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光明大陸戰亂頻繁,掌權者的死亡已經司空見慣。
戰場上,他們必須揮着刀子衝鋒在前,否則沒人會給他們賣命。回到家裡,還要爭權奪利,一個不順心,就要帶着手下來場聚衆鬥毆。
長期戰鬥,時常宮鬥,偶爾械鬥,就是這羣人的生活狀態。
曾經有一塊幾國之間的戰略要地,一年之間,連續換了十一個領主,分別來自三個不同的國家,創造了短時間內,領主死亡的最高紀錄。直到奧比王國橫-插--進來,把三個國家團滅,這部領主各種死的血淚史,才畫上句號。
沒有哪個領地能被某個家族統治幾百年不出狀況,就連國家也是一樣。
至於格里蘭,那是個傳說中的奇葩。只要是腦子正常的,遇到這塊領地,都會繞道走。他們搶地盤是爲了財富,不是爲了扶貧。
所以,當黑炎得到潘威的死訊時,也只是隨意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宮廷裡的大部分官員對潘威的死都漠不關心,有些還抱持着幸災樂禍的態度。很顯然,這個西北行省的總督大人,人緣並不太好。
王國宰相墨菲同樣不喜歡潘威,甚至是厭惡這個削尖了腦袋,一心想往上爬的男人。但他必須承認,潘威有有野心,有能力,也有運氣。可惜他的運氣並不足以支撐他實現自己的野心,他被燒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的家裡。
這就像天上突然掉了塊餡餅,沒等送進嘴裡,又掉下來一塊更大的石頭,啪一聲,把腦袋砸脖子裡去了。
如果讓潘威選擇,他應該寧可不要那塊餡餅,也要保住自己的腦袋。
可惜的是,他沒機會了。
從西北行省傳回的消息來看,潘威的死很像是一場意外,正因爲太像一場意外,才更加讓人懷疑。
但墨菲現在關心的不是潘威的死因,而是潘威手裡是不是還有其他威力更大的武器。
改良版投石器的威力有目共睹,但還不夠。同薩比森的戰爭,王國的軍隊要想佔據絕對的優勢,必須有威力更大的攻城器械,和更加精良的武器。
“陛下,潘威手裡,很可能不只有這種投石器。”
“你這麼認爲?”
“是的,陛下。”宰相頓了頓,繼續說道:“遺憾的是,潘威的領主府被燒得一乾二淨,什麼都沒有留下。”
“是啊,真遺憾。”
國王和宰相互看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如果潘威不是被殺死的,是被一刀捅死,亂箭射死,或者是毒死,那該多好。
很顯然,這對統治着大陸上最富有國家的君臣,用比較另類的方式,哀悼着潘威的死。
“陛下,西北行省也需要新的總督。”
“新總督嗎?”黑炎轉動了一下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宰相,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西北行省現任騎兵巡邏隊隊長賽萬斯拉得隆。”
“拉得隆?”
“是的,拉得隆家族世代護衛着西北行省的邊界安全。”
“騎兵隊長,他是一名騎士?”
“是的,他是一名英勇的騎士。”墨菲面帶恭敬的笑容,看向國王,“賽萬斯的父親,八年前死於和薩比森的戰爭。他繼承了父親的遺志,對王國忠心耿耿。”
“恩。”黑炎單手撐着下巴,賽萬斯拉得隆?“就這麼辦吧。”
“遵命,陛下。”
墨菲單手附在胸前,向黑炎彎下了腰。
他和賽萬斯的父親有些交情,提攜一下他的子孫,也算是對老友的交代。
新總督的任命還沒正式下達,賽萬斯並不知道自己即將坐上總督的寶座。他現在仍然是西北行省邊境騎兵巡邏隊隊長,被一個無恥的強盜威脅利誘,時刻準備被拉上賊船。
事實上,他一隻腳已經踩上去了,另外一隻腳什麼時候上去,也只是時間問題。
“大人,格里蘭領主說,他的誠意,就在這幅畫中。”
誠意?
一個強盜的誠意?
賽萬斯展開了宋默送給他的畫,說實話,看慣了不穿衣服的自己,猛然一見全身披掛鎧甲,騎在戰馬上,威風凜凜的自己時,還真有點不習慣。不自覺的就會透過“現象”看“本質”……
賽萬斯的額頭頓時冒出了兩道青筋,握緊了拳頭,果然,他應該直接殺去格里蘭,宰掉那個敢威脅他的混蛋!
