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現在日漸衰落的容貌來判斷,以前的張萍一定是個極美麗的女子,也正是紅顏多薄命的緣故,她的存在差點沒讓龍怒解體。
過了這麼多年,龍君依然愛着她,但林天卻不知道張萍是否也同樣的惦記着龍君。
從她癡癡呆呆的樣子來看,多半跟老年癡呆有關,但不知爲什麼,林天總覺得張萍眉宇間少了老年癡呆患者的呆滯,相反還多了一分的狡黠。
張院長很是熱情將龍君三人帶到了張萍的身旁,也不管她是否能聽到自己的呼喚,仍然熱情的喚道:張女士,今天又有人來看你了!
張萍坐在輪椅沒有任何的反應,臉上連笑容都欠奉,張院長自然知道其中原因,也不爲怪對龍君道:我還有事先忙,你跟她說一會兒話,不過,不要太久。
龍君當然知道張院長擔心什麼,龍傲天如果知道她允許自己私下看望他的母親,一定不會跟張院長客氣,心領神會的點頭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這樣最好!張院長很滿意的笑着離開了,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龍君和林天三人。
唐雅,你去望着點,一見龍傲天,我們就撤退。龍君一生戎馬,做起事來總是多一分謹慎,怕再遇上龍傲天引得不必要的麻煩,特地讓唐雅負責戒備。
唐雅也不囉嗦,走到離龍君大約十米左右距離像個哨兵一樣負責着警戒。
龍君推着輪椅慢慢在療養院的草坪上散着步,今天的陽光很好,普照着大地,很溫暖,在陽光下散步很是浪漫,林天怕打擾了兩人的浪漫,故意與他們保持五米的距離,不跟不慢着跟着。
張萍毫無察覺的任由着龍君推着她,不嚷也不叫,目光呆滯,漠然望着遠方。
推了大約有一百多米,來到了一個人相對來說少的空地,龍君轉過身來衝着林天喚道:林天,你過來。
林天一路小跑了朝着他奔了過去,應道:龍君,你叫我?
拜託你了!龍君雙手合十,說得很是客氣道。
林天走到張萍的面前,很有禮貌的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林天,是一名醫生。
這樣的介紹多少帶有惡作劇的意思,林天笑擡起頭一剎那,見到原來一臉呆滯的張萍,有了短暫的不自然,這樣的不自然的樣子讓他不禁疑竇重生。
不過,他並沒急於表態,只是耐心的伸着手去抓張萍的手腕,說道:來,我來替你治病。
原本很平靜的張萍,情緒一下子變得很激動,拼命的想從林天的抓拽中掙扎開來,這讓林天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他很快想到了什麼。
張萍像發了瘋一般,拼命的把手抽離林天的鉗制,可林天偏偏不遂她願,故意的越抓越緊,女人的力氣終究沒有男人的力氣大。
掙扎了一會兒,張萍累得是氣喘吁吁,面色脹紅。
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龍君在一旁看得奇怪,生怕林天傷害到了張萍,主動制止道:林天,千萬不要對她無禮。
林天擡起頭,眸子充滿了笑意,反問道:龍君,不是您讓我替她治病的嗎?
我讓你替她治病,也沒讓你這樣呀,你看都把她嚇成什麼樣子了?龍君頗爲不滿看了林天一眼,好歹他也是出於一片好心,萬一林天笨手笨腳傷害了張萍,那真是得不償失。
林天瞧着他一臉關心的神色,心裡直覺得好笑,笑呵呵的鬆開了手,站起身來衝着龍君道:好了,這個病我不治了!
龍君微微一詫,他素來知道林天有個性,但沒想到,才說他幾句就是給自己撂挑子,這未免也太離譜了,礙於情面也不便發作,只好拉下老臉討好道:林天,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剛纔的話說重了?
林天笑得依舊是雲淡風輕,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平靜道:龍君,你誤會了,我不治病並不是因爲我生氣了,而是這位沒有病,我沒法醫治呀!
什麼?!龍君很明顯被林天這個回答給雷到了,龐大的身軀不禁一顫,要知道槍林彈雨,都沒能讓他渾身顫抖,林天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讓他有如此反應,未免也太過於神奇。
其實並不僅僅只有龍君渾身爲之一顫,連坐在輪椅上的張萍也是一抖,當然,她的不自覺的顫抖,一向粗枝大葉的龍君當然沒看見,卻落入了林天的眼裡。
好了,張女士,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呢?林天微笑着衝着張萍,很是肯定的說道:其實,你的病在心,不是於身,這一點兒,我想我們倆人都很明白。
張萍漠然的眸子,忽然有了神采,不過帶着讓人極不舒服的寒意,與林天對視,龍君再遲鈍也發覺這其中的發化,不免覺得的奇怪道:萍兒,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張萍自知再也瞞不下去了,終止放棄了繼續裝下去的打算,冷冷的回道:龍君,我們都有二十多年沒見了,彼此之間都相安無事,你爲什麼還要來見我?
