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皓南心頭說不出的複雜,但是仍然輕輕地撥開了陳怡芳的手,“我不能再違背母親的命令,我已經對不起她。”
他的手托起陳怡芳的臉,神色沉重,“陽陽跟我還是跟你,都聽你的。跟了我,我保證他有最好的生活和教育,跟了你,答應我每週都能看到兒子。怡芳,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答覆。”
他鬆開情人的臉,往外走去,房門關上,陳怡芳的心沉到了谷底。
桑桑讓阿華把她的花一盆盆地搬到了院子裡,又一一放進車子中,那個家,她沒有再踏進去一步。
“秦姐,你真的不進去?”阿華很是不捨地說罘。
桑桑嗯了一聲,阿華欲言又止,半天才說:“秦姐,讓我跟你走吧!”
桑桑怔了一下,望向阿華,阿華說:“秦姐不在家,我不願意每天一個人面對先生。”
葉皓南這人不苟言笑,一般人見了他會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感覺,阿華就打心眼裡怕他,尤其是最近,他還總是喝醉酒回來,家裡的氣氛就更是沉悶,阿華很害怕颶。
桑桑說:“阿華,我那裡地方太小。你要是不想在這裡做了,我幫你再找一家好嗎?”
“嗯。”阿華低着頭應着。
桑桑抱了抱阿華的肩,“好了,進屋吧,我幫你找到工作時打電話給你。”
“嗯。”阿華眼看着桑桑走向駕駛位。
這時,有車子駛進來,黑色的幻影沉穩而嚴肅。葉皓南從車子上下來,深重的眉眼瞄了桑桑一眼,然後邁步往屋裡走去。
桑桑淡定地喊住他,“葉皓南。”
葉皓南的身形停住了,他回過頭來看向她,桑桑說:“我沒有去法院告你重婚罪,是怕鬧得滿城風雨加重母親的病情,但是你別因此而得意忘形,以爲抓住了我的什麼軟肋,你要是還算一個男人,我們就明天民政局見。”
桑桑鑽進了車子裡。白色的奧迪開走了。葉皓南深重的眉眼一直目視着那車子駛出視線,才收回沉肅的眸光,進屋。
轉天一早,桑桑帶好自己的身份證和結婚證,早早地來到了民政局,但是她並沒有能等到葉皓南,他說過要拖死她,就說得到做得到。桑桑挫敗,灰心,她心情沉悶地回到自己的居所,有人從車子上下來,走向她。
“桑桑。”
桑桑的身形頓住,沈涼晨大步走了過來,眸中帶着關切,一隻手輕扳了她欲別過去的臉,“你哭了。”
見到她眼睫溼漉的樣子,他眉間染滿心疼以及一絲恨鐵不成鋼,他的手捧着她一面的臉頰讓她面向着她,“秦桑桑,我已經給你請好了律師,這次不要再拒絕,如果再拒絕,那隻能說你對他餘情未了!”
他恨恨地說完,便拉起她的手大步走向他的車子,“現在先去吃個飯。”
已經中午了,桑桑自然也餓了,雖然沒有胃口,她也沒有反對,而且沈涼晨好像就有那麼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力量,那是一種霸道。
他拉着她的手把她推到他的車子裡,然後驅車離開。
沈涼晨把桑桑帶去了一家法國料理店,點了幾道很招牌的西餐,然後靜靜地凝視着桑桑吃飯。
桑桑吃的很慢。
沈涼晨的眸光不離她的發頂,關切抑或者一種王者般的霸道籠罩在桑桑的周身。
“你在走神。”他男性的聲音有些嚴厲的味道。
桑桑一呆,她擡頭,看到沈涼晨的眼睛正凝視着她,眼神有些犀利。
她正叉着一塊牛排送到口邊,此刻手一抖,那牛排就掉了下去。
很現眼的掉在了餐桌上。
桑桑有些窘,沈涼晨耐人尋味地看着她,“要不要我餵你?
桑桑猛然擡頭,一頭撞進他的目光裡,那眼神裡有一種讓人心動的無奈。
“不用!”桑桑把那塊掉了的牛排放進一個空盤子裡,然後埋頭吃飯。
沈涼晨的目光在她的頭頂處停留了好半天,才也開始繼續吃飯。直到有手機鈴聲響起來。
他接聽,“什麼?吸血鬼!你給我哪涼快哪呆着去!”沈涼晨接電話的聲音有難掩的煩躁。
桑桑吃飯的動作僵了僵,她擡了頭,只見沈涼晨白色襯衫的手臂拿着手機,擰着濃眉,一臉不可思議和惱火。
桑桑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只隱隱聽到那邊好像是個女孩兒在嬌滴滴求他,而他很惱火地掛了電話。
手機塞回兜裡,卻看到桑桑瞪着眼睛,以一種或似疑惑或似驚訝的眼神看着他,他無奈地搖搖頭:“沒辦法,家裡有個愛cosplay的丫頭,非要讓我幫他們去扮演個吸血鬼,說就差這個沒人演了。”
沈涼晨雖然皺着濃眉,但話語之間卻流露出對嘴裡說的那個丫頭的無奈和寵愛,桑桑忽然間哧笑了出來,咯咯響亮,“吸血鬼嗎?”
