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詭澤島

沈氏醫館。

天將將泛白, 中都城中尚算清淨,來往行人也少,不過路邊三三兩兩擺開早點的攤子。

武櫻進門前擡頭望了一眼沈氏醫館的牌匾, 心道這醫館不但位置極爲偏僻, 便是這招牌也極爲普通, 生怕別人記住似的。

“難得。”頭髮花白的男人正在櫃檯上寫着什麼, 望見玄麒旁邊的武櫻, 面無表情的道。

“又要勞煩沈先生了。”玄麒道。

那頭髮花白之人正是沈寂溪的父親,名曰沈喧。不過他雖一頭華髮,看上去卻並沒有老態, 面容不過是四十歲左右的樣子。

“內傷。”沈喧也不與玄麒寒暄,只望了武櫻一眼便斷言道。

“先生所言不虛, 確是內傷。”武櫻道。

沈喧示意對方在一旁坐下, 自己放下手中的活計, 坐到武櫻對面,兩指搭着對方手腕, 片刻後依舊面無表情道:“見過。”

武櫻不明所以,望向玄麒,對方微微一笑道:“沈先生想必是在你的脈象中發覺了你服的藥,由此推斷出你與寂溪見過面。”

武櫻聞言心道,這沈老先生怎的比沈寂溪還要古怪。

“麻煩。”沈喧收回手, 面色不改。

玄麒聞言卻是心中一緊, 一隻手扶在武櫻的肩上, 問道:“何意?”武櫻本來有些緊張, 但聞言後卻有些忍俊不禁, 心道你二人若是這般對話,便是到了明天怕也說不清楚。

“寂溪……”

“他在沽州, 一切安好。”

“此人……”

“這是我徒兒,是於我甚爲重要之人。”

“有救。”

“多謝。”

武櫻一臉黑線的扶着額頭,心道這沈老先生,難道一次只會說兩個字?

沈喧似是猜出了武櫻的心思一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舒了口氣,極爲苦惱的揉了揉腦袋,道:“既已服藥,傷自無礙,只是往後,兇吉難料。”

“請先生明示。”玄麒道。

沈喧嘆了口氣,極不情願的開口道:“他的體質,年齡越長,狀況越差,稍一不慎……”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也不知是故意點到即止還是實在懶得講話。

武櫻只覺放到自己肩頭的手不由一顫,便聞玄麒道:“寂溪的藥,若是一直服下去……”

沈喧搖了搖頭,走回櫃檯邊,面色不便喜悲,道:“一來那藥極難煉製,二來……服食過多,於壽有損。”

武櫻感覺到玄麒握着自己的手驟然一緊,忙回握住對方,他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郎中再厲害也只能醫病解毒,怎可能改變一個人天生的體質。

“此種體質極爲罕見,年幼時若保養得宜,於性命並無大礙。只是成年後,便需萬分謹慎,一旦受傷,便是性命之憂。”說完看了玄麒一眼。

不久前還冷冷清清的街道,此刻早已變得喧鬧嘈雜。玄麒拉着武櫻的手,在人羣中慢慢走着,絲毫不理會別人偶爾投來的詫異目光。

武櫻本想把自己的手從對方手中抽出來,不過轉頭望見對方的神情,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任由對方牽着自己。

“往後若是離開中都,你想去哪?”玄麒突然道。

“師父在哪兒,我便去哪兒。”武櫻道。

玄麒眼睛微眯,只覺被陽光扎的眼睛疼,明明陽光也並不強烈,不然怎麼會覺得有些冷呢。

“沈先生說,你去北方會好一些,氣溫低,血便會流的慢一些。”玄麒道。

“那等你卸任麒衛,咱們便去北江吧。”武櫻微微一笑,握着對方的手不由更緊了兩分。

玄麒隨着對方一笑,並沒有說什麼,可武櫻分明感覺到了對方的笑裡滿含着苦澀。

玄麒回宮後,徑直去了凝和殿,他從沈氏醫館,又替玄麟取了些藥。

玄麟底子不差,雖然傷重,可好在都是外傷,今日一早便醒了,只是失血過多,有些虛弱罷了。

見玄麒進來,她面上有些不自在,不過對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把藥放到桌上,然後扯了凳子坐下也不言語。

“你怎麼了,師哥?”玄麟道。

“陛下說要將你挪到這裡養傷,我還想過要阻止。”玄麒苦笑道。

“師哥……”玄麟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原不該阻你。” 玄麒道。

“師哥,你答應了?”玄麟面帶驚喜。

玄麒又忍不住苦笑道:“豈由得我不答應,有陛下護着你,我自是不會拿你怎樣。”

玄麟聞言不由朗聲一笑,扯動傷口,皺眉不已。

“師哥,你沒事吧?”玄麟見對方眉宇間難掩疲態,問道。

玄麒神色一黯,忙轉移話題問道:“怎的沒個照應的人?”

