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籬在開車回市裡的途中,在心裡醞釀了無數澎湃的話想要在和阿純見面的時候對朋友一吐這幾天的苦水心酸,想到最後,突然醒悟過來,若是跟阿純訴了這一時衷腸,臨了肯定會受到她無數的白眼和“你活該”的諷刺,再接下來更爲兇猛的相親陣勢。
然後,易籬就又明白了一個道理,並不是所有的話都能跟朋友說的,即使她是在以爲你好的出發點上。
相見時,阿純給了易籬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在她的耳邊大聲的喊着,“想死你了,我的姐妹!”
這個女人就是這樣,總是這麼的矯情,在易籬看來就是矯情,不過她還是很享受這個擁抱,讓她感到溫暖,像是心累了的一個停靠港灣。
“妞,這些天的經歷如何?相親有找到適合的嗎?”阿純開口就提到易籬最忌諱的事。這女人對別人不知有多精明算計,但是對易籬和易馨馨那可是掏心窩子的好。
易籬沒給阿純好臉色,直接問道“今天有啥十萬火急的大事,叫魂似的把我叫回來。”
“呵呵……”阿純笑起來有些花癡,還有點不好意思,單手攬過易籬的肩,露出幸福的羞澀。
“咋回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易籬露出詫異的表情看着阿純。
阿純神秘一笑,對易籬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過來,易籬疑惑的附耳過去,阿純小女人作態,說道“我又找到金主了!這次這個絕對是又帥又多金好男人。”
易籬看看阿純這副丟魂的摸樣,嚴肅的問道,:“那你準備託付終身嗎?你們幾個老是操心我的終身大事,你丫的更值得擔心啊。”
阿純鄙視了易籬一眼,全然不把她的話當回事,自信滿滿的說道,“我可跟你不同,只要我想嫁,隨時都能嫁出去。”
兩個人並行走在街上,各有心思。易籬想說幾句話,可是話到嘴邊又沒敢說,總覺得相親上的事還是少跟阿純提的好,她明白自己是該嫁出去了,但是可不想讓這件事成爲周邊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阿純本是聰明的女子,若是之前,她鐵定早已猜透易籬的心思。只是這會,她自己就已經掉入了金錢和愛情的迷霧裡,早已迷的昏頭轉向。
“妞,晚上去酒吧。”臨分手的時候,阿純衝着易籬大聲的嚷嚷,易籬滿是應承,然後看着阿純那女人曼妙的身影在擁擠的人海里跳躍,最後完全淹沒在人海里。易籬突然有些感傷,朋友再好,總有一天都會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你的左右,而自己也終將成陪伴另一個人的左右,也許會“舉案齊眉,白頭偕老”,也許只是平淡的過一生,洗衣、做飯、柴米油鹽醬醋茶……
後來的事,我們誰也不知道,只是有太多的未雨綢繆,把未來設想成千萬種的場景以及結果,這才發現,原來,每一個人,都是很偉大的空想家。
太陽下了山,在工作室裡忙碌一天的人卸下了緊張的狀態,在夜色降臨前邁着匆忙或輕快的腳步去了他們的目的地。
易籬在酒吧門口徘迴老半天,都沒見到阿純的身影。明明說好晚上7點在門口碰面的,現在都7點10分了都還沒見人?正想打電話,擡頭就已見阿純從一寶馬車上出來,正朝她招手呢。易籬立馬迎上去,正想抱怨,卻見餘成也從車裡出來,這時,她就徹底傻眼了!阿純的金主不會是餘成這個男人吧?
“我男朋友,餘仕林。”阿純迫不及待的向易籬介紹到,臉上洋溢着如初戀般的甜蜜。
“餘仕林?不是餘成嗎?”易籬疑惑的看着那個頭頂着“阿純男朋友”的光環的男人。
同時,餘仕林也詫異的看着易籬,並叫出了她的名字,“易籬?怎麼是你?”
