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她本意是想借私通之事,給霍欽一個教訓。她並不擔心霍欽有性命之憂,畢竟他是霍家唯一的繼承人,無憂國有律法,獨子在沒有後嗣之前,不處死刑。
阮依依以爲霍家會爲了自保而不得不保住綃梅,私通是兩個人的事,不可能保一個丟一個。誰知道,吳洛宸裝傻,綃梅又懾於霍家淫威,不敢反咬,就這樣,成了替死鬼。
與太監對食,更何況是這種BT的虐身公公,阮依依幾乎能想到,綃梅今晚就會體無完膚,不出一年,保證香消玉殞的命運。
顏卿見阮依依一直盯着馬車地面看,細細柳眉緊緊的擰在一起,並沒有半點過年的快樂輕鬆氣氛。他知道她在內疚,善良的內心使她不由自主的開始擔心綃梅,並不停的自責。
“你放心吧,綃梅是婧貴妃的心腹,肯定知道她不少秘密。霍家衝着這點,也會想辦法救她。寧公公是宮裡的老人,其中的厲害關係他能不知道?他敢虐綃梅,不怕狗急跳牆,同歸於盡?”
聽完顏卿的話後,阮依依這才鬆了口氣。
項陽見阮依依笑了,這才摸着肚子,說:“折騰了一晚上,肚子餓了,晚上回去,師叔我親自下廚,給你煮碗麪,如何?”
阮依依點頭,一行三人剛回到國公府,項陽就往廚房跑去,不一會就端來三碗麪。
項陽將其中一碗麪推到顏卿面前,說:“師兄,嚐嚐。”
顏卿嚐了兩口,點頭稱道:“淡了些,味道還行。”
阮依依低頭喝了口湯,然後咂吧着嘴,不滿的說:“師叔你是有多缺錢,連鹽都捨不得放!”
項陽撓撓頭,說:“我是國師,又不是廚師。不管怎麼說,除夕夜我下廚煮麪,也算是一番心意。師兄,傻妞是晚輩,我煮麪算是給她包了紅包,你是我師兄,你是不是該給我包紅包啊!”
阮依依剛吃進去的面差點全噴出來。再怎麼說,項陽是堂堂國師,皇帝不但賞了他這豪華府宅,還經常給他真金白銀的賞賜。項陽也懂坐山吃空的道理,每回得了賞賜都變着法子拿去投資,京都裡最有名的酒樓和客棧,就是他的。
每月,僅是這兩項盈利,就足以養活全府上上下下幾十號人外加家眷半年的花銷。
誰知,這廝小氣得,連個紅包都不給,只是煮碗麪打發他們,還反過來問顏卿要紅包。
“師叔,你也忒小氣了吧,難怪找不到老婆。”阮依依小聲嘀咕着,她說的是真心話。如果放到現代,這種男人,早被女人一腳踹得遠遠的,永世不得翻身。
項陽急眼了,他叉腰叫道:“我小氣!你師傅,我師兄,死活不肯用法術變花,說這樣會暴露身份!害得我,到處找人去南邊買花,還用八百里快騎裹着棉被燒着炭火暖烘烘的送回京都。你這傻妞鬼主意多,說搞什麼溫室,把我清峰室佔用了,害得我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就是爲了陪你們演戲!這些費用,夠我……”
“好了!”一直在旁邊聽他們拌嘴的顏卿突然開口:“知道你辛苦,紅包我給你準備好了。”
象婆娘般喋喋不休的項陽立刻住了嘴,一張臉,露出諂媚的笑容,重新坐了下來,期待的看着顏卿,問:“師兄,你包了多少給我?”
顏卿從懷裡掏出一個細頸青花瓷瓶,阮依依認識,這種小藥瓶到處都有得賣,所以送的肯定是瓶子裡的東西。
“這裡面的藥丸,清熱解毒,化痰止咳。你這些日子說話辛苦,嗓子啞了,又咳了幾聲,最適合你。”顏卿不緊不慢的說着,把瓷瓶遞給項陽。
項陽將信將疑的打了一瓶蓋,一張臉,紫得象茄子。
“師兄,不帶這樣戲弄人的!這藥丸我認識,就是我藥材店裡賣的祛火丸!”項陽帶着哭腔,傷心的說:“你沒事到我藥材店裡買什麼藥丸啊,還反送回給我,師兄,你太沒有誠意了!”
