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被誤會,米擒林趕忙退後一步,“我跟她有仇,但是爲了救我們首領,不得不跟她待在同一屋檐下。”
一聽這話,元無憂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是…啥事兒都往外說。”
蕭江生瞧見倆人貌不合神也離,搭檔起來十分不情願又勉強的樣子,有些好笑。
便笑吟吟地奔男裝姑娘湊過來道:“王爺方纔真是英勇啊!我說呢,若非那位女王爺,還真沒人敢跟嬮妲女人對着幹了。”
“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我確實就是那個女王爺,知道我身份就行。”
“怪不得呢,剛進門時候,我還以爲你倆是富家子弟來體驗生活了呢,尋思您僞裝的不接地氣啊。如此一看,王爺您僞裝的還行。”
元無憂尷尬地道,“不必稱呼王爺,直呼我名字就行,元無憂,無憂無愁的無憂。”
“哎呦,草民豈敢直呼尊者名諱!”
前面倆人在走廊上客套,緊跟在後頭的米擒林本不想打斷,可就在這時候,他懷裡的孩子哭了。
引得水蛇詫異地回頭,纔想起這個孩子。
元無憂瞟一眼手忙腳亂鬨孩子,憋的臉通紅的白衫男子,無奈道,“不知道你三哥在信上說沒說,我帶這孩子來的目的。你們這有沒有會哄孩子的啊?”
“此事三哥倒是說了。”說着,蕭江生便朝米擒林伸手,“我來看看這孩子…是餓了吧?”
米擒林眼神警惕,都手足無措了,還下意識躲開蕭江生的觸碰呢。
“餓了?”元無憂看了抱孩子的米擒林一眼,“去喂喂。”
米擒林傻眼了,“小祖宗,我拿啥喂啊?”
“又不是用你喂,你去找點米湯羊乳之類的。”
蕭江生點頭笑道,“這倒是個好辦法。”說着他就衝跟在身後的紅衫女掌櫃招手:“紅鸞啊,你先去後廚弄些羊乳或者米湯送過來,我來喂吧。”
紅衫女掌櫃應了聲,便扭頭離開。
這邊的仨人一娃,就進了單獨給東家水蛇留的房間。
元無憂怕走廊上隔牆有耳,一路上都沒怎麼吭聲,等到了地方纔問蕭江生:“你跟飛哥怎麼認識的?他說你能幫我進臥龍幫。”
蕭江生一進自己屋,便招呼倆人隨便找地方坐,賓至如歸纔好。
緊接着又語氣漫不經心地,回她道:
“我是江陵之亂的遺孤,兩三歲剛記事的時候吧,全家都沒了。是于飛三哥從長江裡救了我,他算是我養父,我這“江生”的名字還是他給我起的呢。意爲從長江裡重生。”
元無憂隨便倚着牆而站,而這一身深綠薄衫的蕭江生,就順勢也跟她倚在牆上,雙臂環抱笑眼彎彎。
“那你怎麼不跟在他手下當差,卻來跑江湖啊?”
“嗐,我沒那福氣啊,我小時候朝廷來查過幾回蕭家餘孽,三哥想包庇我,還被降職到了新野縣當縣令,我自己一賭氣就跑了……被臥龍幫的老大撿回去了,也拿我當兒子養。”
元無憂點頭應着,“你這命途,還真是坎坷啊。”
“後來因爲我跟三哥學會了醫術,又是老大養在身邊的,我打小進了臥龍幫,就給他們當軍師郎中。”
說到這裡,蕭江生微微狹長的眼睛,瞟了旁邊抱着孩子的米擒林一眼,
“近日穰縣很多人感染了瘟疫,和蕭家搶藥的時候我在場,所以你說的,拿蕭家孩子換藥,我覺得幫主大概會同意。”
元無憂此時眼神已經冷了下來。“你既然是蕭家人,還會幫我嗎?”
“我是跟周國有仇,但那與西魏女帝無關,我的命是元家勢力救的,也跟蕭家無關了。”
說着,蕭江生忽然邁近她一步,湊到元無憂面前,眼神勾人,“國主剛爲我解了圍,這恩情我得還啊,加上您想跟蕭家換沙光病的解藥,不也是給我們嗎?要是事情辦得快了,”
他拿指頭輕勾元無憂的鬢角亂髮,湊近她耳邊輕聲道:“我私宅的牀很軟,既然算是救命之恩,我願意以身相許,陪國主一宿。”
這話鑽進耳朵那一刻,元無憂心都涼了半截,完了,剛纔光顧着威風,惹禍上身了。
她趕忙退後一步,擡手擋住倆人之間:
“打住!我是來請你幫忙救人的,不用你這樣。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你應該聽說過吧?”
“嘖,一句話而已,國主怎麼嚇成這樣?”
倚牆而站的男子雙臂環抱,眉眼戲謔地上挑,一副好整以暇地瞧熱鬧。
他還語氣輕佻地補了句:“大驚小怪,我又不會跟他們搶名分,就感謝一下你嘛。”
而旁邊的米擒林見此情形,才後知後覺地抱着孩子湊過來,一臉憤然地瞪着倆人。
“你們到底是來救人的,還是來調情的?”
經他提醒,再想不起來正事都不合適了。元無憂便沉聲,衝眼前的男子正色道:
“用不着,我年紀還小,不需要這樣的感謝,你要真感謝就幫我救人。”
“救誰啊?”
“党項可汗萬鬱無虞,被關在西鄂城了。”
一聽這個名字,原本雙臂環抱,嬉皮笑臉的蕭江生瞬間嚴肅。
“等等,您說救誰?”
“党項可汗,現在叫拓跋寧叢。怎麼,一聽名號怕惹禍上身,你不敢幫忙了?”
元無憂隨即哼道,“看來我是白來一趟,那我不打擾了,告辭。”
“別告辭啊!”
蕭江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被她瞪了一眼後又訕訕收回。
緊接着,他那雙眼睛都清亮多了。
“你不是要救党項可汗嗎?其實蕭家那個解藥的配方,和三年前党項女可汗送給民衆的藥方一樣,而我治療瘟疫的方法,還是她教的呢。”
“哦?你認得党項先可汗?怎麼回事?”
“三年前臥龍幫也遭了瘟疫,我第一個中招的,是那個朝廷派來的党項女可汗救了我,還帶我去南陽的抗疫行宮,又給我治病又給我拿藥回去救人……我還在南陽行宮幫過幾天忙呢。”
說到這裡,蕭江生忽然眼眸烏亮地看着元無憂,“我當年就見過如今的党項可汗,他那時候還是少主,可惜我遇見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他既然是我恩人的兒子,我一定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