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人都注意到楊隊的表情,知道他可能看見小叔給他寫字了。
楊隊臉上表情驚訝了一會,自己摸着後腦勺笑了,對旁邊坐着的爺爺說:“爺爺,我聽小艾說,小叔叔是個盲人,還聽不見,他怎麼會寫字?您看見了剛纔他寫的什麼嗎?”
爺爺樂了,說:“四兒啊,就會這麼點本事,從小沒人教他,是他自己無師自通的,他要是想給誰寫字,也就只能誰看見,旁邊的人根本看不見。不知道剛纔四兒給你寫的什麼字?”
楊隊臉上的笑容顯得不是那麼自然了,他沒聽懂爺爺的話就又問:“您的意思是,只有我看見了小叔叔寫字,別人看不見嗎?而且小叔叔都是自己學會的這一切,沒人教他?”
說完,又扭頭帶着疑惑的目光詢問我,我沒說話,對他點點頭,示意都是真的。
楊隊看見我點頭,就又看看小叔,似乎還是似信非信,可他剛剛確實看見了,心裡實在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我就問:“楊隊,剛纔我小叔給你寫了什麼字?”
楊隊先是‘哦’了一聲,纔回過神對我和大家說:“剛纔我看見小叔叔給我寫的是:你是英雄。他的意思是說我嗎?”
我聽了以後,想了一下說:“楊隊,我知道了,可能是我回家的時候經常給家裡人談起你是我的領導,又是我的長機,而且飛行技術一流,不僅僅是全天候飛行員,還是高難科目飛的最多的,去年的比武,你一次擊落四架假想敵,我想一定是我小叔知道了,他纔會這麼寫。”
楊隊笑了:“你越說我越糊塗,小叔叔不是聽不見嗎?爲什麼你說的他就能聽見?”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爺爺接過話茬,簡單把小叔的情況說了說。
楊隊聽着聽着,就笑着說:“爺爺,照你這麼說,這事情也太奇怪、太神奇了吧?我是聞所未聞啊。”
我一看就說:“楊隊,不瞞你說,剛纔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小叔的事情,所以給你謊報了軍情,上次咱們飛越我的家鄉的時候,就是小叔給全家的暗示,在咱們飛越的時候,他一直擡頭看天空,全家人才知道是我在天上。”
楊隊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聽着,然後才輕輕點點頭:“真是不可思議,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奇聞異事,我還是真的第一次所見,小叔叔不得了!”
楊隊對着小叔說:“小叔叔,我不是什麼英雄,我只是非常熱愛我的飛行事業。離英雄差遠了!謝謝你,那咱爺倆喝一個酒。”
楊隊端起酒杯,還沒等他去幫小叔端酒杯,只見小叔已經伸手摸着自己的酒杯,很是莊重地舉到齊眉的高度。等着和楊隊碰杯。
楊隊簡直是大跌眼鏡,這些都是他親眼所見,不由他不信,他也是很敬重地和小叔碰了,看着小叔一口乾了,他也很凝重着表情喝了,然後衝小叔豎起大拇指說:“小叔叔真厲害!佩服!”
等爺爺他們走了,楊隊找我談了幾次小叔的問題,他很困惑也很不解,我笑着告訴他:“楊隊,別說你,就是我們一家人也都是很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我們只是見怪不怪罷了。”
楊隊想不通其中的奧秘,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也只能苦笑着搖頭:“我是理解不了了,神奇啊!”
事後,楊隊不止一次和我探討小叔的奇聞異事,他最後總結說:“小艾,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沒有解開的謎團,我就聽說美軍的飛行員還曾經拍到過UFO,而且在美軍有一個叫什麼51區的秘密基地在研究外星人的屍體什麼之類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是親眼所見,我也只是半信半疑,你小叔叔的本事,是不是也能這麼解釋啊,也只能說我們現在掌握的知識有限,不見得就是玄學和迷信,你說是不是?畢竟咱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我點着頭說:“楊隊,我不迷信,我小時候不懂,可我長大成人之後,也是非常仔細想過小叔的所作所爲,雖然不能解釋,但是覺得還是應該有我們所不瞭解的知識才能解釋的。”
楊隊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走了。
我和彤彤是跟着家人回家的,婚假還是有幾天的。
爺爺在路上就把家裡的事情安排了,我和彤彤也只好由着爺爺和奶奶的安排。
等我們到家的時候,才發現這一次,全家幾乎一個不落全都在一起等着我們回來了。
軍軍哥也帶着他的青島女友回來了,現在已經是我們這個城市父母官的二姑夫也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們這一次的全家集會了。
這麼說吧,凡是我們家的人都回來了,按照爺爺的安排,這次我們沒有對外宣傳我的婚禮,就是全家高高興興在一起聚餐慶祝我這個大孫子的婚禮,在家裡熱熱鬧鬧再擺幾桌,全家人樂呵呵大吃一頓就算是給我辦了婚事。
飛飛回來的時候,帶着他的啓蒙教練郝教練一起回來了,飛飛這幾年的成績很突出,在全國殘疾人的同等級的比賽中拿了五個冠軍了,飛飛自豪地給我說:“哥,明年我就要參加北京殘疾人奧運會,我的目標就是冠軍!”