她不能想象眼前這個表面帥氣陽光而內心陰險腹黑的男人去演那些個陰森森的吸血鬼的模樣,忽然間感到無比好笑,心頭的煩惱和不快竟是一時間不見蹤影,只笑得伏在了桌子上。
“你演很合適嘛!”
她咯咯笑着,就差把吃過的飯噴出來了。
沈涼晨眉毛打結,“是嘛!”
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忽然間籠罩了過來,桑桑感到一種危險的臨近,她明亮的眼睛看着那人一張陰沉着的臉在眼前慢慢放大,她的喉頭咕地滾動了一下。
“呃,我說着玩的。”
她把趴在餐桌上的腦袋慢慢收了回去。
沈涼晨的脣角輕勾,身形慢慢拉回,以一種玩味的眼視看着她,她有種灰溜溜的感覺,“那個,我該走了。”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包,起身就走,沈涼晨卻抓住了她的手臂,“一起走。”
他拉着她的手從餐廳裡面一路往外走,桑桑的心撲通撲通地,一直跟他來到了外面,可是在下臺階的時候,他們遇到了葉皓南和小鄭。
葉皓南的驚愣地看着她,小鄭則訕訕地叫了一聲,“太太。”
桑桑說:“你認錯人了。”她反攥住沈涼晨的手兩個人從他們的身邊走了過去。
葉皓南迴頭,神情陰沉似水,小鄭滿眼吃驚,“太太她……”
可是葉皓南卻迴轉身形走進了餐廳。
桑桑上了沈涼晨的車子,一路沉默着,沈涼晨把車子緩緩貼向了河邊。夜色下,碧水粼粼,燈光在水上閃爍,高高的摩天輪橫跨在水上,流光溢彩。
沈涼晨下了車向着河邊上走去,桑桑跟了過去,兩人立在護欄旁,夜風輕襲,眼前玉帶波光,景色極美。
“知不知道我爲什麼把公司選在這個地方?”他笑,側頭。
桑桑的眼睛望過去,他便說道:“我喜歡這裡的水。工作累了的時候,站在窗子前,看看外面的粼粼碧水,疲憊感就會消失。”
桑桑挑挑眉毛,“我更喜歡大海。我喜歡住在一個有海的地方。”
“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沈涼晨像是忽然間來了興致一般侃侃說道。
桑桑的脣角不由盪漾起笑來,“那真美!”
沈涼晨看看她一副陶醉的神情,不由笑了笑,桑桑正沐浴着徐徐夜風,神情清爽的時候,沈涼晨的臉忽然間湊了過來,桑桑驚了一下,眼睛不由一瞪,沈涼晨的鼻尖在她的頰旁髮絲處輕嗅着,桑桑汗毛不知不覺地立了起來,這樣的姿勢簡直哎昧之極。
“我……該回去了。”桑桑身形一閃,逃開他的包圍圈。他卻又捉住了她的臂膀,“離了婚我娶你。”
夜色下,他的容顏似是英俊無匹,眼神更似是有了一種讓人動心的期待。
桑桑忽然間低下頭去,“你恐怕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邁開步子匆匆走了,沈涼晨單手插在腰間,忽然間有些氣餒。
桑桑上了出租車直接回家了。
可是她纔到家,就見到葉皓南從他的幻影中走下來。
桑桑一呆。
“秦桑桑,我有話跟你說。”
他走過來擋去她的去路。
桑桑皺眉,“除了離婚,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是,的確沒什麼好說的,你有話都跟那個沈涼晨說了!”葉皓南捉住了她的手臂,手腕一沉,眸光如刀,“別忘了你是個女人,別把自己弄得水性揚花!”
桑桑一聽就火了,一股幽憤從心底裡竄出,桑桑氣憤地說:“是,我是水性揚花,你又是什麼,別忘了陳怡芳和那個孩子!”
葉皓南臉色越發陰沉,那隻扣着她手腕的手狠狠地加了力道,桑桑感到了骨頭要被捏得碎掉一般的疼,而葉皓南猶自發狠,臉色鐵青。
桑桑掰不開他的手,眼睛裡流出了淚花,葉皓南鬆開了她。
桑桑把包裡放着的東西掏出來,啪地摔在葉皓南的身上,“這都是你重婚罪的證據。葉皓南,我本不想弄到如此地步,可是你逼着我,非要我把你告上法庭,葉皓南,我們法庭上見!”
桑桑憤憤地說着,眼圈通紅,委屈憤怒,心酸。兩年多的時光她跟着這個男人,自己大把的青春,大好的年華,對他滿滿的愛戀,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錯付,一場空。
那些東西紛紛紛從葉皓南的手臂上掉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擁着陳怡芳,兩個人柔情蜜意的照片。
他額頭的青筋跳了又跳,“沈涼晨幫你弄的?”
一股怒火忽然間從他的體內奔出來,他猛然間把桑桑拖了過來,“你給了他什麼?他這麼幫你!麥肉了是嗎?那麼好吧,你也再麥我一次,賣完了,我們立刻離婚!”
