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道:“你今天是來爲雷婆婆複診的?”
雲洛軒道:“我是想試一試,我想了很久,看能不能用內力把雷婆婆心口處那一點阻滯打通,如果能夠打通,雷婆婆不要說三個月了,就算再活三年也不成問題。”
這時候,雷婆婆已經端着托盤出來了,上面放着三盞茶。
她招呼着雲洛軒三人在木屋側的樹下石桌前坐了,又把茶一一放在三人面前。
雲芊葉道:“婆婆,你身體不好,就別這麼客氣了,咱們經常來的,還沏什麼茶呀!”
雷婆婆笑得臉上像一朵菊花開放,滿面的褶皺,道:“要的,要的,這位顧姑娘還是第一次來我這兒做客呢。”
顧汐語笑道:“婆婆別把我當客人!”
雲洛軒道:“哎,汐語,你怎麼還叫我雲公子,不是說好都叫名字的嗎?”
顧汐語笑笑道:“啊,我忘了,好吧,洛軒!”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話,雲洛軒臉上卻露出欣喜的笑容來,好像這一聲稱呼有多麼不一樣。只是,不論是顧汐語還是雲芊葉,都沒有注意,雷婆婆目光在雲洛軒身上落了落,又在顧汐語身上落了落,笑道:“喝茶,喝茶!”
在喝茶的時候,雲洛軒把自己的治療方法告訴了雷婆婆,因爲用內力打通心口處的阻滯,若是有一絲失誤,便有性命之憂。
而施力者內力若是不足,也會勞而無功,反倒加重病情。
雷婆婆一聽,十分豁達地道:“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拜你爺爺之賜,雲公子又是一片仁心要消耗內力來爲我治病,我還怕什麼?”
雲洛軒道:“婆婆,這事我也沒有把握,我只是擔心,萬一失敗……”
雷婆婆輕鬆地笑道:“失敗也不要緊,我的身體我知道,橫豎只有不到三個月的命,就算失敗,也不過少活三個月而已,有什麼要緊?雲公子就放心大膽地試吧,就算失敗,公子能收穫一點經驗,那也算我老婆子對醫島的一份小小的貢獻。”
顧汐語有些意外地看了雷婆婆一眼。
這個老婆婆竟然這麼豁達通透,而且,她也清楚地知道,即使是一次失敗的醫治,也能爲醫者積累經驗,而甘願當那隻小白鼠。
這是個值得尊敬的婆婆。
她心中一個念頭一閃,她想救這個婆婆。
從來到島上之後,她知道島上醫者極多,並不想出風頭,只是一心尋找治療董靜萍的藥方。她的時間並不多,最多隻能在島上待半年。所以,也只能閒事莫理,人事不管。
好在她幸運,遇上雲家兄妹,給予了她一個極好的環境。可以讓她專心心無旁鶩地生活,這對兄妹絕對是她生命之中的貴人,既救了她的命,又能讓她可以在鬼醫島立足,專心研究破解爲孃親治病的方法。
她能看出雲洛軒的內功或許很高,但是,這個雷婆婆的血脈已經阻滯,當年鬼醫雲玦必然也是花了大力氣才把她的經脈疏通,但人力有時盡,所以在疏通她的心脈的時候,沒能做到那麼完美,經過十二年,這原本就沒能完全疏通的經脈便又慢慢地合攏,以至於到現在,終於要完全堵塞了。
雲洛軒的想法是好,但是,雷婆婆的心口血脈因爲之前的一次打通,已經疆化,不會那麼容易打通。
她倒是有辦法,用鍼灸之術,金針渡穴之法,倒是能治好雷婆婆,不過顧汐語不想這麼做,西山別院不能再多一個醫神出來,這裡只是她暫居之地,只是爲了孃的病而來。
和雷婆婆說好之後,雲洛軒便開始着手爲雷婆婆治療,在治療之前,他開了一份藥方,叫雲芊葉拿去煎藥。
顧汐語自告奮勇在一邊幫忙。
雲洛軒開始用內力爲雷婆婆疏通了,很快,他就發現顧汐語之前猜測到的問題,雷婆婆心口處的經絡不但僵化難通,而且還十分脆弱。
他不斷地把內力輸進去,一點一點地探着,雷婆婆的身體像一個無底洞一般,不論他輸入多少內力進去,竟然都不能探到她心口那條經絡。
雲洛軒這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一來他的功力不如爺爺深厚,二來他的醫術也不如爺爺精湛。所以這算是計算錯誤,可是他現在若是撤了內力,雷婆婆必然會馬上死去,他只能盡力再探,把內力源源不絕地輸出去。
顧汐語一直在一邊看着,雲洛軒的窘境她很快看出來了。
雲洛軒現在是欲罷不能,最後的結果,便是內力耗盡也幫不到雷婆婆。等到他內力耗盡的那一刻,雷婆婆的心脈血迴流,必然噴血而亡,而云洛軒也無氣大傷。
雷婆婆眼睛緊閉,臉上有些痛苦之色,這疏通經絡,施者吃力,受者也不好過。
顧汐語在顧汐語決定這個治療方案的時候就知道會這樣,她才自告奮勇在一邊幫忙。
此時,她更是手指一翻,指尖的銀針以極快的速度,飛快落在雷婆婆左背,右腋,右腹處連下三針,三根銀針閃着亮光映照,又是如此突兀,讓雲洛軒嚇了一跳。
幸好他知道現在分心不得,而顧汐語不會害雷婆婆,一定也是在想辦法幫她,而控制自己的氣息沒有亂,繼續輸入內力。
雲洛軒從沒看過顧汐語使出醫術,雖然見到她的時候,她用金針封住手足穴道使四肢僵硬不能動彈,讓他覺得神奇,卻也沒有親眼所見。
此時,他卻看見顧汐語手指翻飛如穿花之蝴蝶,明明下手極快極輕極速,但是動作卻又極爲從容不迫。
她手中的銀針落下起出,起出落下,只用了三根針,但是卻在短短一會兒時間裡刺了雷婆婆十幾處穴道。
接着,他便感覺到自己的內力不像剛纔這樣阻滯,很快就抵達了雷婆婆心口的經絡,而之前探到的僵化脆弱的心口經絡,此時竟然一點一點地打開了。
之前他用盡全力想把內力聚成一縷,直達目的地卻不能成功,此時,他的內力卻毫無阻滯沒有絲毫分流地衝刷着那條細小的經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