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鍾誠, 鍾誠，鍾誠…… XXXX年7月4日
看看時間已經十點了，但還有些猶豫。
手裡握着方向盤的鐘誠笑了：“放心吧, 這兒有監控, 我也不會傻到這個程度的。”
“不是……”突然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也就上了車。
然後, 鍾誠就知道了什麼叫爬車。
直到副駕駛上的人繫好安全帶, 他嘴角的笑意都沒有壓下去，惹得汝凌似怒似嗔的一瞪。
突然不知道爲什麼，就想伸手去揉頭, 就像是剛剛想捏臉一樣的衝動。
若無其事地轉過頭，點火開車：“你住哪兒？”
“你不是知道嗎？”
“……”
索性也不再說話了, 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坐在車裡, 汝凌倒是無所謂, 拿出隨身帶的iPad，看起了視頻。
拐彎的時候, 鍾誠不經意地一瞥，就看見了汝凌噙在嘴角的一絲笑容，伴着上揚的眼角，瞬間心神一動，活了三十年, 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世間真的可以有這種不經意間流露地清媚。
察覺到鍾誠的視線, 沒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笑容看向他, 眉眼彎彎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怎麼了？”
“沒事。”轉過臉, 看着前面的路：“剛剛怎麼不叫你男朋友來接你？”
“我沒有男朋友。”
皺着眉轉過頭, 看着一臉認真的人，不由嗤笑：“那簡文棟算是什麼？”
“他沒有說破, 我自然不好拒絕。”
“就這麼玩曖昧嗎？”
“沒有，我沒那麼閒。”
“呵。”不再說什麼，心裡卻對汝凌刷新了一次認知。
汝凌知道他誤會自己了，但是事實如此，說她綠茶也好，說她水性楊花也罷，只要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涼薄就可以了。
將車聽到樓下停車位，鍾誠也熄火下了車，汝凌跳下車看到鍾誠居然把車鎖了，不由奇怪：“你不回去嗎？”
“我住這兒。”然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
市政大樓裡，簡文棟的手機亮了一下，解鎖點開，就看見鍾誠的信息：你女朋友剛從我車上下來。
皺了皺眉，點開聯繫人。
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喂，簡文棟，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啊？”
“明天晚上你有空嗎？”
“應該有的，怎麼了？”
“市中心新開了一家西餐廳，我想帶你去試試。”
“哦，好的。”
“那明晚我去接你？”
“嗯，謝謝。”
……
掛斷了電話，簡文棟毫不猶豫地調出那條消息，點了刪除。
從小到大，鍾誠和他的喜好時不時就會相撞，明明性格不一樣的兩個人，但是偏偏會爲很多同樣的東西大大出手，但這次，鍾誠，是我先到的！
*
汝凌接到簡文棟電話和邀約也沒多想，事實上，他越早說破越好，那樣她也有機會拒絕了。
收拾一下明天要用的資料，就準備洗澡睡覺了。
***
到第二天下班，簡文棟果不其然等在醫院樓下。
坐上車，繫好安全帶，禮貌笑着問他：“今天你下班好早啊？”
簡文棟也沒回答，而是從車後面拿過一個小禮盒，遞給汝凌：“聽你姐姐說，你喜歡這些小玩意。”
疑惑地拆開盒子，就看到一個小小的水晶球，和市面上不同，這個精巧地實在是不像話，完全不像流水線上下來的。
“他們去歐洲旅遊時候在手工店裡買的，喜歡嗎？”
“是挺好看的，就是使用價值實在是太低了。”把玩着小球，認真地評價完之後就放回原處：“所以對我價值也不大，你不如拿去送小孩子，她們應該會喜歡。”
就知道會是這結果，繼續看着前面路況，隨手將東西又推回去：“你先收着吧，以後給孩子玩。”
“啊？”皺着眉想了想，索性就讓東西在那兒放着了，孩子對她，實在是遙遠。
到了餐廳裡面，簡文棟帶她到了一個半封閉的隔間，將菜單遞給她。
汝凌研究了下，點了份菲力牛排，再配個沙拉和披薩，就將菜單遞迴給簡文棟。
“按照之前的上吧。”看也不看就將菜單遞給站在一邊的服務員：“先來杯熱飲。”
一直到服務員走開，汝凌才奇怪地問他：“你來過了？”
“差不多吧。”
“那你還帶我來幹什麼，告訴我一聲我自己來嚐鮮不就可以了？”
“我喜歡。”
“……”
好吧，你開心就好。
正等着東西上來，汝凌捧着熱果汁四下張望着，突然就聽見不遠處的喧譁，好奇轉過頭去，就看見那邊桌子上的一對男女，男的半跪在地，手上拿着鑽戒，而女的顯然已經懵了。
豎起耳朵聽那邊的聲音，就聽那個男的舉着鑽戒，語氣真切：“靈卉，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就是我這輩子缺失的那個人，我知道，這可能有些突然，畢竟我們連正式交往都沒有，但是，我喜歡你，非常喜歡，我願意把一切都交給你，所以可不可以，嫁給我？”