阮依依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項陽開藥材店這事她也是現在才知道。顏卿不知從哪裡聽說了,竟然去了他的藥材店買藥,看項陽那窘樣,只怕那藥丸,裡面添了些假,不是完全的真材實料。
“你是學醫之人,竟黑了心,用假藥!”顏卿一擺起師兄的架子,馬上就變得威嚴許多。阮依依崇拜的看着顏卿,幸災樂禍的吃着麪條,看着項陽額頭上的汗變成河流,嘩啦啦的往下淌。
顏卿不是多話之人,只是教訓了幾句後,便打發項陽回去睡覺。項陽抹着汗,不甘心的看了看正在吃麪的阮依依,鼓了鼓腮幫子,拿着他添了些假的藥丸,灰頭土臉的走了。
阮依依剛吃飽,怕積食,想拉顏卿到園子裡走兩圈。顏卿陪着她,慢慢的踩着積得厚厚的雪,在謐靜的雪夜裡,聽得很悅
耳。
“師兄,你給依依準備了紅包嗎?”阮依依忽然想起,自己在現代時,每年過年,都能收到很多很多又大又厚的紅包。這些壓歲錢,足以令她買她想要的各種名牌衣服和包包,所以,她特別的期待過年。
在這裡,她一直忙着籌謀計劃,竟把這紅包的事給忘了。如果不是項陽提起,她都忘了。
顏卿停下腳步,看了看她的髮髻,問:“珍珠呢?”
阮依依心虛的笑笑,說:“忘戴了。”
“哦……”顏卿攤開手,只見手心裡,竟有一顆珍珠。
這珍珠,正是阮依依在乞丐幫買消息時,塞給木根楊的。當時阮依依想着,等自己弄到錢後,再去木根楊那要回這珍珠,卻未曾想到,顏卿竟然細心的發現了她沒有戴珍珠,到木根楊那把珍珠買了回來。
阮依依再也不好意思說謊,她從香囊裡拿出另一顆珍珠,遞給顏卿,歉意的說:“我不是故意要木根叔的,我準備年後再去買回來。”
顏卿只是將那珍珠重新別在髮髻之上,他拍拍阮依依的背,牽着她往臥房走去。
阮依依以爲他在生氣,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說兩句軟話來哄他,顏卿忽然說道:“這兩顆珍珠,不是普通的珍珠。”
“哦,是海水珍珠?”在阮依依的記憶裡,所謂的深海珍珠比淡水珍珠貴很多。當時顏卿給她這兩顆珍珠的時候,她還嫌棄這珍珠太小了些,或不是看着這珍珠晶瑩剔透的,她會覺得這就是地攤貨。
顏卿拉着她,淡淡的笑了笑,說:“這是佛牙山上千年露水凝結而成的露水珍珠,世上只有這兩顆。阮阮以後莫要再弄丟了。”
阮依依呆住,還想再問,顏卿已經和衣躺下。
阮依依摸了摸頭上那兩顆珍珠,尋思着這大約就是顏卿給的紅包吧,想想自己竟然把世上如此珍貴的東西隨便給了別人,不禁汗顏。
阮依依悄悄的爬上牀,顏卿已經闔上眸就寢,長長的白袍闊袖翻起一角,左手腕上正纏着一根紅絲線,正是阮依依在歸燕閣編好託靈鵲送與他的。
阮依依伸手摸了摸,抿着嘴偷偷的笑。過了會,才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師傅,阮阮再送你一個禮物。”
說完,便輕輕的在他耳根處,烙下一個香吻。
顏卿沒有動靜,阮依依自己害羞的嘻嘻笑了一聲,便翻身睡了過去。阮依依睡得昏天暗地時,顏卿卻睜開了眼,他一手按在自己被親的耳根處,一手輕輕的摸着胸口,那裡,心跳如雷。
大年初一是走親訪友的日子,項陽尤其忙。
阮依依一大早就被他們拽起來進宮拜年,虛禮一番後,阮依依早就呵欠連天。剛出宮,項陽就馬不停蹄的去各個官員家拜年。顏卿喜靜,阮依依也很討厭這種應酬,兩人在宮門外與項陽道別後,慢慢的踱步回國公府。
初一的大街比往常冷清許多,所有的店鋪都關着門,地上全是爆竹紅紙,小孩們都穿着新衣,梳着整齊的髮髻,三五成羣的玩耍着,或者與自家父母外出串門。彼此擦肩而過時,都投來善意的笑容,互道聲新年好。
顏卿見阮依依望着路邊稚童發呆,面有憂色,便問她:“阮阮,有心事?”
