話,一直處於忙碌狀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