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你怎麼去了這麼久?”遙遙地看到裴衍的身影,安琉璃連忙小跑上去,小女兒嬌態十足。
裴衍剛掛完裴笙的電話,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聽到安琉璃的話也只是敷衍式地笑笑,把安琉璃要的紅豆奶茶遞給她。
面對着裴衍這樣的態度,安琉璃能做的讓自己笑得更加燦爛,除了自己欺騙自己以外,她別無選擇。
“爸爸剛剛給我電話讓我們早點回去呢。”安琉璃捧着奶茶甜甜地笑道。
裴衍還在意着裴笙那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再見,聞言不由地皺了皺眉。
事實上,因爲今天的特殊日子是他所不習慣並且所厭惡的,所以一看到裴南允回到家以後他就找了個藉口溜了出來。
後來,在一家比較經常去的書店巧遇了安琉璃。當安琉璃父親安凱之得知他們在一起以後就催促他們一起回家吃頓飯,說是好久沒有見過他了云云。面對着長輩的熱情,裴衍沒有辦法拒絕,特別是像安愷之這樣的人根本不會給別人拒絕的時候。
就是這樣的態度,隱隱讓裴衍感覺不太好。
一路上就只有安琉璃自己在說着話,裴衍都是點頭沉默着。安琉璃也察覺到裴衍大概是心情不太好,也就沉默着不再說話了。
這樣的氣氛讓司機倍感壓力,這短短的一路讓他覺得倍感漫長,默唸着怎麼還沒有到達。有同樣怨念的不止是司機一個,裴衍一直望着窗外,內心的煩躁隨着車速倍增。
這個時間段,也正是下班高峰期。來往的車流不斷,組成了長長的隊伍。很快地,他們就加入了大塞車的隊伍。
司機無意識地敲擊着方向盤,呵呵地笑道:“這下子又不知道會堵多久了。”
裴衍掃了一眼過去:“看到塞車您很開心麼?”
“……”司機默然,他只是想找個話題讓後座的那兩位大人不那麼壓抑而已。開了這麼多年的車,他見過的癡男怨女什麼的多了去了。而這兩個人,除了女方那不時會流露出的在意,他還真看不出來這兩個人會是情侶。
安琉璃忙打岔道:“師傅,您能放點音樂什麼的嗎?”
司機應了聲,隨手打開了收音機,潺潺的音樂聲讓在座的三個人都微微放鬆了下來。
車流以龜速行駛了,這麼個走走停停,特別消耗人的耐心。看着天色的漸漸暗了下來,安琉璃低頭看了好幾次手機。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到她的動作,呵呵地笑着問:“小姑娘很趕時間嗎?”
安琉璃搖了搖頭,脣邊微彎:“塞車也沒辦法啊。”
裴衍也知道安凱之很忙,至於會不會忙到連陪女兒吃晚餐的時間都沒有就值得考究了。畢竟在他們這個圈裡,父愛母愛,幾乎都是奢侈品。
安琉璃似乎猜到了裴衍在想着什麼,吶吶地說道:“爸爸很討厭不守時的。”所有的可抗拒性不可抗拒性造成的不守時的後果,都是安凱之所不喜的。而這樣的要求也很自然地代入到了安琉璃身上。
裴衍微眯着眼睛望着窗外,淡淡地說道:“這裡似乎離你家也不是很遠,要不我們現在下車?”
“嗯,那就這樣吧。”對裴衍,安琉璃一向是百依百順的。再說這麼等下去,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家。
司機在路口把他們放了下來,裴衍習慣性地先繞到安琉璃那邊幫她打開了車門。裴衍這樣的紳士反而讓安琉璃覺得難過,像是心底裂開了一道裂縫,呼呼的風不斷地吹進去,吹得她生疼。
總有些人,紳士風度經過後天的培養儼然是他們的本能。而這樣的風度往往也在某些時候昭顯着疏離和陌生。
暮色裡,安琉璃的步子邁得很小。裴衍發覺以後,放慢了腳步與她並肩走着。
裴衍其實並不喜歡自己的念頭在這一刻清晰無比。在見過裴衍和裴笙的相處模式的對比之下,安琉璃越發感覺到自己和裴衍的距離根本就不是一座大山所隔絕的。
她所能依靠的,也不過是安家這個姓氏。以及是即使裴笙和裴衍根本沒有關係,他們在一起的路絕對非常難走的前提。
亂七八糟的念頭之下,家很快地就近在眼前了。
開門,進屋,向端坐在沙發上的父親母親問好,這麼的一路安琉璃都彷彿是公事公辦一樣的流程。“爸、媽,我們回來了。”
意料之中的,安凱之第一句話就是:“怎麼這麼晚?”
蕭素素忙打圓場道:“這個時間段可是下班高峰期呢,你跟孩子們計較什麼?他們又不是你下屬。”
安凱之被這麼一說以後,輕咳了聲態度開始好起來了。
在一問一答中,對於裴笙這個未來女婿,安凱之還算是滿意的。他大手一揮道:“都這麼晚了,你們也都餓了吧?”
蕭素素掩脣笑道:“先吃飯吧。”
餐桌擺着的都是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安家也是秉承着食不言寢不語的精神,除了輕微的筷子碰觸的聲音以外安靜到不行。裴衍不是很有胃口,草草地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您們慢用。”
安琉璃順勢放下了筷子,“我也吃好了。”
在安凱之和蕭素素的眼神中,安琉璃領着裴衍去了後院。
“對不起啊,我爸爸是有多不太好相處的。”安琉璃坐在青石臺上,搖晃着小腿仰着頭對裴衍說道:“老實說我現在都還是會怕他。”
裴衍倒是沒怎麼把安凱之的態度放在心上,雖然他對於安凱之之前的盤問有些不喜:“我有時候也還會害怕我爸的。”
安琉璃眉眼彎彎,笑道:“裴伯伯看起來很好相處呢。”
裴衍難得的不發表意見,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上方的天空。等不到裴衍搭話的安琉璃擡起頭順着裴衍的視線望過去,正巧看到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哇,是流星!”安琉璃驚道,忙雙手合十地閉上眼睛許願。
那麼虔誠認真地模樣,讓裴衍不由地想起了一張幾乎沒有多少時候不是平靜的臉龐。如果是裴笙,那麼他會許什麼願?抑或是,他根本不會作出這樣動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