跑得快也是志得意滿,這次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完完全全像是一個正常人,自從裝上假肢之後,已經慢慢適應了,不撩開褲腿看見假腿,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個缺少一條腿的殘疾人,他也是自豪興奮地告訴我:“初一哥,我現在有了自己的公司,準備大幹一番!”
而且我前一段時間聽孬蛋電話裡告訴我,說跑得快已經是赫赫有名的紅客,在他們IT業界是大名鼎鼎!幾乎無人不知有個綽號叫‘跑得快’的高手!
我摟着跑得快,看着這個曾經是要飯花子的弟弟,心裡真是翻江倒海,就問他:“還記得當年是怎麼來到咱家的嗎?”
跑得快表情凝重地說:“哥,一輩子也忘不了!我現在這一切都是咱家給我的!”
說着眼圈紅了,我急忙勸他不要激動,他含着淚又笑了,神神秘秘地對我小聲說:“我找到給點錢了!”
我一愣,腦海裡馬上就出現了那個曾經天天拽着他的衣角和他形影不離的小姑娘,那個留着假小子髮型的小叫花子給點錢,我就問:“是小鳳嗎?”
跑得快這個時候眼睛裡閃出光亮說:“是啊,她現在在上海讀大學,學的也是計算機專業,她答應我畢業了就來我們公司應聘!”
我看的出來,跑得快一定是費盡心思才找到了當年的搭檔,沒準兩個人也會擦出愛情的火花。
我真替兩個曾經歷經磨難的孩子高興,苦盡甘來。
這個時候軍軍哥領着大樂和女朋友來了,軍軍現在在青島基地某驅逐艦大隊的‘寧波’艦上做航海長,女朋友就是青島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軍軍哥給我和彤彤介紹着自己的女朋友,還邀請我們元旦的時候參加他的婚禮。
大樂在一旁樂呵呵聽着,他現在也是聲名遠播的評書藝人了。
幾個妹妹嘰嘰喳喳跑來拉着大樂,叫彤彤和她們一起去聽大樂講一段。
喆喆和、青青、平平、安安,還有小茹姐的小兒子斌斌現在都是初中生,還都是豆蔻年華的中學生,還是愛玩愛鬧的年紀。
爺爺奶奶這次不知道給全家下了什麼樣的死命令,不管上學的還是已經工作的都趕了回來。
三姑是和五叔他們一起回來的,雯雯抱着五叔的小兒子。
五叔這些年打拼事業,兒子姍姍來遲。
奶奶看見了高興地接過這個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的孫子,笑着對五叔說:“這次說啥也把文軒給我留下,欣欣不忙也要在家住一段時間,文軒都快一歲了纔在家住了一個月,上次孩子走了快想死我了。”
欣欣小嬸笑着說:“娘,我這次就是來多住一段時間的,我想給文軒斷奶了。”
奶奶說:“那可不行,孩子還小,不到斷奶時間。”
五叔在一邊笑而不語,衝我擠眉弄眼,意思是說我奶奶就知道向着孩子、寵愛孩子。
我也心領神會地笑了。
得到消息的鄉親們紛紛前來祝賀,爺爺奶奶只好陪着笑臉說只是家裡聚會,婚禮都已經在部隊辦好了,就不再村裡辦了,請大家諒解。
就是這樣,熱情的鄉親們還是絡繹不絕地來家裡,還帶來自己的紅包,但是都被爺爺奶奶和父母堅決地推辭了。
本來是準備了五桌,可鄉親們的說什麼也要湊熱鬧,父母答應明天再給鄉親們擺酒席才把大家說散了。
爺爺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畢竟是祖居此地,鄉親們平時相處不錯,大孫子結婚不大排筵席有點說不過去,可爺爺確實不想大張旗鼓再舉行一場婚禮,就對來的村長說:“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我也不想撥了鄉親們的面子,明天準備一下,後天請鄉親們吃喜宴。”
可在我和彤彤給全家挨個敬酒的時候,才發現獨獨少了兩個人:小樂和鐵蛋。
我走到小茹姐身邊問她,她神秘一笑湊到我耳邊說:“他倆出差了,等你不忙姐告訴你。”
我心裡疑惑,可嘴裡沒再問什麼,想不通他倆還沒工作出什麼差。
勝子在一邊嘻呵呵地看着我,舉起酒杯衝我說:“來,兄弟,叫弟妹咱們四個喝一個,哥啊,有好多好聽話要給你們說了!”
那天,我破例喝了不少酒,等全家吃完了,我就有點醉意了,可我自己的意識還是十分清醒。
小叔那天中午喝了不少,我和彤彤給他敬酒的時候,我摟着小叔,眼裡閃着淚光,一口氣和小叔喝了三大杯,足有二兩酒,彤彤一點沒少陪着我倆喝的。
小叔一直是微笑着的表情,嘴角上的笑意是那麼燦爛,可我也發現,小叔頭上添了幾根白髮。
我在家的婚禮,四個好朋友只有豆子在家,而國慶和孬蛋都沒有回來。
國慶在電話裡大聲告訴我:哥們,等着我,明年我就回去了,回去了我要灌醉你!呵呵,哥祝你和弟妹百年好合!早得貴子!你啊,注意身體,別累得飛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