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張天陽給我點了外賣,炒羊肝、烏雞湯、據說都是補血的。
看我吃的慢吞吞他就來氣了,鄒着眉急道:“你就不能多吃點,瞧你那瘦樣兒,真特麼快成竹竿了。”
我沒好氣的擡頭白他一眼:“要你管。”
“得得得..”他滿臉無奈,不再多言。
摸了根菸出來,點着吸了口便夾在指尖湊在脣邊,微眯着眸子跟我說了件事:“我那天看到蕭仲了,還有個女的,兩人挺黏糊。”
他蹙眉冥思想了想:“那女的有點面熟,好像在電視上見過。”
“沈香香。”我扒着飯,頭也不擡地說。
“呵呵..”他笑了聲,伸手往茶几邊的垃圾桶裡彈了彈菸灰:“我說那麼眼熟呢,是她啊..”
“嗯。”除了她還能是誰。
我吃好了,擦擦脣,身子往後陷進柔軟的沙發裡。
他弓身捻滅了手中的煙,將凳子往後挪了挪,翹起腳,特納悶地擰眉看着我:“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管他叫叔叔,可他爲什麼非要娶你,你們家這關係怎麼這麼亂呢。”
是啊,這麼多年了,除了夏聿,我從沒跟他們提過這其中的前因後果,他難免不疑惑。
我拿過靠墊抱在懷裡,身子往後靠了靠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垂下眸子言簡意賅地說:“初三那年,我爸死了,臨終前把我託付給了蕭仲,是他把我帶到了b市,然後在這裡上學,然後就認識了你們。”
一晃九年過去了,時間,能讓人忘記很多的事情,很多的傷痛。
“那你家以前是哪裡的?你父母怎麼沒的,都沒聽你提起過。”他看着我,不免好奇的追問。
我悄然別過臉,不想讓他看到眼底暗藏的傷,淡了聲音說:“我家是在西北的一個小縣城,爸媽都是病死的。”
對於父母的過去,我不想說太多,因爲那是我心底最痛的地方,摸不得,觸碰不得。
丟開抱枕,站起身朝他說:“不早了,你回去吧!”
“得.”他一拍大腿站起來,拿起茶几上的手包:“那你早點休息吧,身體實在不行就請幾天假。”
“嗯。”我輕輕地應了一聲,走到門口拉開門想送他出去,可頭又是一陣眩暈,忙扶着門框站穩,等那眩暈感慢慢過去。
張天陽見狀連忙扶我坐回沙發上,劍眉緊皺一臉的擔憂:“你現在這樣我還真不放心,算了,我今晚不走了。”
兀自取了被子就往那狹小的沙發上一窩,將近一米八的身高,雙腿屈伸着,實在是委屈了他。
我關了燈進到臥室,臨了聽他嘟囔了一句:“你丫別想佔我便宜啊!”
我“哧”的一聲笑了,我還沒擔心他會對我做什麼,他倒擔心起自己來了,不過對他,心裡是無比的踏實,就像家人一樣。
早上醒來的時候,張天陽已經走了,桌上是他下樓買的早點,還熱乎着。
難怪依依總是說,別看天陽平時大大咧咧的,照顧起人來那也是不含糊的。記得高中時,依依來大姨媽,肚子疼得不行,張天陽就親自去給她買姨媽巾,還體貼的沏了紅糖水,用他自己的話就是:我特麼就是欠你們這倆姑***。
想到此,我就忍不住笑了,有些想念依依了,她說過年的時候會回來。
趁着休息日,去超市買了些日用品,結了賬就出去,十月的天氣,越發的冷了,可樹葉的綠,依舊盎然。
手機響了起來,掏出兜來看,屏幕赫然顯示“不能接”三個字,心驀然一縮,這是我特殊備註的名稱。
是顏珞打來的,我不敢接,也不想接,任憑它響了又響。
鈴聲沉寂之後,緊接着,一條信息就進來了:“接電話!”一貫的,他的命令口氣。
再打來,我直接按掉,絕對的不接。
又一條信息進來:“找死是不是!”
威脅我,哼,拉入黑名單,永遠地別想打進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早上坐地鐵去上班,又快又便宜還不堵車。
進了大廳,總檯的姑娘熱情地跟我打招呼:“早啊,顧經理。”
我笑笑:“早。”
走到電梯那上去,碰到一個同事下夜班,悄聲地告訴我:“貴賓套房的顏先生從昨天開始就黑着一張臉,小林給他端咖啡進去,又被訓斥了一頓,說想苦死他嗎!”
“哎!”她搖搖頭,很是無奈,拍拍我的肩:“經理,你自求多福吧!”
我一笑:“沒事,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恩,好的。”
吩咐餐飲部將早餐推上來,是個新來的姑娘,對好後就讓她推進了套房,不一會兒她就含着淚跑了出來。
我急忙繞出服務檯,上去詢問:“怎麼了?”
她委屈的嗚嗚直哭:“顧經理,顏先生把我轟了出來,他居然說我長得太沒有創意了,叫我以後不許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怎麼能這樣呢,說話怎麼這麼的難聽,嗚..”
我也挺無語的,他的嘴巴實在是太毒了,拍拍她的肩:“好了,別哭了,你先下去忙吧。”
她抹抹眼淚:“好的。”
送她到電梯那,對講機響了:“顧清漪嗎?”
我按下:“請說。”
“九點四十五到會議室開會。”
“好,我知道了。”
吩咐人員將早餐車推出來,再讓保潔人員過會兒去打掃貴賓套房,顏珞很挑剔,一根頭髮也不能落在地毯上,傢俱什麼的也必須一塵不染的。
上午的總結會開到很晚,吃完中午飯,出了餐廳坐電梯上去。
還沒進辦公室,就聽到後面有人叫我:“顧經理。”
我回頭,是小林:“怎麼了?”
她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站定了才說:“貴賓套房的顏先生回來了,說要吃冰激凌和米線,要求半小時內送到他的套房。”
“吩咐下去了嗎?”
她點點頭:“已經讓人去準備了,冰激凌酒店倒是有,可是米線酒店裡是沒有的,這可怎麼辦?”說完,她就一臉着急的樣子。
我冥思想了想,隨她往電梯那走:“你現在就去餐飲部,我記得李師傅是雲南人,他肯定會做,好好和他說說。”
她臉上一喜:“我這就去。”
我坐電梯上去到十九層,拿着對講機在服務檯裡面等着,不一會兒餐飲部的人就推着餐車上來了,米線,冰激凌都準備好了,還有一碗熱湯,推着車的姑娘說:“李師傅說了,一冷一熱這麼吃對胃不好,就給做了碗熱湯。”
我莞爾一笑:“李師傅想的真是周到。”
“好了,你推進去吧。”
小姑娘突然可憐巴巴地看着我:“顧經理,還是您陪我進去吧,聽我們部門人說,這個顏先生脾氣特別兇,很難伺候,上午還把一個女孩說哭了..”
我不好推辭:“好吧,我跟你一塊兒進去。”
跟她推着車過去,按了門鈴,裡面應了聲才推門入內。
他正悠然地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將餐車推到茶几附近,我禮貌地問:“顏先生,您點的餐已經做好了,您看是放在餐桌上還是茶几上?”
他淡眸掃了我一眼,翹着腳突然揚起脣角玩味地一笑:“聞着倒挺香,不過我現在又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