“我想起乞丐幫的狗蛋。”阮依依淡淡的說:“他是個孤兒,被木根叔收留,上次他不過是一點小傷寒罷了,就因爲沒有錢請郎中看病買藥,差點沒了性命。“
顏卿既然能從木根楊那裡買加珍珠,自然對乞丐幫有所瞭解。阮依依只是隨口說說,他也聽進心去,附和道:“乞丐幫曾經是江湖最中最大的一個幫會,不過繁盛了百年,就沒落了。”
阮依依歪頭瞧着他,笑道:“師傅,原來你不僅懂醫,還了解江湖上的事。”
顏卿只是笑笑,並沒有多言。八年前,齊濃兒賭氣離開佛牙山,一走就是半年沒有音訊,心疼徒弟的老叟就是找乞丐幫來打聽消息的。後來還要項陽守着齊濃兒,看到她找了好歸宿自己才放心的去仙遊。這些都是後話。
“師傅,你有什麼打算嗎?”阮依依見顏卿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好奇,便問他:“似乎師傅與乞丐幫認識……”
“你師叔在京都買了家藥鋪叫安樂坊,不如,叫你師叔多施捨些藥材,也算是做了善事。”顏卿沒有接阮依依的話,自顧自的說:“爲師也可以免費坐診,也算是盡了仙醫的義務。”
“好啊好啊!師叔的藥平時都是賣給那些達官貴人騙錢的,雖然摻了些假但還是有用的,我們把這些藥都拿去接濟乞丐幫,既不浪費又能做好事,還給師叔積了陰德,一舉三得!。”阮依依一聽到說要從項陽那免費拿藥,就興奮得又蹦又跳,早就忘了問顏卿與乞丐幫的關係:“走走走,現
在就去安樂坊拿藥去。”
顏卿見她喜笑顏開,心情也跟着愉悅許多,點頭答應着,陪着她往安樂坊去。
項陽正在同僚家坐着閒吃了幾杯清酒,忽然連打了三個噴嚏。他不安的揉揉鼻子,思忖着現在想他的人應該很多,到底是青樓的渺煙還是府中的通房丫頭。
卻不知,顏卿和阮依依正帶着家僕們往安樂坊趕去,開了店門拿了藥材,一半送到乞丐幫,另一半則交由乞丐幫負責給其它窮苦人家。
項陽剛喝到微醺時,就接到安樂坊管事的消息,等他趕去時,安樂坊已經被阮依依一掃而空,顏卿正坐在藥鋪裡喝茶,而阮依依還在各自抽屜裡翻看,想再搜些藥渣藥粉,好帶回去繼續佈施。
“師兄……”大年初一,哭鼻子真不吉利,但項陽看着就是心疼啊!疼得胸口發悶,呼吸急促,酒氣早就散了,只差背過氣去。
阮依依卻還不放過他,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師叔,別小氣啦!我們這麼做都是爲了給你積福呢。”
“你……我……唉……”看着阮依依笑得跟狐狸似的,就知道這個餿主意十有八九是她出的,卻不知,這根本是顏卿的意思,只不過由阮依依來實施,師徒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項陽看着空蕩蕩的藥鋪,欲哭無淚。
顏卿剛泡好一杯藥茶,遞給阮依依。阮依依笑米米的接來嚐了一口,笑道:“師傅配的藥茶就是好喝,還能隨着一年四季時節變換而配製,既養身又好喝,不錯不錯。”
顏卿知道自己剛纔順了她的心願,讓她開心了,才嘴甜得不停拍他馬屁。儘管知道她嘴裡的話,真真假假,半真半假的,但聽着還是很舒服,又倒了一杯給她,說:“快給你師叔,他正上火,這茶裡有梅花、桔花和金銀花,正好清熱解毒,祛火祛燥。”
項陽一直礙於顏卿是師兄纔不敢發火,現在被他一說,也只好認了。到底錢是身外物,自己這些年賣假藥也沒少賺,虧了這點藥只不過是皮毛。
“師兄,我雖然賣了假藥,但我沒有害人……”項陽急着解釋,哪有心思喝這藥茶:“那些達官貴族們反正有錢,沒病也愛吃藥養身,我才……”
