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停住了腳步,在傭人正準備把她的行李往樓上提時,她淡淡地道:“不用麻煩了,我才住幾天,就住樓下吧。”
她狀似無意地往主臥室一指:“我就睡那裡。行李放進去就好。”
傭人愣住了:“可……可那是少爺的……”
“沒關係。他回來,我自然能交代。”初夏不慌不忙的走進了臥室裡,那股淡淡的味道還在,然而比起昨晚,淡了許多。她把衣櫃門一開,裡面放了寥寥無幾幾件仲文的衣物,她一摸,就摸出都是她之前爲他添置的那幾件。
“看,這裡很空的,行李就放這裡吧。”
她往衣櫃一指,十足女主人的派頭,傭人也不敢吱聲,連忙照辦了。
“沒有別的事情,你就回樓上房間吧。”初夏隨手給了她一張大鈔,“我沒有叫到你,你不需要下樓來。”
傭人連忙收下:“是的,小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些在大戶人家當傭人的中年婦女,心水清着呢,初夏這幾個下馬威,哪裡是什麼客人的架勢,這是想入主這個家呢。
她不敢違背,東西收拾了就立馬上樓,初兒滿地亂跑着,初夏把行李收拾出來,連初兒的專用小牀都擺進了臥室裡,乍一看,已經很有家的感覺了。
多肉植物擺上窗臺,牙刷口杯佔據洗手間,冰箱裡也填上了她愛吃的菜和初兒的磨牙棒。不過,初夏很快就發現了新大陸。
仲文把那個保鮮盒跟藥物全部清空了。
這恰好也證實了初夏的猜測。這兩樣東西,仲文是不希望她看見的。而剛剛,她也翻過了枕頭底下,果然那本冊子也不見了。
她微微一笑。行,他以爲他瞞得很好,那她就陪他再裝糊塗幾天吧。看他什麼時候才肯坦白從寬!
忙了一整天,她也累極了,索性給自己和孩子洗漱完畢,然後把仲文的大牀給徹底霸佔了。
牀單被褥上,都帶着他的淡淡氣息,她的小臉蛋在上方蹭了蹭,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仲文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他揉着眉心,精神疲憊到了極點。今晚開了一個討論會,和負責商業中心的部門主管們邊爭論邊完善,總算敲定了商業中心的大部分計劃。
這樣的話,就算他忽然撒手離開,整個計劃也依舊能夠順利進行,總不至於扔到希晨一個焦頭爛額的爛攤子。
他走進家門,也完全沒有在昏暗的夜燈中發現房子的些微不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剛剛發生過的事情,遺忘率相當得高,加上他此刻疲憊不堪,竟然也不記得今天晚上自己約了初夏的事情。
他推開自己臥室的門,摸黑去衝了個冷水澡,才吞了幾顆藥,迷迷糊糊地爬上了牀。
他剛一睡到牀上,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他的身邊有人!
而且,那人還在他牀上睡得正香!
他猛地彈了起來,赤足下了牀,把燈一下揪亮了,大喝了一聲:“誰?!”
哪個不長眼睛的小賊,
偷東西也就罷了,居然還跑到他牀上來呼呼大睡?膽子也太大了!
這燈光一亮,看清了眼前的人,仲文愣住了。
而那人也被燈光給晃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帶着濃濃的鼻音道:“啊?你回來了?”
仲文倒退了一步,忽然纔想起今天自己答應她的事情,心裡正懊惱着,轉念一想,已經問道:“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裡?我不是讓傭人安排好樓上的臥室給你嗎?”
初夏在牀上翻了個身,慵懶地道:“我知道。可是我不願意。”
仲文被她這話一噎,簡直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索性拉開衣櫃,準備找件睡袍穿。
一開櫃門,就被一堆女人的衣服和小孩的爬爬服給晃花了眼。
如果這不是確定無誤是他家的話,他還真懷疑,自己的記憶力衰退到已經走錯家門了。
“這是什麼?”他不由問道。
“這是我們的衣服。”初夏打了個呵欠,“你看不出來?睡覺吧。”
仲文扯過睡袍把自己精壯的身子給遮住了:“行,既然你願意在這裡睡覺,我到隔壁去。有什麼事再叫我吧。”
初夏一把把他給扯住了:“安醫生,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他回頭看她,從她的一根頭髮絲打量到她的腳趾頭,就好像她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這樣的她,太奇怪了,不應該是她的態度呀?
仲文不由暗忖着,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自己在哪裡曾經露出過破綻?
他只能不動聲色地問道:“忘了什麼?”
