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住就自己住吧,反正我們宗門在杭州有據點,正好去給你把錢拿來。”
顧憐兒說什麼也不要願意進去,拉着王羽在一旁嘀咕,“還是那句話,你想要幫這小子,直接給銀子就行了。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一起去陰魔宗做客。”
“直接給銀子?那是施捨,是同情,而不是幫助。你覺得陳安之會願意接受我給的銀子嗎?”
王羽臉色平靜道:“高高在上的態度,可是很傷人的。”
顧憐兒嘟起嘴巴,不服氣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人家不願意呢?我不信這個世上還有窮人不愛錢的。”
“那我們打個賭吧,如果他接受你的銀子,那我就跟着你去陰魔宗。要是他沒接受,那你就要和他道歉。”
“賭就賭,誰怕誰啊!”
顧憐兒冷哼,伸了一隻手過去。
王羽看着她的手,上面沒有繭子,反而潔白如玉,光滑細膩,白皙中透着粉嫩。
“幹嘛?”
“銀子啊,我身上又沒有!”顧憐兒理所當然的說道:“這些充滿銅臭的東西,我是從來不會帶的。”
王羽氣笑了,指着她不說話,但還是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
“去吧,記得道歉。”
“哼,說的跟你贏定了似得。”
顧憐兒揹着手走進院子,陳安之正在劈柴,見了她過來了,連忙停下動作,站起身拘謹的問道:“呃,仙子姐姐,你有什麼事嗎?”
“吶,這個給你,拿去給你娘治病吧。”
顧憐兒將銀子遞了過去,然而陳安之卻沒有接,而是愣愣看着,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這多麼多錢。
“拿着吧,有了它,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你母親的病也能請一個好大夫,或許能夠治好呢?到時候就不用受人白眼,低三下四的去求人了。”
顧憐兒輕聲細語,卻帶着一股異樣的魅惑。
這是陰魔宗秘傳媚術,她平時幾乎不用,沒想到居然對一個孩子使了出來。
陳安之聽了後,神色開始掙扎,緩緩擡起手,向銀子抓去。
顧憐兒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覺得這個賭自己贏定了。
在陳安之即將觸摸到銀子時,忽然猛地抽了回去,還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他大口喘着氣道:“對不起,仙子姐姐,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顧憐兒臉上笑容僵住,“爲什麼?我只是想幫你而已,這銀子能讓你母親活命啊!”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激姐姐的幫助,但是我不能拿。”
陳安之像是想通什麼,變得越大堅定起來,“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只要拿了,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顧憐兒還想說什麼,王羽走了進來,她只好住嘴。
“那是你的本心,她這一錠銀子,如果拿了,確實可以解一時之困苦,但你以後的爲人處事,就會向另一個方向發展。”
王羽摸了摸陳安之的腦袋,“你會想要不勞而獲,會變得易怒,嫉世憤俗,怨天尤人。”
陳安之並不懂這些話是什麼意思,臉上滿是疑惑。
“你現在不懂,沒關係,把話記在心裡,以後拿出來想想,或許會有用。”王羽蹲下身,看着孩子明亮的眼睛,“你是個好孩子,要一直好下去。這世上聰明人太多,咱們就笨一點,哪怕日子過的苦一些,也無妨的。”
“哦,謝謝公子教導,我記住了。”陳安之點點頭,把這些話記在了心裡。
王羽笑的很開心,最起碼顧憐兒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見,這種發自內心喜悅的笑容。
不知道爲什麼,她有點嫉妒眼前這個衣着破爛的孩子。
說不清道不明,心裡卻憋的慌。更讓她生氣的還在後面,因爲要向自己不喜歡的人道歉。
“對不起,姐姐不該拿銀子給你的。”在王羽平靜的目光下,顧憐兒不得不硬着頭皮,說自己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說過的話。
心裡也很委屈,她只是不想住在這裡,也不想和王羽這麼有意思的人分開而已。
陳安之搖搖頭,“姐姐不用道歉的,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
“好了,你家有熱水嗎?我去洗個澡。”
王羽將銀子從顧憐兒手上拿回來,笑着道:“你說你做菜好吃,等下可要嚐嚐你的手藝,醜話說前頭,不好吃我可要扣租金的!”
陳安之咧着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公子放心,等下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完他轉頭看向顧憐兒,“姐姐要一起吃嗎?”
“我就不吃了,先走了,明天再過來。”
說完她悶悶不樂的離開了。
陳安之撓了撓頭,不知道對方會生氣。
王羽將銀子重新遞了過去,解釋道:“這錢就是我的租金,伙食費,以及你幫我洗衣服做瑣事之類的工錢了。”
陳安之看着銀子,眼眶慢慢變紅,一把拿過銀子,“放心,我一定會做好的!”
王羽又笑了起來,他很開心在杭州,能遇到這麼一個孩子。哪怕之後任何收穫都沒有,也都不虛此行了。
……
百多年前正魔大戰之後,當時統一整個魔道的魔君下落不明,魔教也分崩離析。
陰魔宗便是分裂出來的隱脈,蟄伏這麼多年,在祝焉手中壯大,不可避免的在江湖上做出許多動作,逐漸被世人所知。
杭州最出名的花船,春風度,便是陰魔宗的據點。
此時正值午時,所以沒有客人,姑娘們纔剛剛起牀,準備梳妝打扮。
赤足長裙的顧憐兒到了船上時,一個打哈欠的龜公揉了揉眼睛,隨即猛地一個激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小人蔘見聖女!”
他的動作驚動了裡面的人,見到顧憐兒後,沒有一個敢站着,齊齊跪在甲板上。
“花娘呢?”
此時的她哪裡有半點在王羽面前的嬌俏可愛,冷漠的神色,就像是高高在上,主宰人生死的女王。
其威嚴之厚重,看地上跪倒的人那滿身大汗就知道了。
“花娘她…”
最先跪倒的龜公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憐兒眼一眯,長袖揮舞,氣機破體而出,直接將他甩飛出去。
“好好想清楚在回答我,花娘呢!?”