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尹沉吟片刻，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依大天尊之見，九小姐的這套陣法誰能一眼看穿，又有誰誤入陣中後能夠破解？”
木翊道：“小十一的陣法水平是他們一輩最好的，仍然不知不覺陷了進去，孫兒輩的就不指望了。至於正慶兄弟幾個，老大虛長老二幾百歲，無論在陣法還是處世上，都遠不及老二；老三老四受天資之限，參悟不透太高深的陣法，但他們幾個尚能應付此陣，不至於像小十一和小六這樣一頭栽進去。老六平日太過馬虎，一旦輕敵便容易陷陣，出來倒是不難。至於老七，那個孽畜不提也罷。”
商尹點點頭，道：“九小姐的這套陣雖然對諸位老爺而言不難，但連十一少爺都完全不是對手，已經十分難得了。您說她修習陣道不過十多年，這等成就速度委實令人咋舌。”
當時慕萱告訴木翊自己才學了十多年，是按她的年齡算的。從她十一歲踏入仙途至今，也才二十歲出頭，正是十多年光景，但要說到陣法，算上她在洞天內流年殿的時間，粗略算來也有六七十年了。雖然六七十年達到這個程度也算天才資質了，但跟十多年帶來的震撼遠遠不能相提並論。
木翊聽了之後久久不言，就那樣看着被困在陣中的十一少爺和六小姐想盡種種辦法想要衝出去，卻總是不得其門。
半晌，他才嘆道：“美玉在前卻不能爲我所用，商尹，若你是我，你會如何做？”
商尹搖搖頭，道：“我不是大天尊，無法回答這個假如。但商尹跟隨大天尊近千年，知道大天尊爲木家付出的所有心血。從種種跡象來看，九小姐的來歷很不簡單。我希望您能儘量尋求穩妥，衡量種種之後再做決定。當然，不管您做出什麼決定，商尹都誓死追隨大天尊。”
木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知我者，商尹也。光明磊落千百年，我向來不屑使用卑鄙手段，如今老了老了，竟然對一個後輩起了歹心，吾心難安哪！正慶兄弟幾個纔剛入天妖境，便是一百年後也難敵那些天妖老賊，而小十一他們更是不濟，木家真的要完了嗎？”
商尹勸慰道：“大天尊何必如此悲觀呢？即便您去了，積威仍在。再加上與其他世家的友好關係，幾位老爺的修爲境界，那些宵小之輩總會有些忌憚，何以就覆滅了木家呢？”
木翊道：“你不用安慰我，其實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木家是棵大樹。樹大招風，何況還招了幾千年，擋了多少家族的路？我若去了，只怕新仇舊恨瞬時就會如潮涌來。正慶他們又不一心，絕對抵擋不住這衝擊。木家，缺少一個能力挽狂瀾之輩，扶大廈於將傾啊！”
商尹看着遠處下方正認真思索對策的十一少爺。道：“除了陣法造詣不如九小姐，十一少爺亦算可塑之材。”
木翊道：“唯一能讓我老懷寬慰的就是小十一了，可惜時間不足，等他能夠爲木家撐起一片天，至少也需三百年時間。”
商尹也嘆了一口氣，道：“美中總有不足。可即便使用蟲翳之術遮去九小姐自身的意識。對她進行改造，一百年的時間恐怕也來不及吧？”
木翊道：“百年光陰，用妖晶全力催動，地妖境的妖修爲提升至天妖初期沒有問題。我選中木萱，看中的是她的陣法天分。這纔是木家最大的憑仗。論修爲，我並不如奚正，但奚正這個妖界第一善戰卻不敢在我面前造次，爲何？因爲他知道千變萬化的陣法是我的一大助力，只要沒有十成的把握拿下我，他就不敢輕舉妄動。對木萱，也是如此。如果妖界之中隨便一隻妖都知道她是潛力遠超於我的新一代陣法宗師，又有着天妖境的實力，誰還敢前來找死？這才真正能起到震懾作用。”
商尹點頭道：“若真的能做到如此，大天尊自然可以一試。不過九小姐小小年紀便能有這般成就，也可看出她的師父絕非平庸之輩。萬一他哪天找上門來，卻發現九小姐已經把過往之事全都忘了，豈會善罷甘休？只怕到時纔是木家真正覆滅之時。”
木翊苦笑：“除了良心上過意不去，這也是我遲遲不能下決心的一個原因。商尹，你說這妖界真的還有妖神存在嗎？”
商尹搖搖頭，道：“誰知道呢，或許有吧……”
兩個老夥計在高樓上商議究竟怎麼對待慕萱，夜已深沉，清風拂過，把一切秘密都吹散。到頭來也只得出個“看看再說”的結論，木翊和商尹便回去休息了。
而在遠處的那個園子裡，木家的十一少爺和六小姐還在絞盡腦汁地想着如何從這奇詭的陣法中脫身出去。他們的大天尊爺爺，看了一晚上熱鬧，最終也沒有出手相助。
嘗試了無數種方法都不行，六小姐泄氣道：“十一哥哥，卯時都快過去了，天馬上就要亮了，怎麼辦啊？如果等她起來了發現了咱們，那多丟人，我不要！”
十一少爺道：“破陣這麼久，動靜這麼大，你以爲她還沒發現我們嗎？明知道有人困在了陣中，她卻不出來解圍，分明就是想給咱們一個教訓。這下好了，知道她不好惹了，但也晚了。等着明天被全府上下嘲笑吧！”
六小姐撇撇嘴，泫然欲泣道：“怎麼會這樣？難道這野丫頭比十一哥哥還要厲害？本來我是聽了二伯父的話，想來給五姐姐報仇的，誰知道反而又被她算計了，真可惡！”
十一少爺反駁道：“六妹妹，你怎麼還叫她野丫頭？大天尊爺爺已經驗過命門靈血咒，以後她就是我們的九妹妹了。正好她陣法學得比咱們都好，以後可以向她請教呢。”
六小姐氣憤道：“十一哥哥你變臉也太快了，先別一口一個‘九妹妹’的叫，人家認不認你這個哥哥還不好說呢！向她請教？我纔不會去看她的臉色！如果五姐姐能原諒她，最多……最多我不主動找她麻煩就是了！”
十一少爺搖搖頭，對她的任性很不以爲然。
只要是強者，便值得尊重學習，沒有什麼好丟人的，只有這樣纔有可能超越她！何況英雄不問出處，就算是半路認祖歸宗的私生女又如何，總歸是木家的子孫啊。
十一少爺看問題比六小姐通透多了。
但這種問題想得再通透明白，也改變不了他們兄妹被新來的妹妹“欺負”的事實。確認真的無法破解陣法之後，十一少爺便安心地等着天亮，等慕萱起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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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跟要命的作息作鬥爭，沒想到我節節潰敗，這兩天更是被殺的片甲不留，何時才能反攻成功呢，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