周圍的人都跟着起鬨，“答應他吧”、“就是啊，答應吧”……
失去興趣地轉過頭，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似乎不是很滿意。
看出了汝凌的不滿，“怎麼了？”
“就是覺得這男的不厚道，又玩這種人情綁架。”
“你不喜歡？”
“非常討厭。”
正說着，那個被求婚的女的顯然有些受不了了，拎起包就離開了，她剛走，身後就是人羣的議論。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在指責這女的實在是不給面子。
因爲這場鬧劇，汝凌這頓飯顯然吃得沒多大興趣，簡文棟也發現了，等到結賬的時候，按住了又想要AA制的汝凌，“這頓飯是我帶你來得不是時候，所以就當我賠罪了。”
當着服務員的面，汝凌也不好說什麼，等到人走了，汝凌才一臉嚴肅地看着他，惹得簡文棟忍不住的想笑場。
吃完飯看時間還早，兩個人乾脆就在市中心的人行道上散起了步，可惜，兩個人都有心事，各自沉默着不說話。
“等我一下。”汝凌什麼都沒來得及說，簡文棟就跑開了。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手裡就捧着一束玫瑰：“汝凌，我們正式交往吧。”
看着一臉認真的簡文棟，一時間失去語言組織能力，這一時空的他居然選擇說破了，也是，彼此都是成年人了，也沒什麼含蓄好玩的了，可是——
“簡文棟，對不起。”
顯然，簡文棟沒料到汝凌會如此果斷，“爲什麼？連一絲迴轉都沒有？”
“簡文棟，對不起，我這個人被寵壞了，不是我想要的就拒絕，你很好，但你不是我想要的。”
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一貫儒雅沉穩的人亂了思緒：“那你想要什麼？”
“我，我不知道。”被突然的逼問打的低下了頭。
“你不知道怎麼就覺得我不是你想要的？汝凌，你不試試怎麼就知道我不是你要的？”
重新擡起頭，看着簡文棟的眼睛，臉上是他見過的漠然：“簡文棟，我不想傷你，但我更不想浪費你的時間。”
“我自己的心，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它，如果不是順從它的意願的，我寧願孤獨終老。”
動了動嘴脣，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只能乾澀的發聲：“好，我明白了。”
看着坐着出租車離開的人，簡文棟突然覺得，這一晚過後，他和汝凌就徹底沒有了可能，本來以爲，這麼乖巧的女孩子，只要假以時日，自然會被自己打動。
可是，當她那樣認真帶着決絕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和她，在不知不覺裡，就被她識破，然後，就是兩個人的山窮水絕。
突然想起沈奇文當初和自己說得那一句話“我妹妹，不會讓你浪費時間和感情，所以你也不要浪費她的時間和感情”。
如此乾脆果斷，怕是很多男人都做不到。
過了這一晚，就算她說還是朋友，但估計自己在她心裡就會是要退避三舍的對象了吧？
苦笑了下，將手裡的玫瑰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
站在商場窗口的鐘誠就這麼目睹了這麼個全過程，連他自己都沒注意，他居然不知不覺間已經笑容滿面。
一旁的鐘承叫了他幾聲都沒有迴應，走到他旁邊疑惑地看着他：“哥，你笑什麼呢？”
“哦，我笑了嗎？”回過神，迅速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走回商場：“沒什麼。”
自覺自己沒看錯的鐘承看了一眼樓下，可是什麼都沒看見，然後嘟囔了句：“估計又有人要倒黴了。”
*
剛下出租車，就接到了沈奇文的電話：“你和簡文棟說破了？”
“對。”
那邊沉默了下，才透着無奈的開口：“汝凌，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說吧，告訴我一個樣子，我讓沈琦皓把他給你綁回來。”
“哥，你們別逼我可以嗎？”
“我的小祖宗，我們哪裡逼你了！”電話那頭明顯不是沈奇文的聲音。
猶豫着開口：“奇銘哥哥？”
“不錯，這次聽出來了。”
“你不是被髮配邊疆了嗎？”
是了，沈奇銘是重點保護的對象，國家一級人才，常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種。
“這不是聽說小時候總是纏着我給講奧數題的小妹在相親嗎，我必須來把把關啊！”
“來吧，告訴沈奇文估計沒用，告訴我，我一定把他給你弄過來。”
“奇銘哥哥，你確定這樣不會讓舅媽逼着你也趕快成家？”
“小妹啊，我這是幫你啊，畢竟我只要一個電話就是山高皇帝遠了。”
正打算繼續和他鬼扯，突然身後一陣車喇叭，回過頭就被車前的強燈狠狠刺了下眼，看清了眼前的車之後，對着手機那頭的人無意識詢問：“哥，只要我喜歡你就能給我弄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