“知道了。”顏卿端起茶,喝了起來,再無後話。
項陽琢磨着他不會端着師兄的架子來訓斥他了,這才放下心,坐了下來。阮依依又好事的纏了過來,問他拜年時的一些趣事,不過聊了兩句,就看到天漸漸黑了。
“走吧,再不回去,雪大了就難走了。”項陽說:“依依,你坐我的轎子回去,我和師兄步行。”
剛說完,便把藥鋪的門打開,卻看見木根叔站在門外。
阮依依累了一整天,早就瞌睡連連,靠在顏卿身邊闔着眸。忽然被門外灌進冷風一凍,睜眼就看見木根叔正抄着手站在門外,許是等了些時候,竟被雪覆蓋了大半身,乍一看去,象雪人。
雪人後面,閃出個小人,正眨巴着雙機靈的大眼睛。阮依依定睛一看,竟是白天剛提起的狗蛋。
“狗蛋!木根叔!你們怎麼來了?”下午剛去乞丐幫送了藥材,在那裡說了會兒話,現在才傍晚,大過年的他們不躲在城隍廟裡啃雞腿,跑到安樂坊門口來幹嘛。
項陽愣住,他與他們有幾面之緣。顏卿也有些吃驚,摟着阮依依往後退了兩步,示意他們進來說話。
“依依姐,出大事了。”狗蛋一進門,就上前拽着阮依依的手,小聲叫道:“你快就逃吧。”
“呃……我爲什麼要逃?”
還是木根楊見慣了世面,爲人篤定許多,他上前拉開狗蛋,沉聲說道:“狗蛋,別嚇壞了阮姑娘。”
說完,衝着項陽和顏卿做了個揖,不卑不亢,似笑非笑的看着顏卿環在阮依依腰間的那隻手。
阮依依的瞌睡蟲被狗蛋這麼一叫,早就飛了。她上前拉着狗蛋,一邊替他撣去身上的雪花,一邊問他:“你先喝口熱茶,有話慢慢說。”
然後轉身看了看木根楊,看着他肩上還沒有撣去的雪花一簇簇的,便問:“木根叔,你在門外站了很久?”
“呵呵,國師和國舅在裡面,不方便打擾。”
阮依依知道他對他們兩個還有些生分,笑道:“木根叔,你這麼急來找我,有事嗎?”
“依依姐,霍家要找人來殺你!”狗蛋到底年幼藏不住事,馬上就叫嚷出來。
顏卿與項陽對視一眼,交換眼神後,項陽問:“你從哪來的消息?”
“乞丐幫自然有乞丐幫的消息渠道。”木根楊說這話時,很是倨傲。狗蛋則崇拜的點點頭,附和着:“依依姐,你是不是給霍家找了麻煩,霍家從皇宮守歲後
就向江湖下了殲/殺令,說不管是/殲還是殺,都付一千兩黃金。”
阮依依怔怔,沒有說話。
御花園捉/殲的事,雖然是阮依依他們有意促成,但吳洛宸到底只罰了綃梅,並沒有動霍欽。婧貴妃還在宮中忙着爭寵,高牆深宮,不可能跟江湖有聯繫,霍安邦又是一國將軍,想必也不太可能做這等急躁低劣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霍欽私自找人下了殲/殺令。bCeR。
“消息可靠嗎?”顏卿問道,他見木根楊點頭,便往腰間摸了摸,卻抓了個空。
顏卿這時纔想起自己沒有隨身戴錢袋的習慣,稍一停頓,項陽見狀趕緊從自己腰上扯下錢袋,要給木根楊,算是買消息的酬勞。
這時,顏卿也拿來一個瓶子遞給他。
“不用了,我們幫主說了,今天依依姐送了這麼多藥材給我們乞丐幫,夠買十條消息。”狗蛋擺着雙手大聲叫道:“依依姐對我們這麼好,就算沒有錢,我們也會給消息的。”
阮依依把項陽腰間的錢袋扯了下來,又接過顏卿的藥瓶,一併塞到狗蛋懷裡,說道:“你們爲了我在外面凍着,差點被雪埋了,這些是你們應得的。木根叔,謝謝你。”
木根楊聽阮依依這麼一說,也不好推辭,接過這些東西后便告辭離開。
狗蛋走時,一直扯着阮依依。她見他好象有話要說,便送他們到門口,正要問,狗蛋從懷裡拿出個布包,塞到她的手裡。
阮依依低頭一看,是根千年人蔘。
“這是什麼?”
