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蓋爾原本一直在考慮如何安排蘭蒂斯頓主教等人安全撤回中部大陸,可是突如其來的一封指令卻打亂了他的部署。
這是一份十分平常的命令,是讓他去安撫幾個小領主之間的矛盾。
只是據他所知,那幾個領主之間的矛盾並不是近來纔有的,爲了姓氏的爭奪一度也曾鬧到修士會來裁決,但是並沒有什麼人來理會他們,
以往不關注的事情,突然之間讓他去處理,而且路程也並不短,這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慮。
他花了大量的金錢安排在此次攻擊天神教徒身上,指望的是能有巨大的回報,但是現在事情還沒有結束,如果這個時候突然抽身離開,不論是否會出什麼意外,都會讓自己在蘭蒂斯頓主教心目中的地位大打折扣。
更關鍵的事,先前出於隱瞞的目的,他負責後勤的職責並沒有按照修士會正式的程序安排,所以這個來自修士長總部的命令合情合理,他不能違背。
他想了想,向負責此事的執事問道:“最近其他修士長有什麼動靜麼?”
執事在之前已經將消息打聽得很清楚,所以他早有準備,現在安格斯蓋爾問起,他立刻就說道:“賽美希爾修士長據說最近去處理一些新發現的礦產,她估計早已動身好幾天了。”
“教廷的兩位修士長呢?”安格斯蓋爾神色動了動,又問出了這個問題。
執事很謹慎地回答道:“在我到達您的府邸之前,沒有接到他們有任務的任何消息。”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安格斯蓋爾心中已經有了一點模糊的判斷,只是他說出句話後,發現執事並沒有離開,他不禁訝道:“還有什麼事麼?”
“大人,是這樣的……”執事的表情有些異樣,“那位使者在門外等着,說是他是修士會派來協助您的助手。”他猶豫了一下,說道:“他說如果可能的話,希望能馬上見到大人,他手上還拿着修士會的諭令,說是隻有親手交給您纔可以。”
“連催促我上路的人都準備好了麼。”本來安格斯蓋爾還只是懷疑,但是從對方派來的信使的態度,他幾乎已經能確信,這次任務的初衷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或許有什麼預料不到的事情將要發生。
沉思了一會兒,他扯過一張羊皮書寫卷,拿起鵝毛筆蘸了些墨水,很快寫上了一封信,再親手打上火漆,交給執事,鄭重道:“這封信你要親自送到蘭蒂斯頓主教的手裡,其他人都不要相信。”
執事接過信,想了想,道:“如果見不到蘭蒂斯頓大人呢?”
安格斯蓋爾微微一笑,道:“不會的,你放心去吧。”
……
多摩爾興沖沖跑過來,對着自己的父親萊德諾伊薩說道:“父親大人,東西到手了,不過我們發現了一段有意思的東西。”
“你這麼高興,一定是很有價值的線索了。”萊德諾伊薩不動聲色地說道:“說吧,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們在艾德里曼死亡的那座法師塔裡用了幾個時空回溯法術,本來並沒有指望能得到什麼,因爲君王之間戰鬥一定會將原本正常的元素序列擾亂,但是我們發現這只是在艾德里曼所待過那間大廳附近是如此,也就是說,戰鬥是在大廳裡進行的。”
萊德諾伊薩沒有說話,他的長子既然情緒罕見的高,那麼所發現的也一定不止這麼一點點。
果然,多摩爾接下來的話讓他爲之精神一振。
“本來到底爲止我們已經放棄再找出什麼線索了,不過有一名氣系法師不甘心地在法師塔附近也用了下這個法術,結果我們卻發現……”多摩爾聲音頓了頓,緩緩道:“那假冒喬納森的君王強者是被艾布納親自帶進法師塔的”
萊德諾伊薩的腦海飛快地轉動起來,這個舉動本來沒什麼,作爲艾德里曼的親信弟子,這種事情當然是他來做,但是,在時空回溯上一顯然,有心人看到之後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他一定會展開豐富的聯想,爲什麼連艾德里曼大人都死了,可偏偏艾布納卻能完好無損的活下來?
這完全說不過去
而且艾布納既然聲稱參與了戰鬥,那麼他自始自終一定是應該待在艾德里曼大人身邊的,居然只是用一句昏迷就搪塞了過去,這個解釋本身就很難令人信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艾德里曼到底是如何被殺的?至少艾布納本人身上還是有很多疑點。
萊德諾伊薩沉聲道:“你覺得艾布納是真的有問題還是沒有問題?”
多摩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管怎麼樣這件事都能讓艾布納在修士長的位置上坐不穩,至少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他是絕對不可能有所作爲的。從這點上來說,他是不是真的和外敵有勾結實際上差別不大,只看我們是否能讓人相信了。”
“嗯,這是個好機會,”萊德諾伊薩眼中精芒一閃,道:“多摩爾,馬上請求會長下令,將艾布納請到總部來,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但是不要說具體是什麼事,也不要將蘭蒂斯頓他們牽扯進來,記住,這只是我們法師會自己內部的事,你聽明白了?”
