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聿忌日的那天,我睡了一個男人。
理由很簡單,身體上的歡愉可以抹去心裡面的痛楚,可醒來後卻發現心裡依舊是空虛。
我叫顧清漪,鏡子中那張清麗而平靜的臉是我的,少了些朝氣蓬勃,二十三歲的年齡,卻有着一顆蒼老的心。
走出洗手間,我被一個高大的男人堵在了無人的拐角處,身子抵靠着大理石柱,他挑起我的下巴直視着他那雙染了些許醉意的桃花眼:“下了班去我那裡。”
我推掉他的手,別開臉垂下眸子直接拒絕:“不去。”
“敢。”他臉冷了下來,眼裡是不悅,傾下頭在我耳畔輕聲且帶着警告的意味說:“你不來試試。”
說完,他就朝我撇嘴一笑,滿眼蘊含着危險的氣息。
我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是惆悵,當初真的不應該招惹他的,慾望這東西,就像無底洞,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甚至更多。
凌晨兩點,我走出“君豪”酒店的大門,夜晚有些悽迷,晚風徐徐不知染指了誰的脣。
一輛奧迪a8不知停在路邊多久了,司機見我出來就將車門打來,“顧小姐,少爺讓我來接你。”
我靜默無語坐了進去,車子勻速地行駛在空曠的道路上,沒有了白日的繁華,夜晚就顯得有些蕭條了。
盤着彎道進了富人區一帶,一座座歐式的別墅,住的全是非富即貴。
車子停在了別緻的別墅前,下車時撲面而來的冷意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走到別墅門前,按了幾個熟悉的數字木質的大門就開了,屋內溫暖如春,偌大的客廳昏暗着,二樓那亮着盞水晶吊燈,兀自換了鞋就上去。
臥室的燈亮着,空無一人,沉色的落地窗簾將一室的光亮掩飾的極好。
身後的腳步聲我感覺到了,他從後面抱了上來,濡溼的吻還帶着他的香氣落在我的頸間,低低的嗓音說,“怎麼這麼晚?”
細細地一咬我的耳垂,咬的我有些酥軟,緊張地縮了縮肩膀,輕聲的說了句:“有些事耽擱了。”
身後的熱情,令人忽視不得,心裡有些慌亂,可理智卻還在:“我還沒洗澡。”
他低啞帶着情慾的聲音說:“不用了,我現在就要。”
於是他便不再說什麼,手指嫺熟地開始解我的衣服,一路吻着捱到了牀邊,兩個身子就那麼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
肌膚親密的接觸引得我有些顫慄着,迷濛的燈光下他的容顏是那麼的好看到極致。
十指相繞,氣息相纏,脣與脣相吻會讓人產生錯覺,以爲我是他的什麼人,其實只有身體與身體的契合。
我痛的悶哼一聲,皺緊了眉頭。
他雙眼擄掠地看着我:“懲罰你的失神。”
其實我們的關係,也沒必要憐香惜玉,他需要,我給予,就是這麼的簡單。
於是他掠奪他的,不再有所顧及,我承受着他的侵佔,無休無止。
一番纏繞歡愛他終於起身離去,直接進了浴室,而我,拖着疲憊的身子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拾起來穿好,然後一聲不吭的離開這裡。
凌晨四點,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潮氣,柏油路上空無一人,路燈將我的影子拉得纖細而悠長。
富貴的地方不是很好打車,手機裡的打車軟件等了好久纔有人接單,又過了好一會兒才上了一輛出租車,之後便往家開去。
身子除了疲憊還是疲憊,清冷的房間陳設極是簡單。
換了鞋就走向浴室,努力地衝洗着自己的污濁,也將他留在我身上的痕跡悉數沖走。
去睡一覺吧,睡着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南方的天氣不比北方,總是陰雨綿綿的,來了半年多我已經慢慢的習慣了。
我租住的地方是個不到二十坪的樓頂閣樓,周圍環境還算清靜。
去露臺晾衣服,白晴也在,她住我隔壁,今年二十一歲,是個溫婉的南方女孩,今年上大三了,讀的文學專業,她不住校,因爲她晚上會去一家五星酒店的ktv打工,而我,也是她介紹過去的。
沒辦法,我來這裡半年後身上的錢都花完了,沒有大學畢業證,找工作總歸是難上加難,她就介紹我去那裡做服務生,她說這種高端的夜場還是相對規矩的,每天的小費也不少,足夠支付我的日常開銷和房租。
而我之所以會去“君豪”工作也是看上了一個好處,空餘的時間比較多,閒暇時就去古鎮裡,點一杯咖啡,坐在河岸邊,看那蒙雨細如絲,在紛亂中撩得一抹寧靜。
白晴遞過來一瓶橙汁,我接過:“謝謝。”
兩個人坐在長椅上閒聊起來,她長得很美,身上有那種江南女孩的柔情,尤其是那雙眼睛,水汪汪的,特透亮,很乾淨純潔的女孩子。
我問她:“你爲什麼要去那裡打工?”
她淡淡地一笑,很是柔美:“我家在很偏遠的小鎮上,是我們那裡難得考出來的大學生,家裡條件不是很好,下面還有一個弟弟,所以只能靠自己打工賺學費和生活費。”
面對這些,她很坦然,看似柔弱的外表,其實內心卻很堅強。
“清漪姐,你呢?”她一雙杏目有些好奇地望着我:“聽你口音不像南方人,你家在哪?家裡還有什麼人?你怎麼一個人來到南方啊?”
面對她一連串的問題,我望着不遠處的綠植,緩緩地說:“我是北方人,家裡沒人了,我媽在我十歲那年得病死了,十五歲那年我爸也離開了,後來就一直跟着我叔叔,來南方是散心的。”
對於我的過去與背景,我不想說的太詳細,畢竟每個人都有不爲人知的一面。
她沒在追問,斂下水波般的眸子,柔聲說:“晚上一起去上班吧。”
我朝她一笑:“好啊。”
晚高峰車流多,由於道路發生事故,晚上到酒店的時候還是耽誤了一些時間。
在員工休息室換上服務生的衣服就出去,主管讓我趕緊去二十六層。
很意外的在走道間看到他,依舊穿的十分講究,一身休閒的服飾,帥氣精緻的五官,昂着他高貴的頭看也沒看我一眼,被人前呼後擁的跟我擦肩而過。
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明明兩個人在牀上是那麼的密不可分,可見了面卻裝的跟陌生人般,不過也是,他要是真的搭理我可能會更不自在,畢竟我們的關係是不可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