“上回,你師傅來乞丐幫找我,拿了這人蔘來換那顆珍珠。”木根楊笑道:“這次來,一是來傳消息的,二就是爲了物歸原主。”
阮依依扭頭看看顏卿,見他正與項陽低聲商量着什麼,好象沒有注意到她這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頭上的露水珍珠,輕聲問木根楊:“我師傅……有沒有找你們麻煩?”
“你師傅是仙醫,是無憂國的守護神,拿了根千年人蔘來跟我換珍珠,出手大方,這麼划算的生意我自然會做,何來麻煩?”
阮依依正想問木根楊是怎麼知道顏卿就是仙醫時,木根楊又說:“其實上次阮姑娘根本不需要拿珍珠來換消息的,阮姑娘幫了乞丐幫這麼多,乞丐幫無以回報。早知道這珍珠是姑娘的心頭好,在下那是斷斷是不敢收的。現在物歸原主,我們心裡也舒坦了。”
本唯想前。木根楊說完,與阮依依道了別,帶着狗蛋走了。
阮依依拿着人蔘站在門口,直到看不見他們兩人的身影后,纔回了店鋪裡。
顏卿見阮依依手裡拿着千年人蔘,臉面一紅,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項陽見是佛牙山的千年人蔘,急了,一把搶了過來抱在懷裡,全當是補償今天的損失。
顏卿大概是被這消息弄得有些心煩,他拿起披風將阮依依整個人都裹住,然後一言不發的把她抱進軟轎裡。顏卿退出轎子時,阮依依下意識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顏卿身形一滯,擡頭溫和笑笑,問:“阮阮別怕,我和項陽就在轎外陪着。”
“嗯。”阮依依點頭,這才放了他。
安樂坊離國公府不遠,阮依依剛把轎子坐暖就到了國公府門口,正準備下來,卻聽到項陽說:“師兄,傻妞懶,乾脆讓轎子擡到房門得了。”
“好。”顏卿知道他是搶來了那千年人蔘開心,怕阮依依反悔來要,正找機會好生的巴結她。
軟轎徑直被擡到了阮依依的臥房門口,香瓜等會早就在那等着,阮依依剛下轎,就看到一羣人圍着她,替她梳頭洗臉更衣蓋被。忙亂中,阮依依隱約看見靈鵲飛到顏卿肩上,隨着項陽一同往清峰堂走去。
阮依依早就又困又累,香瓜將暖爐從被窩裡拿了出來,扶着她上牀。阮依依是瞌睡蟲碰到了枕頭,一倒下就進入了夢鄉。
大年初二,京都有回孃家的習俗。
齊濃兒不知跟誰別的勁,大清早的醒來就死活鬧着一定要來國公府過初二,說是要回孃家。
因爲事先沒有這個安排,齊濃兒的一時興起,把宮裡弄得雞飛狗跳。太監宮女們忙得團團轉,直到晌午,才安排妥當,派來的禁軍護衛們再三確認了沒有安全漏洞後,才浩浩蕩蕩的帶着近百人,來到國公府。
項陽和阮依依早早的就跪在府外,迎接齊濃兒。
顏卿是仙醫,可以不行跪拜禮。但在外人面前又不能不跪,最後隨便找了個理由在清峰堂裡待着,一直等齊濃兒來到這裡,把那些礙事的太監宮女都趕到外面去,顏卿才悄悄的現身。
阮依依跟在他們身後,見柳翠不時
她回宮去。”
項陽應諾着,見顏卿拉着阮依依往西偏房走去。
因爲上次說要表演戲法,阮依依臨時將清峰堂改成了溫室,西偏房與主臥相連並另外設了個小門。顏卿還着她從小門出去,走過長廊,再穿過幾道拱門,便來到了他們的竹屋。
一路上,顏卿都沒有說話。阮依依三步並着兩步跟在他的身後,進房後便找來消腫去淤的藥膏,幫他上藥。
以前總是顏卿喂她吃藥上藥,難得一次她替他抹藥,阮依依非常的細心。顏卿一直端坐在牀沿,閉目養神,阮依依小心翼翼的將藥膏全都抹勻後,忽然笑了起來。
顏卿依舊沒有睜眼,但他還是忍不住的問:“何事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