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嬰兒乙身上既然沒有缺失的皮膚,也沒有縫補上去的皮膚,那麼,沈伯左腿彎處的皮膚,一定留在了稻草嬰兒甲身上。
而且,紀青靈敢肯定,那塊人皮,就縫合在稻草嬰兒甲的左臂上。
因爲奇特的抱姿,稻草嬰兒甲的左臂恰好被壓在天箏長公主懷裡看不到。
但沈墨白是多麼混蛋的一個人啊!
之前爲了查看女屍是不是六趾,他都能把天箏長公主的屍體倒着提過來拎過去。
此時,有了明確的方向,他便直接擡手在天箏長公主身上一拍。
隨着一連串“咔啦啦”的脆響聲,天箏長公主就像一截被掰成無數節,卻連着一根筋的筷子,詭異地軟了下去。
饒是紀青靈和肖慕早已見慣了沈墨白的手段,也不由被他的心狠手辣驚出了一身冷汗。
肖慕下意識地看了紀青靈一眼,直接伸手將斷裂的天箏長公主懷中的稻草嬰兒甲抱了出來。
天箏長公主被剝下來的人皮本來就血糊糊的,稻草嬰兒甲又長時間和天箏長公主身體接觸,此時,它的大半個身子,都被血水浸泡成了黑紅色。
想要在這樣的稻草嬰兒甲身上找到沈伯丟失的那塊人皮很容易,但想完好無缺地將它揭下來就有點難度了。
紀青靈見肖慕扯了袖子就要擦拭稻草嬰兒甲的手臂,趕緊阻止他道:“不要!髒!”
從隔離衣口袋裡摸出一塊白布遞給肖慕,她道:“用它吧!”
“唔!”肖慕點頭接過。
尚未擦到稻草嬰兒甲,白布就被人從手裡抽走了。
“莫要弄髒了這塊布,用水洗吧!”
紀青靈和肖慕詫異地看向沈墨白,沒想明白從哪裡去找水。
鳳棲不在,難不成他們要把沈明軒叫進來幫忙?
正愣神,卻見沈墨白大手猛地一揮,一股磅礴的天罡之氣如龍捲風般直直襲向院子裡的一口大缸。
那缸竟像突然長了腳一般,噹噹兩下,就自己滑到了肖慕身邊。
紀青靈伸長脖子往缸裡看去,登時樂了。
缸裡養着幾隻碗口大小的綠毛烏龜,大概被沈墨白的天罡之氣嚇到了,全都縮着腦袋,卻留了小尾巴在龜殼外面。
那些小尾巴受到水波的帶動,極有規律地左一下右一下地搖擺,乍一眼看去,就好像缸裡伸出來一排小手正在衝沈墨白討好地打招呼。
“呵呵!墨白?
只怕用這個洗完,這缸綠毛龜就都變成紅毛龜了。”
紀青靈這只是玩笑話,哪想,沈墨白聽了後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她剛覺得這廝的眼神怎麼那麼幽怨,便聽沈墨白道:“紅毛龜好,比綠毛龜有特色。
也不會像綠毛龜那般一天到晚頂着個綠色的龜殼到處招搖,別人還以爲它戴着頂綠帽子呢!”
“咳咳咳咳……”紀青靈被口水嗆到了。
肖慕的俊臉抽了一下,又抽了一下,淡定從容的表情終於徹底裂開。
打擊報復,這絕對是打擊報復。
堂堂盛軒王朝的智親王居然這麼小心眼,就因爲方纔他說把青靈託付給沈墨白,拜託他好好照顧青靈,這廝就小心眼地暗喻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這簡直就是造謠生事捏造緋聞的狗腿娛樂記者行爲。
不管多麼骯髒的東西,遇到清水,一準叫它原形畢露。
不到一分鐘,稻草嬰兒甲的左半邊身子就被徹徹底底洗乾淨了。
當然,被同時洗乾淨的,還有它的左臂。
毫無懸念,它的左臂肘關節處的皮膚有極其精妙的縫補痕跡。
肖慕找到羊腸線頭,細細地挑出來,取下人皮湊近了細看。
果然,這是一塊與天箏長公主左臂肘關節處的肌膚膚質完全不同的人皮,乃是成年男性腿上的皮膚。
“就是它。”肖慕道:“它應該就是沈伯左腿彎上被取走的那塊人皮。”
沈墨白將第一塊人皮取出來,直接放在玉蘭樹下的石墩上,接過肖慕手中的人皮仔細拼接,一副連環畫卷便在三人的眼前展開了。
拋開第一幅半個折斷羽翼的鴿子不看,第二幅是口深井,第三幅果真是一棵紋路簡單,線條不多,卻枝繁葉茂的玉蘭花樹。
而第四幅?沈墨白的目光死死盯在第四幅紋理圖上。
第四個殺人現場的提示和第二個一樣,是完整的,無需拼接。
可是,它和第二個殺人現場一樣抽象難懂。
昨日,若不是青兒從*子的塗鴉中聯想到《午夜兇鈴》,誰能想到人皮上的橢圓指的是一口深井?
某種程度上來說,沈墨白覺得這兩個殺人現場其實比鴿子房和玉蘭花樹還要難猜。
眼前的這幅紋理圖正中間是一道淺淺的橫紋,橫紋上方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橫紋的下方,緊挨着橫紋正中央部位,有幾道細密的斜痕。
乍一眼看上去,這幾道斜痕就像只八爪魚一般,吸附在橫紋上。
饒是沈墨白的思維跳脫,能力逆天,他也參透不出這樣一幅圖究竟代表了什麼。
紀青靈坐在椅子上離得比沈墨白和肖慕遠,但她的視力很好,盯着瞧了一會兒,她便“咦”了一聲站起來走到沈墨白身邊仔細看起來。
半響,她指着這幅圖中間類似八爪魚的位置問:“肖慕?你看這部分,像不像一個電風扇?”
“電風扇?”沈墨白和肖慕同時一愣。
沈墨白當然不知道電風扇是什麼東西,但是肖慕知道。
他的先祖“三人同行”留下的那個秘密山洞內,就有一臺廢棄的電風扇。
心頭一驚,他脫口道:“青靈?難道他們下一個殺人現場,乃是我們先祖留下的那個山洞?”
“啊?”紀青靈愣住了。
好一陣她才反應過來肖慕說的是什麼,蹙眉想了想,她不太肯定道:“應該不是吧?你當年不是告訴我,那個山洞除非你我的指紋合併,否則,任何人都別想打開嗎?”
“原則上是這樣的沒錯……”肖慕似乎被難住了,居然用血糊糊的帶着手套的手摳了摳腦袋。
好在頭上有隔離帽,不然,他一定會摳得自己滿頭血。
遲疑一下,他道:“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萬一他們有其他辦法打開呢?”
“其他辦法打開?”紀青靈搖搖頭:“你曾經說,若不用我們倆的指紋,私自強制性打開,那個山洞就會徹底坍塌。
裡面的東西,也會相應地毀於一旦。
所以我覺得……”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墨白打斷了:“什麼電風扇,以爲夫看來,這東西不就是當年沈明軒的小妾給紀雲靈剝皮的玩意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