龍君見她回答了他的話,差點忍不住撲了過去,顧不得林天在場,面露喜色道:萍兒,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我真的好高興啊!
龍怒裡高高在上,威嚴有氣勢的龍君,這一刻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男,見到自己初戀的情人願意與自己說話,覺得很是興奮的說道:能再見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
赤果果的表白,讓一旁林天尷尬不已,正當他猶豫是否離開,讓他們單獨相處一會兒之際,龍君將頭扭了過來,衝着他問道:林天,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我也是無意之中發現的。林天笑着回道:張女士,全因爲你的剛纔的不經意的顫抖,才讓我看穿的,不過,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耐力,在此之前,我竟然全然沒有發覺。
被揭露出來的張萍臉上可沒他們的喜色,面若冰霜道:林天,你太多管閒事了。
林天並不詫異張萍認識他,在此之前,他來過一次與龍傲天發生過沖突,張萍肯定是從龍傲天的嘴裡得知,他的名字。
有一點兒讓他想不通的是,張萍爲什麼連她的兒子都要瞞着。
萍兒,難道這樣做就是爲了躲開我嗎?龍君很是委屈,他沒想到的是張萍裝作癡呆,竟然是爲了合理不跟他說話,也幸虧讓林天揭露,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要等猴年馬月,他纔會知道真相。
面若寒霜的張萍並沒有被龍君的興奮的情緒所感染,相反,她渾身散發的寒冷愈發讓人不能靠近,她得不配合也是搞得龍君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龍君雖說不感尷尬,但一旁的林天自知多待無益,準備告辭。
林天,希望你不要與我兒子爲敵。張萍的話讓林天很是思量,他並不知道,這倒底算是警告還是懇求。
猶豫再三,林天還是停下要離開的腳步,轉過身道:爲什麼?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龍君欠他的,而你一個外人,不要插手我們之間的恩怨,這樣對你,對我們都沒有任何的好處。張萍似乎在心中早恨毒了龍君,說起話帶着極大怨念。
她的話讓剛剛得知真相的龍君的笑容,瞬間凝固下來,癡呆的喃喃自語道:我沒想到,你現在還在恨着我。
我當然恨你!張萍眼眸閃動仇恨有火苗,如果有一點都可以燒成漫天大火,惡毒的說道:你害我守了這多年的寡,害得傲天從小就失去了父親,這筆賬,我這輩子直到棺材裡都不會饒過你。
龍君凝固的笑容也漸漸散去,神情凝重的站了起來,他像座山一般屹立在張萍面前,低着頭包含歉意道:如果你要怪我的話,任打任殺,我全憑你處置。
別把話說的這麼漂亮,我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拿你怎麼樣?只不過,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就可以了!張萍的話猶如一根根利劍直刺龍君的內心,龍君分明感到了心在滴血。
他很痛苦,幾乎讓他快無法呼吸,近乎於崩潰的喃喃自語道:爲什麼?爲什麼?難道仇恨能讓你這麼多年都沒辦法,我當初犯得錯誤,龍行天已經死了,難道還要將仇恨延續到下一代,龍傲天和唐雅他們身上嗎?
這我不管,我只一個婦道人家,你也別忘了,女人是最記仇的,誰要得罪了她,她會記上一輩子。張萍激動的雙手拍着輪椅的扶手,衝着龍君大喊大叫道。
林天頭一回見到龍君不知所措,一個龐大的身軀來回搖晃,隱隱有倒下之勢。
蒼老面容扭曲在一起的五官,讓林天實在不忍卒睹,想好言安慰幾句,就見張院長和藍煙媚一起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林天,沒想到你躲這裡來了?藍煙媚很顯然對於能在這裡碰到林天準備不足,很是驚訝打起了招呼。
林天衝着她點頭道:是的,你怎麼來了?
這也算我們的產業,你不管,我可不能不管。藍煙媚話裡帶着幽怨,也只有林天明白,她這是在跟自己調|情。
林天不動聲色衝着她笑了笑,示意她這個時候,並不是一個調|情好時候。
所幸的是,她也很快察覺出了氣氛的不對,趕緊給張院長使了個眼色,主動撤退道:好了,張院長,我們走吧!
她這般一說,張院長自然也不敢多說,藍煙媚連拉帶拽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