他扯着她把她扯向他的車子,不由分說把她推進了車子的後廂,他的人也隨着鑽了進去,他想在車子上要她。
桑桑拼命地掙扎,葉皓南要有多喪失理智纔會在這樣的時候,在小區的樓下,在他的車子裡,就這樣想要強迫她。
桑桑把他拼命往外推,“葉皓南,你放手!別讓我瞧不起你,葉皓南……”
葉皓南不顧她的掙扎,用力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葉皓南,你簡直連畜生都不如!枉我曾經那麼愛過你……”桑桑氣憤而絕望地喊着。
葉皓南像是突然間被什麼喚醒了神智一般,此刻猛地擡起頭來,他深黑的眼睛裡映着桑桑花容凌亂的容顏,他的心忽然間顫了顫。他慢慢地起了身,從車上下去了。
桑桑飛快地從車子裡鑽了出來,逃似地跑進了樓。
葉皓南站在那裡,臉色灰敗,
那是跟了他兩年多的女人,她真的沒有什麼過錯,葉皓南轉身又鑽進了車子裡。
桑桑進了屋,心裡難受無比,她畢竟真的愛過那個男人,但分有一絲可能,她不願意鬧到那樣兩敗俱傷的地步,可是他……真的不肯給她一絲活路。
桑桑的眼淚掉下來,止都止不住,可是這個時候她手機響了,桑桑呼吸發緊,好半天才抑制住那種深涌而出的傷心眼淚,她從包裡翻出手機來,可是手機屏上跳動的熟悉號碼讓她又把手機扔在了沙發上。
她沒接那個電話,那是葉皓南打過來的。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就斷了,幾分鐘之後有短信的提示音響起來。桑桑拾起來看了看,卻見上面寫着:“明早,民政局見。”
這是要和她辦離婚手續了嗎?桑桑的心頭忽然間撲騰一下。
新的一天很快來臨了,桑桑一早開着車子去了民政局,她想不到葉皓南竟然會突然之間答應離婚,只是在辦理窗口那裡,她看到他拿着離婚協議的手有些發抖。
“你真的確定不要一分錢?”他黑眸沉沉,似有幾分難以捉摸。
桑桑搖頭,“我有手有腳,會養活自己。”
葉皓南似是有些匪夷所思,他轉而去窗口辦理離婚手續,兩本離婚證拿到手的時候,他再次轉眸瞟向她,“不要以爲沈涼晨是你的良人,他絕不會是你見到的那麼簡單。”
桑桑別過頭去,“他簡不簡單跟我沒有關係,我只要做好我自己。”
葉皓南搖搖頭,諷刺地勾起脣角,把手中的一本離婚證給了她。
一段婚姻就這麼結束了。桑桑扶了扶額,欣慰之餘仍然忍不住感嘆。
葉皓南已經走了,桑桑默默地開着車子,想到當,父親決定開發那個項目的時候,申請資金遇到了層層的困難,可是他又非常在意那個項目,於是就向他的女婿尋求幫助,葉皓南爽快地答應了,解了父親的燃眉之急。這件事情,桑桑到什麼時候,也是感激葉皓南的。那是一筆鉅額資金,起碼對於她和父親來說,是。
這件事情,她感念他,他的財產,她不會再要了。
她慢慢地開着車子,在安靜的路段打了個電話給康佳。
“我自由了,佳佳。”說話的時候,她心裡仍然感慨萬分。她曾經無比憧憬的婚姻,以這種方法結束了。
康佳很高興,“真的?太好了,晚上慶祝慶祝。”
“嗯。”
桑桑把車子開到了康佳的店面那裡,晚上一起去外面吃了飯,桑桑喝了點兒酒,不多,只一點兒,心頭有點酸楚,但更多的還是一種解脫一般的欣慰。
康佳罵道:“葉皓南有那麼多身家,你不要,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桑桑只搖頭笑笑,“說實話,我能解脫出來,已經對他千恩萬謝了。”
想起和葉皓南因着離婚而糾纏吵鬧的日子的身心懼疲,她不勝感慨,再想想婆婆徐靜亞,她有些傷感
婆婆把她當女兒,她也把徐靜亞當做母親,她和葉皓南的離婚,這麼低調無爭的實現,是她最好的選擇。
從飯店離開,康佳回了自己的住所,桑桑一路開車回家。把車子停好,她直接走的樓梯。單腳沾地,一跳一跳的,一級一級臺階跳上去,從此,她就是自由人了。她再也沒有小三帶給她的煩惱了,桑桑的心情愉快起來。還剩最後一層樓梯的時候,酒意微醺的她哼起了歌兒:
曾-以-爲-愛情能讓未來只爲一個人
關了燈依舊在書桌角落的那個人
變成我許多年來紀念愛情的標本
消失的那個人回不去的青春
忘不了愛過的人才會對過往認真
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這簡單的話語需要巨大的勇氣……
這是一部時下很流行的偶像劇主題歌,桑桑邊單腳往上跳,邊輕輕哼唱着。歌聲隨着她的跳動而時斷時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