“我明白了。”多摩爾立刻找來一名心腹,囑咐了幾聲,後者點點頭馬上會意地去了。
多摩爾不禁冷笑了聲,現在法師會中唯一的反對聲就是艾布納,但是一旦這個人被控制住,法師會裡至少能在表面上沒有那麼大的分歧,至於接下來……
他不禁轉頭問道:“父親大人,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萊德諾伊薩沉吟了一下,道:“沼澤族那裡你佈置得怎麼樣了?”
多摩爾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已經談妥了,只要出得起代價,一支僱傭軍不是什麼難事。”
“很好,斐瑞納德既然離開了南方,那麼那裡一定控制力度大大減弱,一旦鬧起事端,教廷的人暫時自顧不暇,一定會把注意力從我們身上移開。
多摩爾手中的法杖重重在地上頓了頓,沉聲道:“只是這段時間,應該足夠我們有所作爲了吧?”
“應該沒有什麼大礙,”萊德諾伊薩緩緩說道:“這個計劃,從艾德里曼和你祖父研究開始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有三十多年了,再加上你祖父去世後艾德里曼又經過不斷的完善,羊皮紙上的內容應該已經是目前所能做到的極致了。”
多摩爾不無擔憂地說道:“但願沒有問題,可是他爲什麼不早點拿出來呢?”
萊德諾伊薩冷笑道:“那就是你祖父和他的分歧所在了,艾德里曼生前在這個方面頗有成果,你認爲他只是單單想把自己改造成元素體麼?如果是那樣他早就那麼幹了,至少可以讓自己變成半元素半人的怪物,但是他的野心更大,他在試圖憑空造就一個只服從他指揮的元素君主出來,他死之前,距離他真正成功估計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什麼?”聽到這樣隱秘的事情,多摩爾也不禁爲之震驚,這個想法只是他想想就覺得有多麼瘋狂了,可是沒有想到真的有人敢去做,而且還差點成功了。
“當年你祖父和他共同精研元素構造體,按照你祖父的意思是想要先造就一個元素物種,讓每個法師的戰鬥都先提升起來,畢竟這東西只要有合適的魔晶,有人操縱,一個法師就能帶領數百元素生物,那時候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魔法軍團,可是艾德里曼卻是認爲要從最高戰力上去突破。”
萊德諾伊薩嘆了口氣,道:“其實兩者的想法都沒有錯,只是艾德里曼自己已經是一名君王了,如果再有一個君王服從他,法師會立刻就會變成一個他的私有工具。
我們可不是教廷那種單一信仰的組織,說穿了也是鬆散的合作者之間的關係,只是爲了對抗教廷和騎士聯盟纔不得不走在一起,但是他這麼一來,就讓法師會的本質全變了,說到底,他只是爲了自己罷了”
多摩爾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如果真的讓艾德里曼成功,那麼法師會究竟會變成什麼樣,他是能夠想象得到的。
“所以在勸阻無果的情形下,我的父親,你的祖父大人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就是將這個計劃的細節稍微修改了一下通過各種渠道泄露了出去,希望有人能制止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萊德諾伊薩眉頭也是皺了皺,道:“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當時居然沒有一個君王真正有所動作,你祖父是懷着極爲失望的心情死去的,沒想到十幾年後的今天,艾德里曼最終還是死了,我想來想去,恐怕還是離不開這個原因吧。”
多摩爾譏嘲道:“那不是也很好,至少他把這個計劃給進一步完善了。”
“是啊,接下來才應該是我們父子大展伸手的好時機,教廷全盛時期一共有七位君王強者,而騎士聯盟的前身,七賢士騎士團更是如此,而我們法師會最強盛的時候也不過只有三,四個而已,這是爲什麼?因爲我們法師每個人都喜歡獨來獨往,並不喜歡藉助別人的力量”
萊德諾伊薩一直以來不怎麼變化的表情此刻也隱隱透出了一些激動,“梅林的法師我承認很守舊,但是他們很團結,與那些滿腦子追逐個人力量極致的年輕人完全不同,所以造出一支魔法軍團,纔是適合他們的東西,那時候我們就能以此爲基礎,建立一個世界前所有的魔法王國,那個時候我們再認真培養出幾個忠於我們的君王,那麼法師會就成爲不弱於教廷的存在”
……
此時,羅瀾已經帶領着四名修士長向着中部大陸返回,出於謹慎,他們並沒有使用原先的那些傳送陣,而是在另一條路線上建立起了傳送點。
這一切都是安格斯蓋爾在他們離開後安排的,所以沒有任何事先知道這些傳送點在那裡,而且由於返回時他們已經不需要像當初進攻時那麼急迫,所以傳送陣的數量並不像一開始那麼密集,而且準備也從容得多。
路上並沒有遭到亡者議會軍隊的攔截,那是因爲此時亡者議會內部雖然收到了一些消息,但是他們都認爲不必在路上阻攔,而且也沒有必要,那只是平白損失人手罷了。