“你讓我來,不是要給我疏通嗎?結果呢?你讓我白等了一個晚上。”初夏嘟起了嘴,仲文卻倒抽了口冷氣。
糟糕,自己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呢!
他連忙翻出了精油,搖了搖,就聞到了精油淡淡的香氣,仔細一看,似乎有用過的痕跡。
有誰用過了?仲文沒想起來。
他只是和那天晚上一樣,把流程重複了一遍,用精油幫初夏疏通着經絡。她的胸口有淡淡的痕跡,他側頭看了一下:“你之前按摩過?”
“是。”她不諱言,“很疼,那人按得很重。”
他一聽這話,忍不住下手一失了準頭,重了幾分,初夏哎呦叫了出來,把他往後一推:“你幹什麼啊?是外面的按摩師,是女的,你以爲是誰?”
仲文的呼吸頓時紊亂了起來,他掩飾地別過了臉去:“好了,按摩的時間也不能太長。應該是有些效果了,感覺增生都比之前要少一些了。”
他不敢去看初夏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的眼睛,雙手撐住牀沿準備下牀去,她卻伸出了手,猛地摟住了他的脖頸,身子也迎了上來。
他沒有防備,雙手一鬆,幾乎要摔到她的身上去。兩人的臉碰到了一處,她的紅脣捱了過來,輕輕地蹭着他的薄脣。
只一蹭,她就知道了,他身上並沒有別的女人的氣味。她的心全軟了下來。是的,她現在終於相信了,他對她
的愛。
他的呼吸也紊亂了起來,她感覺到了他的手也正環過了她的肩頭,化被動爲主動,銜住了她的脣瓣。
他的心臟在她掌心下劇烈地跳動着,深夜裡,兩人對感情的防備都降到了最低點,而她鑽進了他的懷裡,光潔的身子顯然更挑起了他的呼吸急促。
初夏是明白的,她的所謂增生減少,倒不完全是按摩的功勞。
一個人撐了那麼久,自棄了那麼久,結果發現,自己最愛的人根本就是化身爲陰影,一直守護在自己左右,怎麼能不欣喜若狂?放下心中所有巨擔?
她攬緊了他,他把她壓入了牀鋪之中,正當兩人呼吸急促之際,一隻小手從旁邊伸了出來,重重地打到了仲文的臉上,發出了“啪”的一聲響。
兩人都愣住了,旁邊卻傳來了咯咯的笑聲,初兒爬到了仲文的身邊,捧住爸爸的臉,吧唧吧唧地就親了好幾口,清清脆脆地叫了好幾聲:“爸爸,爸爸!”
孩子是開心了,這牀上的兩人卻好比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頓時都涼了個透心。
仲文的意識悉數回籠了,他立馬從牀上爬了起來,跳下了牀,把睡袍給繫緊了,儘量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時候不早了,你們早些睡覺吧。晚安。”
他逃似的奔出了臥室,臨了還替初夏把門給關上了,似乎怕極她會跑出去追他一樣。
初夏嘟起了嘴,在牀上翻了個身,和醒來的初兒打了個照面。
初兒抱住了她的臉:“媽媽,奶奶……”
“你這個小壞蛋。”初夏把衣服穿好了,纔起來給兒子衝牛奶,“你就爲了你的這點小貪吃,把你爸媽和好的機會給硬生生毀了。”
初兒沒聽懂,眼看牛奶還沒送到,他把小手指吸了好一會,覺得不過癮,乾脆翹起小腳丫,也送到嘴裡一塊啃。
初夏一回頭,就看見了他那副饞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她抱起孩子,親了親,才把奶嘴塞給了他急切張開的小嘴裡,一邊喂着,一邊唱着輕柔的兒歌哄着。
曾幾何時,她也曾經在這個房間唱着同樣一首歌,哄着雨兒入睡。時光荏苒啊。
她卻不知道,在隔壁的客房裡,也有一個人躺在牀上,雙手放在腦後,也聽着這首歌,怔怔地出了神……
每一天晚上的胸口按摩,都成了仲文急於逃離,又欲罷不能的一種折磨。還在堅持不了幾天,已經到了初夏做手術的日子。
這個手術是不大的,按理來說,是不需要仲文自己親自動手的,甚至一個實習醫生都能獨立完成。但是仲文不放心其他人去經手。
挑選遠離經期的日子,也是爲了避免初夏出血過多。這場手術,仲文也是煞費苦心。
初夏在手術前又去做了一次紅外檢測。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屏幕,當然也看不出個什麼所以然。“是不是又大了一點?”
仲文瞥了她一眼:“這又不是種子,哪有大那麼快的?不過增生倒真的改善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