原來,餘成在高中後就改名成“餘仕林”了,自改了名字後,他的學習都變好了,人也開始變帥,就連運氣都好的不得了,畢業後生意做的風生水起,身邊的桃花也是不斷,商場叱吒風雲,更是情場高手。
在酒吧裡,餘仕林和阿純喝的高興,易籬卻是悶悶不樂的,她總感覺這個餘仕林是個危險的人物,阿純跟他在一起肯定是出事。可是看阿純的樣子,全然是已經陷下去了,怎麼跟她說呢?難道說感覺餘仕林不是個好人?阿純是定然不信的,而且還會對她嗤之以鼻。
如此之來,易籬便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往喉嚨裡灌,不知不覺已喝的面頰通紅,神情也有些恍惚,阿純在紅燈綠酒裡歡快的舞着,倒是餘仕林細心,見易籬喝多了,忙給她遞來一杯冰水。
喝下水,感覺餘仕林的影子在猛烈的晃着,像一道強光刺激着她的視網膜,疼的眼淚直流。閉上眼,震耳欲聾的音樂像洪水猛獸一樣撞擊着大腦神經,如火山爆發的前奏……
餘仕林剛想開口說話,易籬的手機就急促不安的響起來,“喂……”易籬無力的接了電話,“社長哦……你……你怎麼想起我了……”
而電話那邊的社長聽到易籬這邊吵鬧的聲音,已是很不悅,再聽到易籬軟綿無力的聲音,甚是不滿,一改往常溫和的摸樣,衝着電話就對易籬大聲的吼道,“你在哪?吵成這樣!”
“酒…吧……”易籬頭暈乎乎的,口齒不清的答道,對這個不講道理的社長,她已無一點好感,即使她現在已酒醉,可是厭惡的感覺從來不會因頭腦不清醒而隱匿。
“明天早上準時來上班!”社長擲地有聲,說了他打電話的主題。
“上班?……”易籬疑惑着,還沒有明天社長的意思。
“要不是如夢點名要你這個編輯,你別想這麼快就能上班!”
語畢,社長已冰冷的掛了電話,電話傳聲筒僅有幾聲僵硬的嘟嘟聲,一會,又什麼都沒有了,就像社長沒有打過電話過來一樣。易籬還對着手機迷糊的念着“上班?上班?……”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易籬在柔軟的席夢思牀上打了個翻身,還準備閉着眼睛睡一會。早晨的陽光巧妙的從窗簾的縫隙中射進房間裡,易籬猛然從牀上跳起來,然後迅速的刷牙、洗臉、梳頭、換衣服,然後出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今天,她要迎來停職一月以來的第一天上班。
才步入雜誌社,在大廳,就已看見前臺香香對她搔首弄姿、擠眉弄眼,易籬回以她一個自信的微笑,這女人還是這個樣子!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桌子上有細細的灰塵,應該很久沒有打掃了,易籬翻遍整個辦公室,才從一個小角落裡搜出一塊小抹布,將桌子擦拭一遍,把文件整理整齊,然後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一包速溶咖啡。泡好咖啡之後,很久都未見到小悅悅,若是之前,小悅悅早已給她泡好了咖啡,把她的辦公桌整理的整整齊齊。
小悅悅到哪去了?她不會是因爲我而受到牽連被社長給炒魷魚了吧?易籬擔憂起小悅悅了,如果小悅悅真是因爲她而被社長炒魷魚的話,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就是再被停職甚至解僱,她也要跟社長討個理!
待易籬氣勢洶洶的去社長辦公室去找社長理論時,卻在社長的辦公室裡稀奇的看到了小悅悅,她居然在社長助理的工作桌上辦公。看到易籬過來,小悅悅站起來,對她露出標準的微笑,職業化的說,“易主編,社長在開會。您要有什麼事,等社長開完會再說吧。”
易籬愣是沒站穩,恍惚失了神,身子晃了晃,這才醒悟過來,說到,“沒事,還以爲你因我的事受牽連了呢,本想找社長理論一番。”
小悅悅訕笑一會,臉上有點不自然,隨便與易籬說了幾句話,就坐下工作了。
易籬看了看小悅悅,臉上的妝容化的比之前更豔,完全掩蓋了之前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努力與好學的神采,身上的那套職業裝最少也要五千以上,比易籬這個奮鬥了好幾年的人還捨得買如此昂貴的衣服。
很快,易籬就從同事的閒言閒語裡聽到了小悅悅跟社長的曖昧關係。從小悅悅現在的工作看來,那些閒言閒語也就順理成章了。易籬突然感覺到悲哀,好好的女孩子,本是努力奮鬥的樣子,到最後卻用身體換了金錢和別人努力往上爬的職位。金錢和權位,這一切似乎來的無比容易,可是,能用金錢來交易的東西怎麼能永恆?
