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婭是絕對沒料到,自己居然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中的。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到的船上,而且爲什麼現在會是這樣的情況?
實際上給她自己思索的時間並沒有那麼久,上了這艘船的人其實基本上都是那個圈子裡的熟人,而不熟悉的面孔也就是那麼一兩個,比如說那個一直沒有露面的應該很好辨認的羅斯柴爾德,比如說……蘇顏諾。
在意識到自己是這個圈子外面的人之前,蘇顏諾先敏感地發現了一個問題。
除了一開始就暴露的唐烽之外,認識她的那幾個似乎都在裝作不認識她,而那些陌生的面孔也遠遠打量着她,像是在估量着她身上的每一寸價值。
而唐烽,此時就在她的身側不遠處端着酒杯和另一位男性說着什麼,不過說着說着那個男人似乎多次將目光瞥向了這裡,每次其中的意味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就算他旁邊站着的是唐烽。
而蘇顏諾想要見到的羅斯柴爾德第二十順位繼承人,在等待了一會兒後也是出現在了這個大廳內。在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蘇顏諾就已經愣住了,接着立刻下意識看向了身邊的那些人。
所有人都是一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模樣,而這個人一看就不是如她一般低賤到塵埃裡只是有貴人相助才能稍微進入一次這個世界,而是本身這個人就凌駕於所有在這裡的人之上——不是沒見過,而是沒有資格去見他。
金色的短髮如同被陽光親吻過的草坪一般,碧藍色的雙眼比之室外的大海更加美麗,只一眼望去彷彿海水火焰與月白寶石交融在一起,那種驚心動魄直讓人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從心底發出悲鳴:買不起啊!!!
這個男人就像是昂貴的寶石,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其他人和他相比都變得黯淡無光,甚至自慚形穢。
一如蘇顏諾那天,在法國料理店所見到的那般。
是的,葉深和她一樣露出了“活見鬼”的神色並且震驚地下意識就看向了她,雖然這個人和那天的髮型以及打扮稍微有點不同了,但是他們敢保證,這個人就是之前在戛納的法國料理店見到的人。
說不定也是溫涼冰那個時候遇到的——給唐麟下絆子的人。
金髮碧眼的人多,可是能和唐麟不相上下的,就蘇顏諾所見的,也就眼前這一個從樓梯上緩緩下來的人了。
如同整個人都在發光,而他自己似乎一無所覺,只是俯視着這裡所有的男男女女,輪廓深邃並沒有爲他帶來一絲的陰沉,反而使他恍如那些電影明星一般迷人。蘇顏諾都聽到好幾個女人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甚至她發覺空氣中的女性荷爾蒙都開始發散——別開玩笑了。
女人冷笑着。
這個人是什麼身份,他們是什麼身份。羅斯柴爾德是什麼家族,他們又是什麼雜草。能攀上羅斯柴爾德的話指不定是幸運還是災難呢,她們難道是都只看得見眼前的利益而不顧其他嗎?
蘇顏諾實在是不相信,他們那些人的家長在不知道唐麟計劃的同時會沒有想過萬一自家女兒被羅斯柴爾德的少爺看上了隨意當玩物的可能性——畢竟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是嗎?
而他們一定都囑咐過他們的女兒,一定要小心,一定要——遠離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人。
可是這些人年輕氣盛,他們不知道什麼叫做知進退什麼叫做不知好歹,她們自以爲憑他們能控制住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自以爲他們能夠做到好多女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們自以爲自己能成爲那個獨一無二——
實際上呢?
也就是自以爲是而已吧。
她們難道都沒發現嗎?那個男人垂眼微笑的時候,眼中幽幽的冰冷火焰。
不屑,嘲諷,蔑視,視眼前的一切爲螻蟻。
而他在這裡的唯一理由,並不是代表了羅斯柴爾德家族,而是代表了他自己,是他想借助這個“外力”讓自己排名上升,如果能打倒前面的幾位獲得更大的利益就更好了。
所以眼前的這些女人這些華貴,都是虛妄。
而這些人的搔首弄姿,他也只當是一個遊戲。
一個低俗的、無聊的遊戲。
自己要去抹殺就是這樣的人嗎?蘇顏諾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不再看向那個男人,而是專注於自己手裡的酒杯。
瑩瑩的酒水在杯子裡搖曳生姿,而自己的視線也漸漸飄忽起來。
這個人的目標是那個原液,那麼自己只要獲得那份原液,這個人自然會將目光投放過來。
可是,自己要怎麼獲得原液呢?
蘇顏諾微微皺眉,接着掃視了一眼大廳內部的情況,心下了然。
唐麟早就已經鋪好了局。
葉深和明西臣的迷戀來得迅速而猛烈,唐麟不僅僅是爲了從明西臣的手中撈到GP、也不僅僅是爲了給沈榮光添堵讓他的弟弟開始有異心,而是爲了現在做準備——
這兩個人,都是助力。在在場的這些人中除了那個羅斯柴爾德,實際上他們倆身後所代表的家族可以讓他們在這裡排上前三,至於鰲頭嘛——
蘇顏諾深深看了眼唐烽,正巧對方微笑着看了過來,舉杯致意,眼中的溫柔直達心底。
如果這個人身後代表的是唐家的話,那麼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在整個大廳裡除了羅斯柴爾德,他現在誰都不憷,甚至可以挺起身板和那些人叫板。
這就是……權力。
唐烽也許會幫他,也許不會。雖然是她深愛的人他們倆也算是相愛,可是如果拿到實際檯面上來說,這個人應該不會幫助自己。
一條成功的道路就在他的眼前,只要拿起了原液他就能一步登天。
而她,拿不到原液的話,則會葬身海底。
有點自私地說,權利可以慢慢打拼,但是她的命就這麼一條,她一點都不想死。
所以這次,她可能要和自己深愛的人來一場拉鋸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