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邊那個正在做準備運動的人,就是文翔。”
從游泳隊出來,白熾帶着蕭雨和秦歌兩個人來到主賽場。
奧運會如火如荼的進行着。一百一十米欄要在三天後才進行預賽,按照蕭雨的想法,現在文翔似乎應該在休養生息纔對。誰知道事實並不是這樣。
每一個合格的運動員,每天都要保證足夠強度的運動量。
別說是賽前準備環節了。就是平時日常生活中,也有每天的運動任務。
白熾作爲代表團副團長,對這些情況自然是瞭如指掌。詳細的解說一番,聽的蕭雨和秦歌兩人是肅然起敬。
“知道我爲什麼帶你過來麼?”白熾思維比較飄忽,剛剛說了運動員們的不容易,話題一轉,又跑到了蕭雨的身上。
“因爲我長得比較帥。”蕭雨心道。
搖搖頭,蕭雨示意自己並不明白。
與白熾的接觸並不多,除了在白熾舉辦的接風宴上兩人有些不愉快之外,還真沒有什麼能打動他的地方。
一起來的七個醫生裡面,只有蕭雨是最名不見經傳的一位。
無論是在醫學界的影響力,還是年齡身份地位等等其他因素,白熾都沒有單獨帶自己先來的道理。
“因爲我知道,你是一個辦實事的人。”白熾呵呵笑着說道。“一起來的七個醫生裡面,有三個表現的比較猶豫。這次的醫療專家組,或許對他們來說,要麼是不得不來的政治任務,要麼是藉機會出來旅遊的,反正他們也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爲醫生們差不多都知道,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另外三個年輕一些的,卻是搶着要來,不過我沒有同意。不是我吹牛,我看人的眼光毒的很。我知道如果這次的醫療任務如果能夠順利完成,那,這個人非你莫屬。”
“爲什麼?”蕭雨這次真的是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白熾爲什麼能給自己這麼高的評價。難不成這人都有一種受虐的心理,但凡敢和他對着幹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因爲你不能喝酒。”白熾哈哈笑着說道:“這個原因,是不是很可笑?但是我知道,我捉摸出來的這個標準用來衡量人,十有九種!想當年,我也和你一樣,意氣風發,不抽菸,不喝酒,一心撲在工作上。也出了一點小成績。那是實實在在的成績,卻不是職務的提升。後來,我圓滑了,我抽菸喝酒打牌了。我的職務升上來了,但我的成績,卻見不到了。就這麼簡單。”
白熾笑的有些苦澀:“從那以後我就知道,不喝酒的,纔是做大事的人!”
這個理由……額,有點太扯了吧?
蕭雨暗道,我不是不喝酒,而是體質不好……如果這也能說明問題的話,……
腦子有點混亂,跟不上白熾那飄逸的變換速度。
“單憑這一點,你就覺得我能治療文翔的跟腱斷裂?喝酒,和醫術,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吧?!”蕭雨從未聽說過這麼荒誕不經的想法,看着場中鍛鍊區的文翔輾轉騰挪上下跳躍,心中暗道,他這個病,按照白熾的說法,換一個滴酒不沾的人就能治好了。怎麼想,也怎麼覺得有些太扯了。
“不是,當然還有別的原因。”白熾呵呵笑着說道:“我有一個當醫生的朋友。……我高攀一下,稱他做朋友,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又一次他和我說,當醫生的,不喝酒是必須的。因爲你永遠不知道,病人什麼時候出現。喝酒影響醫生對疾病的判斷,造成誤診誤治,對病人來說,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不公平。那個朋友是一個很好的醫生,他也不喝酒。”
“原來是這樣!”蕭雨自然也知道這個說辭,因爲這套理論,是蕭雨的老爹蕭小天的首創。
看着場中不斷進行高強度訓練的文翔,蕭雨忽然感覺到一點不對勁。
遠遠的看去,文翔長得比較清瘦,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多餘的肉,每一塊胸肌腹肌三角肌腰肌背肌,都長得恰到好處,配合上堅毅的臉龐,也算是一個白馬王子一般的人物。怪不得他能成爲全民偶像。
你看他,身體靈活,縱躍有度……哎呀不對!
蕭雨終於想了起來,文翔不是有病在身麼?怎麼還能這麼輕靈的做出種種比較有難度的動作?