“不過離開一刻鐘,她這是向你告狀了?”李離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旋即進門,單手端着一個托盤,上置一碗藥。

“陛下。”玄麒忙恭敬的起身,李離微微一笑,走到牀邊,將藥放下目光只專注的盯着玄麟道:“交給旁人朕不放心。”

玄麟聞言面上泛起微笑,深情的望着李離,對方隨即伸手附在對方手上,表情溫柔無限,語氣卻透着冷意道:“好在此番有驚無險,不然朕必然要將魯恆千刀萬剮。”

玄麒見狀眉頭幾不可聞的一皺,也不欲久留,便告退了。

夜深,玄麒施展輕功出了城,又輾轉坐船行了近一個時辰,纔在一座孤島上停船上岸。

島上一片黑暗,乍一看去似是荒無人煙之地,不過玄麒顯是極爲熟悉島上地形,一路疾行不一會兒便到了島中心的院落之前。

他在那院落裡徘徊了半晌,最後找了個石凳坐下,剛一落座,便聞耳邊傳來了破空之聲,他略一低頭輕巧的閃過。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此待了近一炷香的功夫,竟是沒發覺我在你頭頂上。”說話之人在玄麒斜上方的樹上一躍而下,輕巧的落到了玄麒身側。

“師父教訓的是。”玄麒忙起身恭敬的道。

“你可是有些日子不曾踏足詭澤島了,我還道你早將我這老不死的忘了呢。”那人微微有些不悅道。

“師父教訓的是。”玄麒又道。

“還是那麼無趣。”那人見玄麒反反覆覆就只有這句話,便有些不悅,沉聲道:“又有何事,擾的你都快失了心神了。”

玄麒沉默了半晌,道:“無事,只是有些惦念師父,想着許久不曾來過,便順道來看看。”

那人撩了撩衣袍,坐到石凳上,道:“是不是你師妹又闖禍了,擺不平?”

玄麒苦笑一聲,坐在對方旁邊道:“不過是弟子心裡有些煩悶罷了,於她無關。”

對方望了玄麒一眼,道:“這麼多年了,你還和從前一樣,主意大得很,爲難死自己也不肯說與旁人。”

“師父也如從前一般,縱然弟子不言,亦能輕易被師父看透。”玄麒道。

“你當初接任麒衛之時,我便與你說過,許多事本也沒有對錯。既然你已經思慮過,爲難過,結果無論你如何做,都是對的。既然如此,便應無事無人能左右你的決定。”那人道。

玄麒聞言沉默了半晌,長出一口氣道:“多謝師父,弟子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人聞言微微一笑,從懷裡取出一件事物交到玄麒手中,玄麒接過來藉着月光一看,手中正握着的正是那塊雲紋玉佩。

“這……”玄麒拿着玉佩,不解的望向那人。

“撿來的。”那人淡淡瞥了玄麒一眼,便轉了話鋒道:“驍勇之人,最怕失了敵手。如今陛下的心腹大患已盡數除去,莫要以爲這天下從此便是穩穩當當握在手中了,須知守住這萬里江山可比除掉對手要難上千倍萬倍。”

玄麒聞言沉默不語,對方又道:“你可知麒麟衛終其一生是忠於誰?”

“自然是忠於陛下。”玄麒答道。

那人聞言不語,片刻後玄麒又道:“是忠於大餘。”

“你既知此節,便當曉得自己何時該做何事,勿要一味的愚忠,反倒置大餘的前途於不顧。”那人說罷起身,又道:“這擔子你若擔得起便擔,若擔不起也有的是人能替你。”

玄麒一直沒有言語,直待那人起身回房,留下他在原地,他纔有些後知後覺的對着那人漆黑的房門道了句:“弟子謹記師傅教誨。”

他又在原地坐了近一個時辰,才起身離島。

回宮後他將那雲紋玉佩放到了武櫻的牀頭,望着武櫻熟睡的樣子,他只覺先前拼命變硬的心,毫無預兆的又開始恢復柔軟了。也罷,師父不是說過麼,只要思慮過,爲難過,結果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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