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楊端起茶來,道:“這是在京城,我顧柏楊大概還不至於受到你的威脅!”
玉觀公子悠然笑了,搖着摺扇,無比愜意地道:“老顧啊老顧,本侯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突然自稱本侯而不是本公子,讓顧柏楊有些錯愕,不禁擡眼看他。
玉觀公子淡淡地道:“十二年前,南齊郡主上官雪連同郡馬王敬元在從京城往老家的途中被賊人所殺,無一活口。南齊老皇帝上官嘯龍顏大怒,發文天下,但凡有能抓住殺死郡主一家者,必擒而殺之,滅九族!”
顧柏楊道:“哼,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可沒有興趣聽你的故事!”
他端起茶來本來是送客,可是玉觀公子不走,還是那樣大馬金刀無比愜意地坐着,他也沒辦法,只好又把茶杯放了下來。
玉觀公子卻是一笑,道:“我說這些自然有我的用意,至於你有沒有興趣,我想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然後,他繼續道:“別人都以爲郡馬王敬元必然是得罪了江湖上的肖小,所以被人藉機尋仇。爲此,南齊老皇帝剿平了三個山寨,殺了不少江湖人。可是,經查下來,那些人都不是真兇,老皇帝曾經說過,但凡能找到真兇,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藏在哪裡,哪怕要舉南齊傾國之兵,也要爲郡主一家報仇!而郡馬王敬元的家族也放出話來,誰能讓真兇伏法,他們王家便供其驅策!”
顧柏楊冷笑一聲,道:“不過是一個郡主,一個辭官的郡馬,皇帝豈會舉傾國之兵?何況,現在南齊的皇帝是上官紫騰,而不是上官嘯。”
玉觀公子悠然道:“你別急嘛。我這不還在繼續講嗎?”他清了清嗓子,道:“說起這位郡主上官雪,可了不得,當年老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微服出宮,本來想體會一下民間繁華,誰料被早就覬覦太子之位的弟弟們得到消息,到處追殺。不但沒能體會到民間有什麼美好,反倒連皇宮也回不成了。而這時候,他老爹病重即將駕崩,若是他趕不回皇宮繼承大位,那位置就會有別人坐了。老皇帝幸得這位郡主相救相助,才得以順利回宮,繼承皇位。因此,賜她國姓,封爲郡主,一直待這位郡主以恩人之禮,以義妹待之。你說,助他登基的義妹,恩人,突然被人殺了,一朝橫死,老皇帝會不會舉傾國之兵來爲這位郡主報仇?”
他頓了頓,又道:“哦對了,你說現在的皇帝是上官紫騰,未必會和老皇帝一樣還重視這件事,對吧?這麼想你就錯了,老皇帝臨死時,念念不忘的就是沒能替義妹報仇,上官紫騰在老皇帝榻前立誓,一定要活捉兇殺,在上官雪靈前致祭,而且,這麼些年一直沒有放鬆過追查。我可不是危言聳聽,想必你威遠侯也能得到消息,是不是?”
顧柏楊頰上肌肉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冷聲道:“那是你們南齊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
玉觀公子笑道:“沒有關係也不要緊,聽聽故事嘛。你想想,要是能知道殺死郡主一家的兇手是誰,南齊皇帝的厚賞那是不用說了,光是王家所有人供其驅策,那就是多麼誘人的一件事?”
他看着顧柏楊,意味深長地笑道:“老顧,你說,我要是知道兇手是誰,我只要提供一個消息,不但能得到南齊皇帝重賞,還能得到王家這一家族的助力,這可是一筆好買賣!”
顧柏楊鷹隼一樣的目光猛地看過去,玉觀公子卻是一派悠然,無比愜意,可是那含笑的眼神,還有那意味深長的神色,卻分明在說明着什麼。
片刻,顧柏楊淡淡地道:“你這個故事講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玉觀公子嘻嘻一笑,道:“老顧啊,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說,你老顧在西越可謂位高權重,手握軍權,獨霸一方了。那歐陽禹老兒對你好像也十分看重。但是,你覺得他是會更看重你,還是會更看重他的江山?”
“你什麼意思?”
玉觀公子道:“我也就是設想一下,如果你老顧就是那個兇手,你猜,當南齊的皇帝向歐陽禹那老兒要人時,歐陽禹老兒給是不給?”
顧柏楊頰上的肌肉又十分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對於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來說,這樣的肌肉抽搐哪怕再輕微,也顯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靜。
玉觀公子笑了笑,一副揣度分析的語氣,道:“如果老顧你不是兇手,南齊舉傾國之兵來要人,那西越皇帝爲了自己的臉面,必然不會交出你,到時候兩國交戰,血流成河,然後,北楚和東陵可就樂翻了,他們可以痛打落水狗,又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把西越國蠶食!”
“哼,西越國若有事,南齊也一樣。”
“那可不一樣!”玉觀公子搖頭晃腦地道:“南齊是我的,我豈能容東陵北楚把我的地盤吞下?被吞下的當然只有毫無準備,疲於應付的西越國。”
他看着顧柏楊有些變了的臉色,笑着繼續下猛藥:“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如果你老顧就是兇手,你老顧既然殺了南齊的郡主,那南齊大軍壓境,不交人就開戰,你猜,理虧的歐陽禹老兒會不會交出你?”
顧柏楊目光陰鷙地盯住他,不出聲。
玉觀公子卻拍手一笑,道:“我猜呀,這歐陽禹老兒就算再看重你,知道你就是兇手,也一定不會保你。保了你,我南齊進兵是名正言順,東陵北楚趁火打劫是必不可免,而他保的,還是一個兇手,說出去,整個西越的老百姓也不答應啊!何況,一旦開戰,慘的就是那些老百姓,到時候,你老顧可就是遺臭萬年了!”
顧柏楊聲音冷如冰碴,冷冷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玉觀公子卻嘩地把摺扇打開,輕輕搖着,笑道:“我不想說什麼呀,我說,我要你把顧汐語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