“文翔他……不是跟腱斷了麼?怎麼還能進行這種強度的預備鍛鍊?”蕭雨岔開話題,忽然問道。
“文翔……現在每天至少打兩次封閉,一次至少需要四支以上的藥物,才能管用。你知道嗎?每次文翔鍛鍊之前,首先要跺腳,使勁的跺腳,把腳跺麻了,不知道事兒了,這才能參加跨欄訓練。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卻還揹負着巨大的壓力……唉!我跟你說這些幹嘛呀!亂了亂了,你等等,讓我清醒清醒,換換腦子。這一天到晚的,瑣事太多……”
白熾一邊說着,使勁兒的晃晃腦袋。他這個代表團副團長容易麼?先是並列亞軍的,自家國旗被人掛在了下面,引發了國人連番的咒罵,可是白熾知道,當時米國的奧運組委會只准備了一枚銀牌,發給了自家的運動員,發給韓國的那一枚,是臨時製作出來的贗品。出於某種折中的考慮,把人家的國旗掛在上面,算是補償。可是他能說嗎?他不能。然後,就有出現了女雙羽毛球停賽事件,緊接着,就是今天的游泳比賽的興奮劑檢驗……
白熾知道,自己回國之後,捱罵是肯定的了。
但自己真的已經盡力了。
蕭雨站起身來,向着看臺下面比賽場地走了過去。
秦歌連忙起身跟上。
“做什麼去?”白熾連忙招呼道。我已經夠亂了,你們兩位,就別添亂了成不?
蕭雨笑道:“作爲醫生,我想先看看文翔的病情。”
“這不能。”白熾攔在兩人身前,把兩人擋了回來,說道:“文翔鍛鍊的時候,不能被別人打擾,教練不行,醫生也不行!這是他的習慣,你不能去。治療的時間,我們有統一的安排,晚上就可以,但不是現在。”
蕭雨摸摸鼻子:“怪不得運動員會傷成這樣!連受傷之後的治療時間,原來都是領導說了算!”
“這……我也沒有辦法,這是規定。他改變不了,我也改變不了,你,也不行。”白熾雙手一攤,有些無奈的說道。
蕭雨不信這個邪,舉步走了過去。還沒走到比賽場地,就被安保人員揮舞着警棍轟回來了。
幾個記者還圍着他啪啪的拍照,說些嘰裡咕嚕的鳥語。
秦歌翻譯道:“他們說華夏人原來就這個素質,試圖影響比賽進程。”
“胡扯!”蕭雨憤憤的罵了一句,原來國家形象果然十分重要,沒法子,想了想還是緩步退了回來。
“既然不能治療,我們去看看凱瑟琳的病情。”蕭雨是個閒不住的人,這邊用不到他了,閒着也是閒着。
關於凱瑟琳的病,蕭雨想到了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
這需要進一步的檢查一下,來確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準確。
至於運動員這邊,就讓他們繼續官僚去吧!以自己的一己之力,改變華夏國現在官場最大的現實,是最不現實的事情。
看那文翔,咬着牙堅持着,依舊鍛鍊的有聲有色,蕭雨不知道是替他感到悲哀,還是替華夏國的官場感到悲哀。
轉身拾級而上,蕭雨剛走了兩步,便感覺到左手邊斜上方的位置上,一道若隱若現的光芒,照射在自己的臉上。
心中一動,並沒有順勢擡頭看過去,而是雙眼依舊平視前方,眼角的餘光在人羣裡梭巡。
有人在監視自己!蕭雨曾經接受二師傅的訓練的時候學習過這方面的知識,那一道閃光,是望遠鏡不經意間露出來的光芒,一般人根本感覺不到。
“怎麼不走了?”秦歌沒想到蕭雨忽然停下腳步,低着頭一頭撞在了蕭雨的後背上。
“噓——別擡頭,有人監視我。”蕭雨說道。“左前方,望遠鏡。”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第六第七第八感,一種野獸對即將到來的危險的預判斷。
“別扯了!”秦歌笑着說道,“你擡頭看看,坐在後排的百分之九十五的都帶着望遠鏡!這麼大的比賽場,那麼遠的看臺不帶着望遠鏡的纔不正常!”
蕭雨的腦袋被秦歌硬生生的託了起來,果不其然,如同秦歌說的一樣,望遠鏡對於後排的觀衆來說,簡直是人手一架。
想想也是,這麼遠的看臺,坐在最後一排如果不用望遠鏡,比賽場上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那這現場比賽的門票錢花的才叫一個冤枉。
“難道是我多疑了?”蕭雨狐疑的抓了抓腦袋,從蕭雨現在的位置看過去,後面幾排的觀衆手裡的望遠鏡,似乎都正對着賽場,而不是對着他蕭雨。眼角剛纔感覺到的那一束光線,也早已經消失不見。
“不,一定不是!”蕭雨在心底告訴自己。那種感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
忽然,蕭雨看見那邊的人羣裡,有人對自己展顏一笑。
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