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歌心中冰冷異常……
是他來了!
是凌天教主來了!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充血的目光睨着一臉淡漠表情的鳳天城,難道他們已經合夥沆瀣一氣了?
意識一點點的消散着,滄歌依舊不屈的睜着雙目。
冰軟的身子意外墜入一個溫暖的懷中,眼睛已經不受控制的合上了。
她想睜開眼睛去看那懷抱的主人,可是眼皮越來越重,怎麼也睜不開……
一旁的柳依依一臉怒然,氣狠狠道:“凌天教主,你敢壞我好事。”
言語間,已經把臉上的人皮面具,氣惱的摘了下來,一縷金髮如同高山上的雲層一般翻滾而下,刀削玉鑿般下巴露在燭光下妖媚異常。
“拓跋雲逸,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許你碰我的小東西,你怎麼就不聽勸呢?”那陰沉的聲音,從金屬面具中穿了出來,凌天教主將滄歌嬌小的身軀牢牢的抱在懷中,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寵溺和溫柔。
“你救她,她未必能感激你呢!”拓跋雲逸嗤鼻一笑,湛藍的目光冷冽無比。
也不去理拓跋雲逸,凌天教主抱着滄歌走出大門,黑色的身影一掠,便消失在厚重的夜色中……
***
天啓歷,昭雲四年,天下大旱。
“沙狼,是沙狼……”
駝隊裡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就見一羣惡狼正在撕咬着一個身穿紅袍的屍體,屍體被翻來覆去的撕咬着。
捲起一層又層的沙土。
看到這驚悚的一幕,不管男女老少,全都驚的一身冷汗。
駝隊上的藍衣男子從駱駝上翻身下來,目光凜凜的看着這個景象,低沉道:“點火,驅趕沙狼。”
衆人聽罷,才反應過來,紛紛點火驅趕沙狼。
沙狼被火把一晃,頓時受驚,驅趕之下在炙熱滾燙的沙粒上匆忙的逃竄着……
駝隊正準備繼續前進,藍衣男子卻見到那女屍懷中還有一個紅色的包袱,取出包袱一看,包袱中赫然昏睡着一個嬰孩。
探了探鼻息,還有氣!
***
天啓歷,昭雲九年,天啓皇帝正式將皇室長公主賜名天籟,封號天籟公主。
天啓國,朝雲城城主因叛國罪斬首示衆,家中老小入奴籍。
奴隸場內,那個稚嫩的女童堅冰一般目光森冷
的看着牢籠之中的野獸,沾滿了沙土的小手上抓着半隻被咬過燒餅。
猛然衝來一個飢餓消瘦的男子,目露兇光的伸手搶奪女童手中的燒餅,女童茫然看着這個衝過來的男子,呆呆的立在原地。
旁邊的奴隸們都覺得,這個女童完了。
遇到一個餓死鬼……
可是轉眼間……
那個形同枯槁,面色如白紙的男子忽然身子一軟,撲倒在地,腳下溢出了一股又一股的血流。
血腥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獸欄中的野獸們聞着這股血腥味,狂躁不安的低吼着。
這時,走來一個男子,輕輕抱起這個手持滴血兵刃,一臉漠然的女童,輕輕一笑:“你,要不要成爲一名角鬥士?”
“要!”女童的回答簡短而有力。
***
天啓歷,昭雲十二年,天啓國皇后殯天,舉國悲慟,國喪三年。
角鬥場內依舊一片廝殺。
環形的看臺上,男人們憤怒激動的揮舞着拳頭,瘋狂的吶喊着,女人們瘋狂的撕扯着自己的裙子,驚聲尖叫着。
三隻狂猛的野獸,猛然朝角鬥場中央的女孩和男孩撲去,女孩周圍全都是被野獸撕咬過後的碎屍。
男孩已經嚇的尿褲子了,躲在女孩身後。
女孩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寂靜清冷的睨着野獸。
那場面血腥無比,活人被吞噬,撕咬的狀態完全暴露在看臺的觀衆眼中,大家瘋狂的尖叫着,不斷的喝彩着。
“咬他啊,咬死他……”
“咬死那個男的,女的好漂亮,我要買她一晚上!”
烏雲,遮住了月光。
女孩手執匕首,伸手快若閃電的刺進了一直劍齒虎的眼睛,頓時血花四起,身邊癱倒在地的男孩已經被另外兩隻野獸撕碎。
血水流了一地。
肚子被劃開後,臟器腸子,也流了一地。
女孩卻絲毫不爲所動,舉起沁着寒光的匕首,再次面無表情的刺向劍齒虎……
看臺上的男子猛然間坐座位上站起來,目光中閃耀着精芒,口中獰笑着:“芳若姑姑,不管花多少錢,都給我把這個女孩買下來。”
“是,主子。”
***
“小東西,到我懷裡來。”
“是,主子。”
“我真的很喜歡你呢,
小東西,如果不是爲了報母妃的仇,我也不會讓你陪在夏侯風漠那個雜種的身邊。”
“主人寬心,我一定會爲主人實現心願的。到時候,我要成爲主人的新娘。”
“放心吧……小東西……你是本王唯一的王妃,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
***
人生一場大夢,晃眼就度過。
滄歌一身冷汗的猛然從牀上驚醒,她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身下是一張雕功極爲精湛的雕凰梨花木榻。
案上放着一隻金色香爐,爐中正焚着天啓進貢的龍涎香。
轉身下牀,牀邊放着一雙繡鴛鴦的淡青色玉鞋。
順腳就套了上去,極爲的合腳。
走到鏡前,窗外的天光投射進來,琉璃鏡中的自己一身的白蝶穿花霓裳,內裡襯着一件紅色的霓裳。
她的紅鸞霓裳還在。
鏡中的女子面容和南宮花影一般無二,只是平添了幾分清冷的氣質,那略顯平庸的臉龐,在此刻看來確實越看越加的嫵媚。
那一顆淚痣,綴在眼瞼之下,更顯出了楚楚可憐的嬌柔之氣。
看着平添而來的美麗,滄歌摸了摸手腕,鳳雲鐲還在。
推開門,門前是一大片風信子的花圃,秋起,卻是花開遍地。
一個白紗女子正背對着自己,消瘦的背影蹲坐在地上,一邊種着旁邊的花苗,一邊出口抱怨着:“真是氣死本公主了,整天就在這裡種花,種花種、種、種!!!那些個賤奴一個個的就知道驅使本公主。哪一天本公主逃出去了,定要把你們這些賤奴通通賣到決鬥場去。”
日頭有些曬,那個女子身上的香汗都落在了地上。
聽到角鬥場這三個字,滄歌腦中一片天旋地轉,剛纔那個夢一點點的被她回憶起來,幾個不同的夢境串聯起來。
包含了一個女子從出生到十七歲的記憶。
這個記憶是那般的熟悉,可對滄歌來說卻是那般的陌生,這段記憶,屬於她又不屬於她。
應該是屬於這個身子原主人的記憶吧?
白衣女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起身休息,條件反射的背對陽光站立着,目光一下子就撞上了滄歌冰冷的目光。
天籟公主!
滄歌感覺自己眼前一陣恍惚,難道還在做夢……
她竟然看到了,已經自縊而死的天籟公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