對辦公室裡的瑣碎閒言傳聞,易籬緘默不語,不去制止,也不參與其中。每次在社長辦公室看到小悅悅,她總是特意別開與小悅悅相撞的眼光,她跟自己說那還是之前的小悅悅,可是行爲與心總是背道而馳,騙不了自己以及別人。
社長那隻老狐狸,之前一直都易籬緊追不放,可是易籬這個對感情不溫不慍的女子,讓他吃了不少軟硬釘子,可他卻依然是不依不撓,緊追不捨,讓公司裡的同事一度以爲社長對易籬動了真心。可是唯有易籬明白那隻老狐狸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麼溫和,風度翩翩。凡是有點成就的人總是喜歡給自己的表面上添些文化氣息,而骨子裡卻是一團糟糠。很明顯,社長就是這一類型的人。
看着小悅悅,易籬總感覺到彆扭,那社長都是40多歲的人了,而小悅悅今年才20歲,多好的一青春年紀,怎麼就掉入了金錢慾望的坑裡?
雖回到了公司,官復原職。可是,公司的風貌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表面上似乎風平浪靜,可細看起來,同事之間早已沒有了向心力。之前易籬是公司的主心骨,凡大小事宜都須經易籬同意或認可簽字後才行,而如今卻變成了小悅悅說什麼就是什麼,明明有些決策是錯誤的,卻還要一味的執行。
易籬看着好好的雜誌社變成了一團亂,真的被氣着了,之後索性撒手不管了,讓它亂去!然後,易籬這個主編倒過起清閒的日子了,大小事不發言,開會的時候跟阿純和馨子發發短信,她還不信小悅悅這個女人能翻出天來不成!
表面上的清閒,而實際上是三天兩頭的被社長找去談話,明裡暗裡諷刺着她。
“聽說你這段時間相親去了?”在社長辦公室裡,社長突然問道。
易籬沉思一會兒,苦笑道,“您看我這年紀,連個對象都沒有,怎麼能不着急嗎?”
社長聽了易籬那酸溜溜的話,反好心的安慰起易籬來了,“阿籬啊,不是社長我說你啊,你那臭脾氣可該改改了,就真是有好***你面前也受不了你那脾氣啊。”說着,一雙手向易籬的腰際伸來,眼睛裡示意着曖昧的神色。易籬給了他一白眼,無痕的閃躲過,笑笑,“那到是,要是能及上您一半的好脾氣,我也不至於到現在還落個沒人要的地步。瞧,您的那位眼睛可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您啊!”易籬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在門外的小悅悅。
社長隨着易籬的眼神,也瞟了眼小悅悅,僅是瞟了一眼,絲毫不在意的說,“那就是一小姑娘,不過人家脾氣可比你好噢。”
易籬“哼”了一句就走出了社長辦公室,社長想對她發火卻無處可發,最後惱羞成怒的衝她的背影罵了句:“別裝什麼清高!”……
小悅悅瞪了眼從社長辦公室走出來的易籬,還故意酸了她幾句,說她“什麼老牛吃嫩草”、“都老女人了還去勾引小男人”……易籬是聽了一肚子的火,心裡想着這都怎麼了?小悅悅剛來公司的那時候多好的一青春靚麗的女孩啊,怎麼一跟社長那樣的人混在一起就變了個樣了?難道真的是“物以類聚,人與羣分”?又或者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易籬還在惱火的時候,如夢卻打電話給她了。“喂,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你那麼大火幹什麼?你趕緊到我家來一趟!”如夢不悅的皺着眉,易籬的火往他身上撒,讓他的心情也變的不好,把意思傳達到後,他就立馬掛了電話。
去他家?這傢伙什麼意思?搖搖頭,易籬還是往如夢的別墅出發了,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水深火熱、十八層地獄……她也得去啊,誰讓她是如夢的責任編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