由於這次行動的速度異常之快,所以在亡者議會調動大量人手準備將這支小隊人馬消滅在自己腹地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此時這支隊伍已經在折返的途中了。
修士會此戰雖然將神裔部族幾乎連根拔起,而且也繳獲了大量的戰利品,但是深淵之角卻始終沒有找到,一層陰影始終籠罩在幾名修士長的心頭。
不但如此,由於巫妖王尤利西斯的出現,最終導致所有人都昏睡了過去,如果沒有人這些昏睡詛咒及時的驅除,那麼他們就會無休止睡下去,直至死亡。
但是即便如此,醒來後也沒有一個人記得自己倒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自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這一切他們只能歸結到神裔的天賦上去,而沒有人往君王強者的線索上去想。
而且看到主教大人似乎並不想多談這件事,所有人也就知趣的閉口不言。
在差不多地第五天的時候,他們已經達到了中部大陸和西部大陸的北方邊境上,此刻已經是回到了修士會的勢力範圍之內,只是這個時候,原本應在這裡的安格斯蓋爾修士會卻被告知有任務離去了,而羅瀾則收到了一封來自修士會總部的諭令。
“哦?讓我們去接收一支黑鐵矮人部落?”
羅瀾仔細看了看羊皮信,不禁露出了幾分思索的神色。
“這種事情隨便派一個修士長去應該就能處理妥當了,爲什麼要讓蘭蒂斯頓大人去?”鮑里斯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向前來傳信的信使質問道。
信使欠了欠身,道:“因爲,矮人部落就在中,西部大陸的邊境線上,雖然人數不是很多,但是也佔據了很關鍵的位置,如果投效過來,那麼無論是防守還是進攻亡者議會,那都是極爲有利的。但是再怎麼說,這畢竟是一個異族部落,您知道的,矮人們的思維一向是把什麼事情想得粗暴簡單,所以我們也需要向他們展示下我們修士會的實力,震懾也好威嚇也罷,總之不能讓他們再起什麼其他心思,不過我們又不便調集其他軍隊,這樣惹出誤會就不好了,而蘭蒂斯頓大人您既然在附近,那麼您的精銳小隊一來是人數不多,二來也有足夠多的高階戰力,那是最適合不過了,所以會裡意思就讓您擔任使者,這也一份難得的殊榮啊。”
這位來傳信的會員把事情說得頭頭是道,而且思路很清晰,理由也很充分,讓周圍的人不禁多打量了他幾眼。
羅瀾接着問道:“除了這道諭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諭令了?”
這名信使猶豫了一下,道:“有。”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艾布納,彎腰道:“艾布納法師,有份諭令是要單獨交給您的。”
艾布納怔了怔,他跳下馬,走到信使面前,手一伸,道:“交給我吧。”
“是口信。”信使笑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湊到艾布納的耳邊說了幾句,後者的神色頓時有些不太自然。
等他回到衛隊中時,嘴脣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對羅瀾說,但是最終卻又沒有開口。
羅瀾卻好像此時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問道:“轉去那個部落大概要幾天時間?”
一名熟悉地形的聖堂在一旁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大概需要三天時間,不過,那裡應該靠近了伊仕頓帝國的疆域,而且是最不歡迎修士會的蒙斐斯皇長子的領屬,我們如果從他們的邊境線上過,可能會有些麻煩。”
鮑里斯不屑地說道:“蒙斐斯正在國內爭奪皇位,現在他根本無心來招惹我們。”
“那就可以了,”羅瀾下令道:“鮑里斯修士長,斐瑞納德修士長,梅薇絲修士長,你們帶着衛隊和艾布納法師先回總部,這件事我親自去處理。”
“什麼?”信使神色一變,道:“大人,您一個人的話,是否會不太妥當……”
羅瀾撇了一眼信使,道:“只是個數千人的黑鐵矮人部落罷了,而且還是在中部大陸的邊境上,怎麼,難道你認爲還會有什麼意外麼?”
信使呼吸一滯,似乎抵受不住羅瀾的目光,他連忙低下頭,道:“不,不是,主教大人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黑鐵部落矮人們如果看不到修士會的精銳衛隊,以他們的腦袋說不定還會做出許多魯莽的舉動,到時候恐怕就得不償失了。”
羅瀾微笑道:“看來你對黑鐵矮人部落的情況很熟悉?”
信使急忙說道:“只是以前和他們接觸過,算是有一點了解,談不上熟悉。”
羅瀾目光投射下來,道:“既然如此,爲了避免什麼意外,那麼就請信使和我一起去一次那裡,想來你應該不會有什麼異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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