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乾咳了一夜,直到快清晨纔有所緩解。這是在英國上學時留下的老毛病,每到焦慮緊張時就會發作,回國後很多年都沒有再犯過,他還以爲早就好了,沒想到昨天晚上又反覆了起來。
等到他起身到餐廳吃飯已經是中午的時間了。一夜的乾咳難受的不只是肺臟,連同額頭,後背甚至四肢都是那樣疼痛難忍,是該抽個時間看醫生了。
“把這個喝了。”看他坐在餐桌前,向小園走過來把一杯深褐色的水擺在他面前。
程浩拿起杯子聞了一下,有一些淡淡的中藥味。
“這是什麼啊?”程浩皺起眉頭。
小園把午餐陸續擺出來,邊擺邊說:“讓你喝,你就喝了。不難喝的!”
程浩這才把水喝下去,他眼前一亮,果真不難喝。在清甜中帶有一絲中草藥的味道。
“這到底是什麼啊!”程浩看看喝空的杯底百思不得其解。
小園被他煩的受不了,只好告訴他:“甘草、川貝燉雪梨!止咳的!”
“你……煮的?”他小心問道。
小園點點頭:“嗯,早上去藥店買的草藥,才燉好。”不過她有點誤解了程浩的意思,補充道:“不讓你報銷,我請你喝的!”
程浩一愣,沒有說什麼,心裡涌起一絲愧疚。
向小園把飯遞給他:“下午晚上都要喝,冰箱裡還有一大壺,明天帶到單位當水喝,一定要喝夠三天。”
程浩有點不好意思:“謝了。”
小園搖搖頭:“不用,這是我份內的工作。”
說完她想了想又說道:“說句實話,不怕您不愛聽。我知道向您這個身份的人什麼好東西都見過,什麼貴東西都吃過,但有時候貴的不見得就是好的。別看蘿蔔白菜賤,可那都是好東西。吃飯要按時按點,想起來吃一頓,想不起來餓半天,鐵打的身體都受不了!”
程浩咬着筷子靜靜聽着,小園看他的樣子以爲自己說多了,像一個絮絮叨叨的老太婆,趕忙收聲沒有再說下去。
向小園給他盛了一碗湯,她所有的語言都在爲這碗湯做鋪墊:“白菜豬肺湯不想吃也必須吃完!”
果然,程浩聽見是豬肺皺起眉頭。
“我洗了一上午,很乾淨的!這是個理肺的藥膳偏方!”
程浩只好硬着頭皮用筷子夾了一點,可奇怪的是並沒有想象的那樣難吃。豬肺很軟糯,一點腥臊味都沒有,白菜清脆爽口,湯也很清透。他打消了心裡的顧慮大口大口吃起來。
向小園託着腮盯着正在狼吞虎嚥的程浩,程浩擡起頭:“你也吃啊!怎麼不吃?”然後像想起點什麼又小聲加上了一句:“謝謝啦……”
向小園嘆了口氣:“只吃這一兩次是沒有用的。我把肺片切好,湯頭給你留下來,你自己能不能堅持每天拿白菜燴來吃啊!”
程浩又愣在那裡盯着她。
小園氣悶道:“你要真想謝我,就別浪費我的勞動成果,哪怕一天一次也要堅持吃!”
程浩點點頭,看他答應了向小園這纔拿起筷子吃午飯。
回到宿舍小園一頭紮在牀上,不知爲什麼覺得筋疲力盡,往常自己做了那麼多工作都沒有這樣的感受。累——心累。
程浩罵自己的語言就像在心裡紮下了根,自己在別人眼裡真是那樣的人嗎?自己怎麼可以那樣做,怎麼可以騎在薛澄身上,要知道就連男孩子的手小園都不曾牽過。
不過好像有一次,那是上中專的時候,在跳團體舞時,不過印象已經很模糊了……
程浩那個傢伙不知道會不會堅持吃自己留下的豬肺湯。
那麼年輕的人長了個七老八十的肺臟。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愛惜,別人捧在手心裡當寶貝也沒有用。
小園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想得自己腦子疼。鍾原那個傢伙一定去約會了,樂意和盼盼現在一定在街心花園乘涼,空蕩蕩的宿舍好無聊,好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