可是……
賽萬斯的目光重新回到畫上,目光緊盯在隨從指給他看的位置。
一具攻城器械,樣子很像放大了數十倍的□□。可賽萬斯沒辦法從一張畫上看出這個器械如何操作,威力到底有多大。
潘威能夠僅憑一張簡陋的圖紙造出改良版投石器,並得到國王的賞識,是因爲他有侏儒。可賽萬斯卻沒有這個條件,早知道,就應該把侏儒留下幾個的……
該死的,他憑什麼要和那個無恥的傢伙繼續合作?!
絕對沒門,不,窗戶都沒有!
賽萬斯一下把畫抓了起來,兩手用力,可幾分鐘過去,畫還是好好的在他手上。
救出侏儒只是藉口,潘威的背信讓他憤怒,得到的榮譽和地位讓他嫉妒,否則,他也不會鋌而走險,燒掉整座總督府。如今,一個更好的機會就擺在他的眼前……
賽萬斯低下頭,眼神晦暗不明,最終,對權力和地位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莫里。”
“是的,大人。”
“你再去一趟格里蘭,告訴他,我答應了。”
“遵命,大人。”
賽萬斯揮揮手,隨從退出房間,關上門,身上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浸透。
他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隊長大人的劍,已經出鞘,卻在看到格里蘭領主的畫後,改變了主意。
你會感激我的……
莫里回想起宋默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雖然賽萬斯纔是他的主人,但他不想死,爲了活下去,他決定向格里蘭的領主,當面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
寒冷的冬天即將來臨,格里蘭的領民們開始過冬的準備。對領民們來說,能穿上沒有補丁的衣服,屋子不再四處漏風,每天吃上飽飯,就已經是好日子了。
但宋默卻不這樣想。或許今年的冬天不用發愁,但明年呢?後年呢?不是總有地精這種軟包子給他們下手的。武器可以造,人口卻依舊是個大問題。
意大利麪條的武器夠精良吧?照樣被舉着大刀長矛的蘇丹給揍得屁滾尿流。美國大兵夠牛氣吧?照樣被小米加□□打得沒了脾氣。
武器很重要,人更重要。
一百個扛着□□的農民,面對成千上萬騎着戰馬,披着鎧甲的騎兵,照樣沒有勝算。
宋默很想對領民們說:人多力量大,多生孩子有錢花!
可他到底沒說,這句話一出口,領民們會以爲他們的領主瘋了。何況孩子生了也不能馬上解決問題。生下來就能跑會跳,舞刀弄劍的,那不是人,是妖怪。
不能這樣下去了。
宋默把自己關在臥室一整天,午飯和晚飯都沒吃,老約翰敲了幾次門,裡面都沒有迴應,直到隨從來報,矮人羅德將第一批礦石運到了,宋默才從屋裡走了出來。
迥異於老約翰所想的形容憔悴,此刻的宋默雙眼放光,嘴角帶笑,很顯然,有人又要倒黴了。
羅德依舊是一副戰士的打扮,肩上的斧頭看起來十分鋒利,能輕易劈死任何敢打他金幣主意的傢伙。
或許是上次在宋默手裡吃了大虧,羅德打死不再去領主府“做客“。哪怕在邊界交易並不安全,他也認爲,比去強盜頭子的窩裡要好得多。
看着固執己見的矮人,宋默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被理解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既然不被理解,他還客氣什麼?寂寞如雪的人生,同樣能過得無比彪悍。
以精神損失費爲理由,羅德得到的金幣,再度縮水。
羅德氣得吹鬍子瞪眼,掄起了斧子。
宋默笑得見牙不見眼,舉起了□□。
斧子對□□,而且是在一對六的情況下,羅德明智的選擇了放下武器,“只是個玩笑。”
“哦。”宋默點點頭,表示理解,“我也一樣。”
總的來說,這次交易還是十分順利的,羅德將礦石安全送到了買主的手裡,也得到了被扣得幾乎和成本價相當的金幣。
看着氣呼呼的矮人,宋默決定還是給他一個甜棗。
“羅德,想不想要一具□□?”
羅德眼睛一下子亮了,隨即懷疑的看了一眼宋默,他纔不相信,這個比強盜還強盜的傢伙,會有這麼好心。
“當然,不白給。“
果然!
宋默笑眯眯的湊到羅德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羅德先是搖頭,宋默又說了幾句,羅德的臉上開始出現猶豫的神色,最終,還是點了頭。
“你真的會給我□□?”
“當然。”宋默點頭。
“好。”
宋默和羅德草草的簽署了契約,羅德帶着契約離開了,宋默好心情的吹起了口哨。
強森遲疑的問了一句:“領主大人,您真的打算把連發□□給那個矮人嗎?”
“誰說的?”
“您說的。”
“我只說給他□□,可沒說給他連發□□。”宋默嚴肅的糾正強森,“做生意得誠信爲本,知道嗎?”
誠信……爲本?
強森覺得和領主討論這個問題的自己,傻得冒煙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